番外:副CP(5)
「我也不是什麼人都要的。」
這句話在華羽腦海里反覆迴蕩了好幾次。
平倬輕輕吻著她耳垂, 低聲問:「明白麼?」
華羽不太相信。
她稍稍推開他胳膊。
他的唇離開她耳垂。
華羽:「我才不信,你抱她那個動作, 分明就是老手。」
平倬挑眉, 仔細回憶了下當時的情況:「我哪有抱她,我動都沒動她。」
「……」
華羽想起來好像是這麼回事兒。
她說:「那你沒推開她這行為,分明就是個老手。」
「……」
平倬溫聲笑笑:「吃醋啊?」
華羽:「我才沒。」
平倬:「怎麼就老手了?
她倒我懷裡我都沒反應過來, 老手怎麼著不得順手去抱她一把。」
這是什麼邏輯?
華羽咬牙:「你的意思, 你沒抱她很遺憾?」
平倬輕輕笑起來,格外溫柔, 把她圈在懷裡:「我一點兒都不遺憾。」
他伸手插進她發間, 在她額頭邊輕吻, 壓低聲音, 「那晚唯一的遺憾是——沒多聽一會兒你婉轉動聽的叫聲。」
「……」
華羽罵他:「流氓。」
平倬笑:「你不就喜歡我流氓。」
他手掌撫過她腰間, 一寸寸摩挲。
華羽輕輕顫慄著, 沒說話。
平倬:「你翻我的舊帳,我是不是也得跟你算一算帳?」
華羽:「我怎麼了?」
平倬聲音明顯淡了幾分:「跟人出去玩得開心嗎?」
「……」
華羽心虛,小聲:「你讓我去的。」
平倬快給她氣死了:「我讓你去你就去?
我他媽——」
華羽咬唇, 一張小臉蒼白又倔強。
平倬想起她病還沒好全, 生生把剩下的話咽回去。
他微閉了眼, 平息怒火。
幾秒後, 他睜開雙眼, 語氣已經恢復平靜:「別醋了,今晚我留下來。」
他愛憐地吻了吻她的發, 起身去了浴室。
華羽腰間還泛著絲剩餘的酥麻感。
她手稍稍用力抓住床單, 等這點兒感覺慢慢退散, 想著平倬全身怒意又沒發火和說要留下來模樣,抱著被子甜甜地笑起來。
平倬很快回來了, 只圍了條浴巾進來,光著上半身。
又白肌肉條線又清晰。
身材極品。
華羽還沒見他下了床穿這麼暴露過。
他們有時候在沙發或者門後,他結束後甚至連襯衫都是平整而一絲不苟的,她甚至會懷疑之前的纏綿只是她的錯覺。
在酒店的時候,他會穿著浴袍。
之前留下來的那晚,也是一直關著燈。
突然見他赤.裸上身的模樣,華羽一怔,不覺紅了臉。
平倬:「你是不是得給我準備件睡衣什麼的?
我在你這兒就這待遇?」
華羽想說那我連你家都沒去過呢,我什麼待遇。
她動了動唇,話一出口變成:「好。」
她也覺得自己不爭氣。
平倬躺上床,從背後把她抱住:「睡吧,還有——」
華羽:「嗯?」
平倬:「別再去相親了。」
華羽沒忍住:「為什麼呀?」
平倬冷聲:「因為我不讓。」
「……」
這話是在說剛才她那句「你讓我去的」。
言外之意,他讓她去她就去,他不讓她去她就不能去。
華羽不大願意了:「憑什麼我要聽你——嘶——」
腰間一痛,他擰了她一把。
「再作試試?」
華羽低低喔了聲,覺得這麼被管,還挺甜的。
*
華羽是被溫柔的吻弄醒的。
他唇覆在她唇上,柔軟又帶著點兒濕潤。
動作很輕,像是有著無限的愛憐。
溫熱的指腹在她鎖骨上輕輕掃過。
她還有絲困意,眼睛睜不開,卻伸手勾住了他脖子去回應。
平倬從胸腔里發出聲極低的笑,低聲:「我得走了,早餐給你點了,一會兒起來吃,有不舒服給我打電話,嗯?」
華羽無意識地嗯了聲。
門砰地一聲。
華羽倏地清醒過來,才想起來平倬是說要走。
她鞋子都沒來得及穿沖了出去,打開門。
電梯已經關上了。
