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嘴兒是怎麼回事,顧穗兒知道。
儘管她沒親過,但是她知道客棧里一起幫著做雜活兒的包姑和客棧老闆家的少爺親過。
那時候包姑還紅著臉給她說親嘴怎麼怎麼好,以及客棧老闆家的少爺會娶她進門。
可惜後來客棧老闆家的少爺娶了布莊老闆家的女兒,包姑哭得要死要活。
顧穗兒想著自己和蕭珩親嘴的事,眼前就浮現出蕭珩的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如果和蕭珩親嘴,是不是就如同冬日裡雪花落在唇上,涼涼的?
他會怎麼樣,是不是用那雙好像黑龍潭湖水一樣幽深沉靜的眼睛望著自己?
想到這裡,竟是一陣心慌,腹中小蝌蚪也踢騰起來,當下趕緊收斂心神,不敢去想了。
摸了摸自己臉,火燙火燙的,不免心虛,看看安嬤嬤,手把手教了自己親嘴兒拉手後,在那裡收拾兩位少奶奶給的舊衣服,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才放心。
雖說很快就有新衣服了,不過安嬤嬤還是把舊衣服歸置了下,挑出幾件合身的,打算先給顧穗兒穿著,畢竟新衣服做好了需要時間的。
晌午有些睏乏,睡了個午覺,小蝌蚪在肚皮那裡拱來拱去的,不安分,她就爬起來,想著在院子裡溜達幾圈。
安嬤嬤從旁跟著,手裡舉著傘,嘴裡還念叨著:「可得當心,別淋到雨,真得了風寒,咱三爺可是心疼死的。」
這話說得顧穗兒很是不自在。
心疼死,這和那位三爺可是半點不搭邊。
總是有一種自己把自己當太回事的感覺,也許其實安嬤嬤猜的就是錯的呢。
「安嬤嬤,你可別說了,仔細讓人聽到。」特別是寶鴨和金鳧兩位,雖說自打那日茶水的事後,就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可顧穗兒依然覺得那兩位得提防著。
「是,小夫人放心,這種話當然不能讓外人聽到。」安嬤嬤笑呵呵地這麼說。
兩個人正說著,就聽到外面有說話聲,待到那人進來了,卻是蕭槿。
蕭槿並不是打著傘,而是戴著講究的雨帽和蓑衣,看上去英姿勃發,她又身量高挑的,乍看上去,還以為是個男子呢。
她見了顧穗兒,笑著打招呼進屋,脫下那蓑衣掛上,這才說:「今日我特意過來,其實是有件事想求你幫忙。」
她竟然用了一個求字,這真是讓顧穗兒受寵若驚,連忙道;「大姑娘,有什麼事你儘管說,我能做的,自然會努力做到,姑娘又何必說求我。」
蕭槿笑嘻嘻的,拽著顧穗兒的袖子道:「我來找你,其實是要麻煩你一件事,這事兒可不能讓老夫人知道,要不然把我好一通罵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閃爍著調皮,姿容秀雅,好看得很。
這樣的女子,就是天上月地上花,就是這侯府里最金貴的嬌嬌女,合該被人捧在手心裡的。
她提出的要求,別說是一樁,就是一萬樁,顧穗兒都恨不得一口答應。
「姑娘既說了,自然是不能讓老夫人知道。」
蕭槿聽了,這才道:「其實是那刺繡的事,我也知道你現在身子要緊,不該麻煩你,可我有個人情,最好是送個帕子,我看來看去,就你繡得最好看,你能不能再替我繡一個。」
顧穗兒聽這話頓時抿唇笑了:「瞧姑娘說的,這點事,哪裡值得姑娘這麼說,隨口告訴我一聲,我自然是給姑娘繡了。」
蕭槿頓時樂了,提起自己想要什麼什麼樣料子的手帕,要繡什麼什麼的圖案。顧穗兒看她比劃了半天,又要清雅的,又不能太花哨的,便乾脆提議說:「還是繡個竹子吧?」
蕭槿大喜:「對,就繡竹子吧!」
送走了蕭槿後,顧穗兒稍休息了下,便趕緊找出來料子,又配絲線,畫圖樣,準備給蕭槿繡竹子。
「哎,你說大姑娘也是的,明知道小夫人身子一天比一天重,還要勞煩小夫人。」安嬤嬤嘆氣:「小夫人,我都替你心疼,你現在不能再費眼睛了。」
「這沒什麼,就是繡個帕子,放心好了,我手熟!」顧穗兒絲毫不覺得勞累,反而榮幸得很:「大姑娘特特地讓我來繡這個,可見是真喜歡我做的帕子。」
能讓大姑娘那樣的人物看上自己的女紅,她心裡高興得很,恨不得給大姑娘繡一百個帕子呢!
