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被叮囑不要隨意搭話,許二弟靠近瞎子?
姜晁不解:「小練,他們用的是妖幣,他們是妖,你二舅是人,過去定要受欺負的。」
「沒關係。」姜練率先走去:「我們一同過去。」
「這就對了嘛!」被揪著領子,身體懸空的瞎子竟悠哉地扇扇子:「過來,過來!」
壯漢以為瞎子叫來了幫手,更加用力:「這是我和瞎子之間的事兒,你們少特麼插手。」
「和氣些,和氣些,」瞎子用扇子為壯漢順氣兒:「這些人不是來幫我的,恰恰相反,他們是來幫你的。」
壯漢唾了一口:「誰不知你瞎子鬼心眼兒?想誆騙我?沒門兒!你們,立刻給我後退,否則我掐斷瞎子的脖子!」
「掐。」
冷漠的聲音傳至耳中,壯漢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姜練勾唇:「我說,掐斷他的脖子。」
壯漢看看姜練,又看看瞎子,有些無措:「你這話什麼意思?」
「不是你說的麼?」姜練繼續靠近:「你說你要掐斷他的脖子,我所說,只是對你的意圖表示贊成。」
壯漢連連後退:「你別過來。」
姜練置若罔聞,只扶起那把倒地的椅子穩穩坐下,平靜地看著壯漢。
大有趕鴨子上架之意。
壯漢這下真傻眼兒了。
他並非真心要掐死瞎子,剛才那番話,不過是想讓他還自己妖幣。
可現在……他真不敢殺人啊!
只好梗著脖子丟出一句「你讓我掐我就掐?我豈不是很沒面子」,而後把瞎子摔在地上。
但要債的架勢,一點兒沒少。
瞎子也不介意壯漢的粗魯,稍稍整理長袍便笑著來到姜兆身邊:「後生,你替我把妖幣還給他,可好?」
姜兆只覺荒誕。
他是人,何來妖幣?
加之姜練說過遇到任何交易都要拒絕,於是他搖頭:「我沒有。」
「別這么小氣嘛!」瞎子撞了他一下:「只是十個妖幣,對你來說,還不是灑灑水?」
「灑你個頭,」壯漢氣不打一處:「那可是十妖幣,整整十個妖幣啊!被你說得像西北風一樣。」
瞎子瞪他一眼:「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沒看到我正為你討要妖幣嗎?」
壯漢冷哼著雙手抱肩:「你們互不相識,他憑什麼為你出妖幣?瞎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瞎子卻很自信:「這點兒面子,老頭子我還是有的!」
說著,又看向姜兆:「給或不給,爽快點兒。」
姜兆無奈:「我真沒有你說的妖幣。」
「嘿!」瞎子扇子一打,指向姜兆口袋:「那你說,裡面裝的是什麼?」
姜兆無奈地伸手去掏:「真沒……」
話音未落,忽觸碰到冰涼物體。
拿出來一看,是十個白色珠子。
那珠子泛著柔光,摸上去溫潤順滑,像珍珠一樣。
「珍貴妖幣!」壯漢「嗖」地一下湊過來,語氣中滿是貪婪:「瞎子,只要你勸他把妖幣給我,我決計不再找你麻煩!」
瞎子嘿嘿一笑:「那魚鱗又如何處置?」
「給你。」壯漢朝瞎子一丟。
卻似撞到棉花,彈了回來。
他不滿:「你不要?那這妖幣,你不準備幫我要了?我可告訴你,你不答應,我就日日來鬧,讓你無法再坑蒙拐騙。」
「稍安勿躁,」瞎子往下揮著扇子,隱有不滿:「年輕人太浮躁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壯漢哼了哼,終究決定再相信瞎子一次。
於是捏著魚鱗不再說話。
瞎子這才繼續勸說:「後生,你瞧,你口袋裡不多不少十枚妖幣,你用這妖幣換上這魚鱗,可好?」
說著,他把扇子豎到嘴邊,說悄悄話。
儘管那聲音並未有絲毫降低。
「這鱗片比妖幣珍貴千百倍,換了,只賺不虧!」
姜兆還未接受口袋中憑空多出的妖幣,不可置信:「這不是我的,肯定有人趁我不備放在了我口袋裡。」
瞎子不以為然地揮著扇子:「你管它是誰放的,能讓你得利不就行了?」
姜兆不肯糊塗,看向姜練:「這東西不是我的,該如何處理?」
「依我看,丟在路邊為好,」姜晁建議:「看他們的反應,這妖幣似乎不同尋常,尋它的人應該認得它。」
姜兆點頭:「我聽你的。」
瞎子急了,揮扇打了姜晁幾下。
「淨出餿主意!誰放的重要嗎?它在你兜里,就是你的。你只管回答我,究竟與他換,還是換?」
答案相同,有什麼好選的?