華羽光著腳在原地站了會兒,忽然覺得冷,才想起來回房間。
他就這麼走了。
從沒跟他這麼親昵過,就像是真的情侶。
這種親昵感突然散去,她內心極度的捨不得。
她摸了摸唇角,想起早上那個溫柔到極致的吻。
原來他可以這麼溫柔呀。
大約過了半小時,早餐送來的。
滾燙的海鮮粥。
華羽眼眶一酸,跟人道謝後,拿出海鮮粥拍了張照片給平倬發過去。
【謝謝你,很好吃。
】
謝謝你,對我這麼溫柔。
你能不能永遠都對我這麼溫柔。
平倬很快回復過來:【好好照顧自己。
】
華羽眼淚差點掉下來。
很快平倬又發了句:【別總生病,我會擔心。
】
差點以為,他讓她好好照顧自己,是要跟她告別了。
還好他又補了這麼一句,讓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
病好後,想起已經很久沒回家,華羽回去了趟。
一進門方靜柔就問她相親相得怎麼樣,小伙子模樣周正還是碩士,家庭條件也不錯,讓她別太挑。
華羽直接說了:「不怎麼樣,不打算見了,他手腳不規矩。」
方靜柔沒忍住罵旁邊兒的華劍:「你同事介紹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人?」
華劍:「我哪兒知道?
是你非讓人介紹,我都說了讓你別瞎忙活,女兒自己慢慢挑。」
方靜柔:「還慢慢挑,她過了今年都27了,再挑下去都成老姑娘了。」
華劍:「女兒有我這張臉,27怎麼了?
就是37她也能隨便挑男人。」
方靜柔:「我呸,你要臉嗎?
女兒遺傳的明明是我的臉。」
「……」
一家人吵鬧了一通,方靜柔又說給華羽介紹:「這回這個真的特別好,我見過本人,模樣斯文紳士,特別有禮貌,絕對是個好孩子,是你劉阿姨大學同學的兒子,劉阿姨你知道嗎?
她的眼光絕對錯不了。」
華羽想起平倬說的話,就直接拒絕了。
「要不算了吧,上次的事兒我還有點心有餘悸,我暫時不想相親了。」
華劍也說:「你別瞎操心了,介紹的什麼歪瓜裂棗。」
方靜柔只好放棄。
在家裡吃了頓飯,到了月末,華羽又跟華劍一起去了趟公司。
華劍開了個很小的GG公司,華羽一畢業就進來幫他管錢。
因為有另外的會計,華羽不過每個月月底過來審計一下,平常都沒什麼事兒。
平倬應該是也忙工作,兩人聯繫還停留在三天前他問她好利索沒。
她回了個嗯。
那人不管說什麼,都感覺帶著色.情。
他問出來這句話,華羽在腦海中自動轉換成好利索沒?
能不能做?
她想著,他這周末應該要過來了。
果然平倬周五下班時給她打來電話:「有空沒?」
華羽:「嗯。」
平倬:「等我二十分鐘。」
華羽掛掉手機,打開衣櫃。
翻出之前買來一直沒用上的內衣,挑了件穿上了。
上次他忍得應該挺辛苦的。
這回就當是獎勵他一下。
華羽把香薰燈打開,燈關了,窗簾拉上。
躺在床上,看著手機上的時間,默默地等著。
他一向很準時。
二十分鐘一到,門鎖喀嚓一聲。
平倬從外頭走進來:「怎麼沒開——」
他頓住。
臥室里瀰漫著迷迭香的味道。
女人躺在床上,穿著紅色的內衣,雙眼嫵媚,兩條大長腿豐腴性感。
大約是第一次做這事兒,臉上還透著點兒不好意思。
平倬眯起眼。
華羽心跳如鼓,等了好一會兒都沒什麼動靜,緩緩抬起頭看他。
她有點兒迷茫地問:「你不喜歡嗎?」
平倬算是知道她之前為什麼說她想談個「正經」戀愛了。
兩人平常見面除了上床沒別的,導致他每次過來,她都覺得他只是想跟她上個床而已。
他聲音沙啞:「起來,把衣服換了。」
華羽:「?」
她一顆心冷下去。
怕他連她的身體都不喜歡。
平倬:「帶你去看電影,去不去?」
華羽瞬間起身,驚喜道:「什麼?」
平倬唇角勾了勾:「看電影。」
華羽立刻:「去,當然要去。」
他還沒帶她看過電影呢。
她瞪他:「那你怎麼不早說。」
平倬:「早說怎麼能看見你——」
他刻意拉長語調,意味深長。
華羽臉都羞紅了:「閉嘴。」
華羽很快換好了衣服,跟他下樓。
她穿了件白色的長裙和淡粉色大衣,妝也比平時淡了許多,整個人看著粉粉嫩嫩的。
平倬沒怎麼見過她這麼打扮,不覺多看了幾眼。
華羽還沉浸在喜悅里,完全沒發覺他的異常,拎起手包打開車門坐進去。
她跟平倬吃飯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別說看電影。
平倬還站在車外,沒動。
華羽沒忍住打開窗戶沖他招手:「你怎麼還不進來?」
平倬這才反應過來,開門上車。
他上車的動作都這麼優雅。
華羽一雙眼亮晶晶的,含著笑意看他。
平倬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像是個渣男。
她居然能高興成這樣。
畢業後在一起也有三年半時間了,他連個電影都沒帶她看過,更別提其他情侶間常常做的事。
也不是不想帶她去,只是兩人大學裡開始的就有點不太正經。
後來在那種情況下重逢,他雖然心裡越來越認真,但始終沒跟她交流過關於未來的任何事。
怕太沉重的話題被擺到檯面上,反而影響兩人之間輕鬆的關係。
平倬心底的愧疚浮上來。
他輕輕摸了摸她巴掌大小的臉:「餓不餓?
想先吃飯還是先看電影?」
華羽:「先看電影然後再吃夜宵可以嗎?」
她太想去跟他看電影了,根本一點都不餓。
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眼裡閃著光。
她現在這樣子就是要他的命平倬都會答應。
他溫聲:「好。」
車子開去附近的商場。
天色已晚,風有些涼意。
從停車場裡下來的時候,華羽被冷風一激,沒忍住顫了下。
平倬走到她身後,抱住她肩膀,說:「下次晚上出來穿羽絨服。」
還有下次麼?
華羽不願意想以後的事,點了下頭,抱住他胳膊。
兩人到了五樓,平倬先帶她去機器前取了票,讓她在門口等著,然後去買爆米花和水。
華羽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在人群里排隊,眉目溫和。
偶爾,他會跟她對視一眼。
是真的溫柔如水。
很快平倬手裡抱著個小份爆米花和兩瓶水走過來,把一瓶水遞給她,騰出一隻手牽著她往裡走。
進門時,平倬把兩張電影票遞過去,伸手指了下華羽:「我們倆。」
檢票員撕掉票根,把票還給他,讓他們進去。
華羽因為他剛才那個小動作和「我們倆」這三個字,內心生出幾分波瀾,抬眸看他。
他沒發現,只是牽著她往裡走,提醒她小心腳下台階。
兩人在最後一排的情侶座。
電影院裡很熱。
平倬把外套脫掉搭在椅背上,又自然地接過華羽的外套幫她搭好,替她把礦泉水瓶打開,然後把爆米花推到她面前。
他低聲:「少吃一點。」
聲音溫柔又富有磁性。
華羽看他。
今晚平倬好不一樣啊。
以前他只是表面看起來溫柔,面對她時總是淡漠的。
但今晚,他是真的真的對她很溫柔,很紳士。