姜兆剛要選第三個答案,卻被人搶了先。
「換。」
姜兆驚訝地看向姜練:「這物不是我的,如何能擅自處理?」
姜練卻也耍起了無賴:「在你口袋裡,就是你的,你有處置的權利。跟他換。」
瞎子滿意點頭:「看來這位,是個知道門道兒的。」
姜練輕笑:「不成文的規矩也是規矩,大家都要遵守,你說呢?」
瞎子搖頭晃腦地揮動扇子,只發出一聲笑。
「到底換不換啊!」壯漢等急了。
姜兆又看姜練一眼,見後者微微點頭,於是一咬牙:「換。」
壯漢興奮,一把奪過妖幣,將魚鱗塞到姜兆手中,瀟灑離開。
交易完成。
姜練站起身:「把信物和魚鱗收好,小心些,別被盜了去。」
姜兆疑惑:「信物?」
便聽瞎子笑了一聲,拿出一顆玻璃珠丟在他手中:「喏!拿去!這丫頭小氣得很,信物遲給一秒都不行。好了,事兒辦完了,趕緊走,別打擾我做生意。」
說著,竟上手趕人。
姜練走了幾步,又返回來。
瞎子一笑:「怎的?有事兒讓老頭子算?看在你幫我解決難纏客人的份兒上,給你打十一折。」
姜練搖頭:「沒有。」
說罷,給了椅子一巴掌。
椅子顫巍巍地晃了晃,躺倒在地。
姜練離開。
瞎子盯著倒地的椅子如被施了定身術,好半天終於反應過來,嚷嚷著跳腳:「小氣小氣小氣,你就是小氣,你是全鬼市最小氣的!」
姜練卻已走遠。
一路上,姜兆緊握著口袋裡的兩樣東西,出了手汗:「小練,到底怎麼回事兒?」
「家裡那隻魚托你帶回去的。」
想到那條大魚,姜兆汗毛直立:「它……是妖?」
「可不,還和朝淵交上朋友了呢。」
姜兆身子發冷。
朝淵?不就是離開前,與姜練說話的那個小子嗎?
他怎會認識大魚?他也是妖?
驀然,他想到假山上的青槍。
有次見到青槍落在塘邊,走近一看,又回到了假山上。
當時以為是眼花,可現在想來……
那麼朝溪呢?他叫朝淵哥哥,莫非他也是……
姜兆腦子發蒙。
姜晁亦如此。
兩兄弟對視一眼,不敢再說,生怕再聽到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砰!
走神的二人齊齊撞上一物。
姜練「嘶」了一聲:「二位舅舅,走路能不能看著些?你們撞得我肩膀好疼!」
二人訕笑:「抱歉。不過,怎麼停下了?」
「找到了,」姜練努努嘴:「喏,陳熙、胡齊,還有那個跟屁蟲。」
二人看去,便見一男一女正進入一間店鋪。
男的是蝴蝶面具,女的是蛇面具,身後跟著一個青面獠牙的厲鬼面具。
那就是姜聞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