她似乎明白了當年大學論壇里那幫女生為什麼被他拒絕後還對他那麼念念不忘。
平倬終於發覺她在看他。
他眉眼一彎:「看我看這麼入迷?」
華羽:「才沒有。」
燈光驀然變暗。
屏幕亮起。
是個挺難看的國外動作大片兒,毫無邏輯可言。
華羽看了一小會兒就沒了興趣,側頭去看平倬。
屏幕里的光打在他臉上。
他表情分外柔和。
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平倬緩緩轉頭。
兩人就這麼安靜地對視了一會兒。
平倬伸手把兩人靠椅中間的扶手往後一推,伸手把她攬過來。
華羽就這麼乖順地靠在他肩膀上。
平倬另外一隻手把爆米花送到她面前:「吃不吃?」
華羽搖了搖頭。
平倬吃了幾口,拿了一顆餵到她嘴邊。
華羽臉一熱,停頓兩秒後,吃掉了。
他似乎覺得餵她是件挺有趣的事兒,又拿起一粒爆米花送過去。
華羽又吃掉了。
她就這麼被投餵了十幾粒後,才搖頭說不吃了。
平倬嗯了聲,把爆米花放一邊兒,垂頭看她。
屏幕里突然發出聲巨響,周遭一片哇聲。
像是什麼東西爆炸了。
餘光里有一片火光。
華羽完全沒看屏幕,沉溺在平倬溫柔的雙眼裡,手也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怎麼感覺,他好像要親她。
兩秒後,平倬低頭,捧著她的臉,輕輕吻了上去。
溫軟的唇,輕柔又小心翼翼。
像片羽毛落在她唇上。
他向來侵略性極強,還從沒這麼吻過她。
華羽手一軟,去攀他的脖子。
他唇齒間都是剛才爆米花的香味兒。
氣息纏在了一起。
他覆在她唇上,用舌尖一點點掃過她上唇。
電感瞬間蔓延至全身。
華羽一瑟。
身體不覺軟了幾分。
平倬這回像是極為有耐心似的,又用舌尖去觸碰她下唇。
酥酥麻麻的感覺。
很奇怪,明明兩人做了那麼多次,接吻也那麼多次,華羽卻覺得以前的所有都沒這個吻讓人心旌蕩漾。
純粹得很。
小心翼翼又不沾染任何欲望。
片刻後,他終於放開她的唇,看她。
華羽覺得耳朵尖都是滾燙的。
她輕輕推了他一下:「還看不看電影呀?」
平倬一笑,壓低聲音:「看,你認真點兒看,不許惹我。」
「……」
兩人認真把接下來的電影看完了。
結束後,平倬牽著華羽往外走。
華羽小聲抱怨:「你挑的什麼破電影,太爛了。」
簡直是好萊塢B級片水平,只有莫名其妙的打鬥。
平倬把這鍋接了:「行,我挑的爛,下次你自己挑。」
華羽內心一盪,還有下次呀。
她沒再說什麼,視線落在前頭賣棉花糖的櫃檯。
「我想吃這個。」
雲朵似的棉花糖,有藍白色和粉白色。
平倬臉上掛著寵溺的笑:「行。」
他走過去對著櫃檯里的人,「來個粉色。」
粉色跟她這身衣服還挺搭。
華羽很快雀躍地舉了個粉白色的大朵棉花糖,問:「你吃嗎?」
平倬:「不吃。」
他牽著她往外走,「餓不餓?
想吃什麼夜宵?」
嘴邊突然遞來幾絲棉花糖。
華羽笑盈盈地看他:「吃一口嘛。」
又甜又軟。
跟平時簡直兩個人。
平倬無奈笑了聲,張開嘴。
華羽:「甜不甜?」
平倬:「沒你甜。」
「……」
華羽垂頭,嘴角微微揚起。
他怎麼還會說這種話呀。
平倬用手掌包裹住她整個小手,說:「去喝個湯好不好?
暖和點兒。」
華羽:「好呀。」
平倬帶她去了家私房菜館。
點了個鴿子湯和幾道廣式的菜。
華羽手裡棉花糖還沒吃完,看他點完菜說:「鴿鴿這麼可愛,為什麼要吃鴿鴿?
你太殘忍了。」
平倬看著她柔聲笑:「什麼可愛?」
華羽抬眸:「鴿鴿啊。」
平倬眼眸一暗:「再叫一聲。」
「……」
華羽把棉花糖扔他臉上。
平倬笑著接了:「還挺好聽。」
兩人吃完飯快十一點了。
平倬牽著她的手到了停車場,繞過車頭替她打開副駕門。
「上來吧。」
華羽頓了下,看他:「這好像是你第一次替我開車門。」
平倬挑眉:「不是好像,就是。」
華羽喔了聲。
「那你以前為什麼不替我開?」
平倬掃她一眼:「不想開。」
華羽:「?」
平倬:「覺得你欠收拾。」
「……」
那今天怎麼就又願意了。
華羽撇了撇嘴唇,慢慢走過去,上車。
到了家,兩人又纏在一起。
平倬捏著她腰:「去把剛才衣服換上。」
這會兒她忽然害羞起來:「要不下次。」
平倬:「不行。」
「……」
平倬把她弄進臥室,眼眸一深:「要我幫你穿?」
華羽:「那也行。」
平倬:「艹。」
他回身從衣櫃裡翻出那件睡衣扔床上,去扯她裙子。
「乖一點,再叫聲哥哥。」
聲音沙啞得厲害。
「……」
周六醒來,華羽望著平倬那張頂尖的臉,沒忍住彎了彎唇。
昨晚發生的一切好夢幻啊,真是太像情侶了。
她會不會之前其實誤會了平倬。
也許他沒別人。
又或者,他真的打算跟她在一起了。
平倬突然睜開眼。
華羽嚇了一跳,全身一抖。
平倬笑出聲,將她摟在懷裡。
華羽:「你幹嘛嚇唬我。」
平倬:「誰讓你偷看我的。」
他聲音帶著慵懶和愜意,手插進她發間一下下梳著。
華羽覺得頭皮被他弄得很舒服。
平倬嘆了口氣:「還得去上班。」
華羽一怔:「又要加班嗎?」
平倬:「嗯,上季度收個尾,又要忙春夏設計周了。」
華羽:「那吃完早飯再走嗎?」
平倬含笑看她:「你給我做?」
華羽:「我哪兒會。」
平倬用力揉了下她腦袋:「那你給哥哥點一份也行。」
「……」
想到昨晚被他摁住叫哥哥,華羽臉紅了。
這人真的是很流氓。
平倬又抱了她會兒,起身打算去洗澡,華羽把衣櫃裡的男士睡衣拿出來遞給他。
平倬勾唇接過來:「我這待遇算是上升了?」
華羽:「什麼呀,那你以前又不常來。」
平倬用指腹蹭了蹭她臉:「以後常來。」
他去洗澡了,華羽卻被他這句話弄得開心得差點跳起來。
這一切太過美好,以至於平倬吃完早餐打算離開的時候,華羽心底升起了濃烈的不舍感。
她送他到門口,咬唇看他。
平倬:「這是你第一次送我出門吧?」
以前都是他走他的,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華羽哪記得,想了下才說:「好像是。」
平倬低笑了聲:「捨不得我走了?」
華羽抿唇,飛快地在他唇角親了下,臉頰都羞紅了。
「你路上小心點。」
本來想問下次他什麼時候來,但又覺得太赤裸裸了。
平倬一顆心都快化了,覺得原來她是個帶刺的玫瑰,現在甜的跟個糖似的。
他含笑把她摟進懷裡:「有空我就來,你乖一點,嗯?」
華羽點點頭。
*
很快又到了周末。
平倬說周六要加班,周日過來找她。
周六沒什麼事,華羽就約了文戈去逛街。
兩人好久沒一起逛了,見面之後都很興奮,聊了聊最近發生的事兒。
文戈問她跟平倬怎麼樣了。
華羽完全是一副被愛情沖昏的小女人模樣:「我覺得他好像開始對我認真了哎,他上周五帶我去看電影了。」
「……」
文戈恨鐵不成鋼:「我說你能不能有出息點兒,只是看了場電影而已。」
華羽喔了聲,還是很高興:「那他沒帶我去看過嘛。」
「……」
文戈:「不是,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華羽:「啊?」
文戈把她推到一個鏡子前:「就你這張禍國妖姬的臉,是個男人都能被你玩弄於鼓掌之中了好嗎?
怎麼偏偏生了個戀愛腦,在平倬那顆樹上吊死了。
他帶你看個電影能把你高興成這樣?
你是沒看過電影嗎?」
劈頭蓋臉一頓罵。
華羽整個人都冒著粉紅泡泡:「不止看電影呀,還吃棉花糖了呢。」
文戈:「……」
她放棄了。
這人也是軸得厲害,不然也不會跟那人糾纏這麼多年。
華羽心情不錯,買了很多東西訂到家,還給平倬買了好幾件襯衫和幾套休閒裝。
一直逛到快晚上。
兩人挽著胳膊剛從一家首飾店裡出來。
文戈腳步突然一頓。
華羽戳了戳她胳膊:「你怎麼啦?」
她順著文戈的目光方向望去,渾身一冷。
珠寶櫃檯旁,白色燈光下,平倬看著南夏,眉梢眼角全是柔和的笑意。
他抬手,看了眼手上的戒指,爾後很滿意地點頭跟南夏說了句什麼,南夏也點了點頭。
很快導購把一個袋子遞了過去。
兩人攜手離開。
下樓進扶梯的時候,南夏不小心差點摔倒,平倬牢牢攥住她手腕,眼裡全是擔心。
他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麼,表情先是嚴肅,很快又柔和起來,讓她先上扶梯,他站在她身後,護著她。
華羽的指甲緊緊攥進手心,腦海里一片空白,幾乎站不住。
平倬忽地往這邊看了眼。
華羽拉著文戈往後一閃,借著牆壁躲了過去。
她臉色幾乎可以用慘白來形容。
文戈握住她的手:「小羽……」
華羽嘴唇動了動,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不停閃過——他們在買戒指,要結婚了。
難怪,平倬會說他今天沒空,原來是要陪別人。
文戈跺腳:「我去問平倬到底什麼意思!」
「別——」華羽死死拽住她,「別去。」
她腦海里一片混亂,行為全憑本能。
文戈:「行,我不跟他提你,我去幫你弄清楚他是不是真買了戒指,這總行了吧?」
華羽緩緩放開文戈。
她靠著冰涼的牆壁,一點點蹲了下去,將頭埋在膝蓋里。
不知過了多久,上方響起文戈的聲音:「小羽,他們——是買了戒指。」
華羽閉上眼,沒讓眼淚滑落出來。
片刻後,她起身,面無表情:「知道了。」
她說,「放心,我會跟他斷了的。」
*
房間裡煙霧繚繞的。
地上十幾個菸頭。
華羽躺在床上,任由鬆散的睡衣肩帶滑落下來。
手機里是平倬剛發來的微信,問她要不要去遊樂場玩。
她閉上雙眼。
沒忍住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她回憶了一晚上跟他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
有些模糊的記憶又逐漸變得清晰,像鈍刀在割她的心臟。
她是怎麼說服自己一次又一次去陪他睡。
又是如何卑微地把自己放低到塵埃里,只是為了能占據一點他心裡的位置。
那如今呢?
她要說服自己去當他的情人嗎?
她真是瘋了。
早該散了,如果不是她一味強求,他們哪有這麼多露水情緣。
很快電話又響了,是平倬的。
她深吸一口氣,接起來。
平倬聲音柔和,帶著笑意:「還沒起?」
他是應該開心,終於要跟那人定下來了,整個人都是春風得意的。
華羽嗯了聲。
平倬:「想不想去遊樂場玩?
或者其他地方——」
華羽打斷他:「不了,我有點累。」
她聲音發啞。
平倬:「又生病了嗎?」
華羽:「沒。」
平倬:「我二十分鐘後到。」
華羽把電話掛了。
起身去浴室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還是化了個妝。
臨走前,給他留一個美麗的印象。
平倬開門而入的時候,就被房間裡濃烈的煙味兒嗆了下。
華羽穿著個紅色吊帶睡衣,翹著腿坐在沙發上,手裡還掐著支煙。
她化了妝,大紅唇美艷性感。
平倬覺得她狀態不大對,蹙眉:「怎麼一大早抽菸?」
華羽彈了彈菸灰,瞥他一眼,笑了聲,緩緩吐了口煙圈。
「關你什麼事?」
突然又恢復成原來那副帶刺的模樣。
平倬:「你怎麼了?」
華羽挑眉,看著他,笑得薄情:「平倬,我們斷了吧。」
平倬神色在一剎那變得冰冷。
幾秒後,他問:「理由?」
華羽譏諷地笑了聲。
平倬站在原地,又問了遍:「理由。」
華羽把手裡的煙狠狠摁在茶几上的菸灰缸里:「我睡膩你了。」
平倬的手驀地攥成拳狀。
華羽含笑看他:「這理由行嗎?」
平倬淡聲:「行極了。」
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被重重地關上。
爾後,世界安靜下來。
華羽眼淚這才落下來,心臟抽疼得厲害。
她喃喃地說:「都過去了,小羽,一切都會好的。
你以後會找個比他好一萬倍的男人,一定會比他幸福一萬倍。」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眼淚跟止不住似的。
哭了很久很久,才終於逐漸緩過來。
心底的傷痛卻越發深。
她拿起微信,發了條朋友圈。
單身,求交往[愛心.jpg]。
沒幾分鐘,華羽微信消息直接爆了。
她一條也沒回,直接出門去了酒吧。
她什麼都不想做,現在只想把自己灌醉,什麼都不用想。
高韋茹給她打來電話問她跟平倬怎麼回事兒,她只說了一句「分了」。
高韋茹:「我靠,你倆可真行,什麼時候好的?」
華羽沒說話。
那頭沉默幾秒,大約聽出來她情緒不對,問她要不要出來聚聚。
華羽:「行啊,十六樓,正好陪我喝酒。」
來的卻不止高韋茹,還有於錢。
華羽跟他算不上熟,只點頭打了個招呼。
三個人不咸不淡地喝著酒。
華羽太美艷,坐這兒沒多久不少人過來套近乎,都被於錢和高韋茹聯合罵走了。
往上撲的人終於少了。
高韋茹說:「我就說,你跟平倬大學裡就不太對勁。」
於錢一沾酒就嗨,一嗨嘴上就沒什麼把門兒的什麼都往外說。
聽見這話,他順口接:「哪兒是不對勁,平倬那對華大美人,絕了。」
高韋茹:「怎麼說?」
於錢:「我就沒見過他對哪個女生那麼冷淡過。
他那人就知道吧?
就表面裝得跟個人似的,哪個小姑娘過來勾搭他都跟個紳士似的拒絕,然後再把人溫柔地送回去。
唯獨對我女神華大美人,嘖,理都不理。」
他喝了酒臉色通紅,「我他媽大學裡都幾次看不下去了,讓他對人小姑娘溫柔點兒,他還讓老子滾。」
「……」
華羽拿著面前酒杯晃了晃,嘴角浮起個譏諷的笑容。
是挺特別。
高韋茹也愣了:「平倬什麼破眼光?」
於錢有點暈,想起什麼似的說:「不過這事兒說起來,也不能全怪平倬。」
他看了眼華羽,嘆了聲,「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高韋茹看了眼華羽,忍不住伸手砸他腦袋一下:「你能說清楚?」
於錢斷斷續續道:「我原來喝醉了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聽平倬說過一嘴,好像是華大美人反正也就是跟別人打賭跟他玩玩而已,不是真心的。
所以他也沒必要給好臉色。」
他打了個酒嗝。
高韋茹看了眼華羽,有點不大相信。
她要真想玩跟誰不能玩,而且追她男人數不勝數,她也沒隨隨便便就答應了。
於錢喝得有點高,起身去廁所。
高韋茹碰了碰華羽胳膊:「怎麼回事兒啊?」
華羽抬眸:「啊?」
高韋茹:「於錢說的是真的?」
華羽笑了下:「大約是吧。」
她回憶了一下,仿佛有那麼件事,但具體的細節她都記不太清了。
反正也不重要了。
無論真相如何,他對她從一開始就不是認真的。
她端起杯烈酒,仰頭灌進去:「今晚不醉不歸啊。」
她天生酒量不錯,喝了很多,想徹底醉過去,奈何頭腦一直是清醒的。
只是有些暈。
於錢和高韋茹把她送回家。
於錢吐了幾次,這會兒已經清醒了。
他把高韋茹送回去,在樓下抽了根煙,給平倬去了個電話。
平倬聲音冷漠:「什麼事兒?」
於錢:「我剛跟我女神一起喝酒了。」
平倬一頓。
已經知道他說的是誰。
平倬:「掛了。」
於錢:「不是,你跟華大美人怎麼回事兒啊到底?
你把人甩了?」
平倬:「她跟你說的?」
於錢:「那倒不是,不過她喝了好多酒,很不開心的樣子。」
平倬一頓:「她人呢?」
於錢:「我給送回去了。」
平倬:「知道了,謝謝。」
於錢樂了:「我送我女神,你謝什麼?」
平倬:「滾遠點兒。」
於錢笑著把電話掛了。
平倬看著電腦里的設計稿,翻出手機,看了眼華羽朋友圈那句「單身求交往」,沒忍住罵了句髒話。
「真他媽能作。」
相親的事兒剛過去,這次不知道又怎麼了。
她提分手那天完全出乎他意料,他當時想把她掐死的心都有了,覺得當時那個狀態根本沒法談,他乾脆走了。
平倬看了眼密密麻麻的行程,決定讓她冷靜幾天再去找她談。
周五晚上他加班剛開完會,抽個煙提神,意外接到了十六樓老闆的電話。
他們都很熟了。
老闆直接說華羽一個人在喝酒,旁邊兒有男人想把她帶走,他讓保安暫時攔住了。
他停頓了下,「但我看她那樣兒,怕她真想跟人走,到時候我們也沒法兒攔。
她是不是失戀了腦子不太清楚?」
平倬淡聲:「給我半小時。」
*
華羽連著幾天都泡在十六樓里。
除了第一天有高韋茹和於錢陪著,其他時間她都自己來。
這兒氣氛安靜,挺適合一個人待著。
只是沒想到今天會碰見蘇承志。
他一看見她就纏上來為上次的事道歉,她沒理。
蘇承志看她一個人,就陪著她喝。
華羽早不敢喝了。
她之前喝完了酒一點兒都睡不著,今晚乾脆要了最濃烈的幾種混著喝,現在頭暈的厲害,只勉強打起精神應付。
蘇承志微笑說:「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華羽:「不用。」
她勉強維持著鎮定,起身打算走。
腳步踉蹌。
蘇承志伸手扶住她:「你一個人這樣怎麼回去?
還是我送你。」
華羽甩開他的手。
這時突然有保安過來:「華小姐,有人騷擾你嗎?」
華羽抬眸往遠處掃了眼,酒吧老闆也走了過來:「有麻煩?」
華羽搖頭:「沒事。」
酒吧老闆跟平倬認識,還帶華羽一起喝過酒。
不知道為什麼,華羽不想說實話,甚至在想,她要是當著他們的面兒跟蘇承志走了,平倬知道後會是什麼表情。
是不是臉上還會掛著溫柔的笑。
華羽含笑,抬頭盯著老闆說:「他是我朋友。」
老闆一噎。
她既然這麼說,他自然不好管人的私事,立刻帶著保安走了。
華羽自然也不可能真讓蘇承志送她回去。
她要了點兒吃的和無酒精飲料,打算醒醒神。
那幾杯酒大約太烈了,後勁兒起來,不知不覺她就趴在了桌子上。
迷迷糊糊中,察覺有人扶著她往外走。
她大約知道是蘇承志,想推他身體卻不受任何控制。
老闆叫著保安再次走了過來說著什麼,似乎是不讓他帶人走。
雙方似乎起了爭執。
蘇承志叫著什麼他的人之類的。
她勉強想站穩說話,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熟悉的氣息突然闖進鼻腔。
好聞的麝香。
她被巨大的力量撈進一個堅實的懷抱里。
她很喜歡很喜歡的懷抱。
下一秒,砰地一聲酒瓶碎裂,酒水濺了一地,她看見了往外湧出的血。
華羽沒忍住,突然反胃。
手邊遞過來一個垃圾桶,她也來不及仔細看,蹲著把酒都吐了出來。
逐漸清醒。
眼前的畫面也變得清晰。
平倬手裡拿著個青色的破碎酒瓶,腳踩在蘇承志臉上,左臉上有一道微小的口子正往外冒著血珠。
蘇承志腦袋上全是血。
地上也全是血。
華羽突然叫出聲來,因為她發現平倬襯衫上也有一灘血跡。
她慌了神:「平倬。」
平倬一眼沒看她,渾身泛著駭人的戾氣。
「還敢碰我的人?
上次教訓得不夠是不是?」
他手裡拿著破酒瓶朝那人刺去。
老闆立刻喊保安,又在死死拽著他:「平倬你冷靜點兒,要鬧出人命不好收場。」
平倬甩開他,幾個保安又衝過來攔他,又被他甩開。
華羽大喊:「平倬——」
平倬腳步一頓。
華羽衝過去緊緊從背後抱住他的腰:「不要,平倬,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