安嬤嬤看著她滿眼帶笑的傻氣樣,暗地裡嘆了口氣。
罷了,如今只盼著,傻人有傻福吧!
蕭槿有所囑託,顧穗兒自然是使出渾身解數想把這帕子繡好,是以這配色這畫樣她都格外地用心。
這一日繡好了最後幾片葉子後,自己看了看,也是滿意得很,恰肚子裡的小蝌蚪踢騰得厲害,便說出去走走。
誰知這時,蕭珩卻派了人來傳話,說是讓她去他書房一次。
一聽蕭珩,她頓時想起,好像這幾天沒怎麼見他人影?
當下趕緊在安嬤嬤的伺候下穿戴過了,然後過去蕭珩書房。
「可記住我往常教給你的了?」安嬤嬤不放心,忍不住再次叮囑。
「記得呢!」
顧穗兒在心裡默念,可以牽小手,可以親嘴兒,但是不能再有其他,如果蕭珩問她什麼,她就一問三不知,再問她就低頭害羞。
從她的房間到蕭珩的書房,足足念叨了三四遍,她終於敲響了蕭珩的門。
「進來。」裡面出來男人一如既往清冷的聲音。
顧穗兒推開門,進去。
蕭珩坐在案前,面前放著筆墨紙硯,還有鎮紙什麼的,而他自己在低頭翻著一本書。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眉毛墨黑筆挺,像一片剪裁齊整的柳葉。
柳葉之下,則是那寒光凜冽的一雙黑眸。
而就在這時,那雙寒眸望向她:「進來,坐這裡。」
她低聲應道:「是,三爺。」
進到案後,她才發現,這裡除了蕭珩所坐的那把椅子,竟然還有另外一把。
她想著應該是她可以坐的吧,看了眼旁邊的蕭珩,見他低頭看案上的書,並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便坐下了。
她一坐下,就距離他很近了,兩把椅子幾乎是緊挨著。
很不自在起來,她甚至想到了前幾天自己想起的事兒,關於親嘴兒的。
蕭珩會和她親嘴嗎,他如果和自己親嘴,自己應該怎麼辦?他的唇兒會不會很冰?他那麼高,自己夠不著怎麼辦?
一堆的問題在顧穗兒腦子裡閃過,她心裡亂糟糟的。
蕭珩讓她看案上,卻根本不見她反應,便轉首看過來,誰知道就見她傻乎乎地望著自己,忽閃著一雙清澈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一刻,他突然有種伸手去摸一摸她腦袋的想法。
不過終究只是想法罷了。
他挑眉,淡聲問道:「怎麼了?」
顧穗兒大夢初醒,眨眼:「啊?什麼?有什麼事嗎?」
蕭珩擰眉,看著她,之後又看看她身上的衣裳。
「這件衣裳是誰給你的?」
「大少奶奶給的。」
提起衣裳,顧穗兒是很喜歡的,她忍不住摸了摸那料子,滑溜溜的,不薄不厚,這個季節穿上恰恰好,而且顏色也鮮亮,樣式更是好看,最最讓她滿意的還是這衣服是前開襟,且從腰部開始寬散開來,不至于勒她的肚子。
蕭珩眸中顏色轉深,淡聲道:「不好看。」
顧穗兒頓時愣了下。
他覺得不好看?
蕭珩又道:「不要穿別人的衣裳。」
說著,還沒等到顧穗兒反應過來,他伸手,解開她的衣襟。
顧穗兒傻眼了,他脫她衣裳?
那她要不要護著?安嬤嬤說了的,不能給他睡,衣裳也不能給他脫,只能親嘴兒只能摸小手。
她抬手,努力地想護住衣裳,可是他卻那保養得宜的手卻很靈巧,幾下子就把她衣襟解開,把衣裳扒下來了。
她拽著衣裳不放,想遮蓋住自己的肩,可是他卻不讓,直接扯起來扔一邊去了。
顧穗兒瞅著落在角落裡的衣裳,眼巴巴地心疼,恨不得馬上跑過去撿起來。
可是她不敢啊。
蕭珩在扒了她的衣裳後,脫下了自己的袍子,利索地將她裹住了。
這是他穿著的袍子,袍子裡面距離他的肌膚只隔著一層中衣的。
所以這袍子披身上,一種說不出來的男性味道便縈繞在顧穗兒身邊。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他牢牢地包裹住了。
她臉紅耳赤,傻傻地仰望著他,一點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什麼不能睡不能脫,什麼只能牽小手,她已經全都忘記了。
她想,這一刻,他就是要自己命,那自己也是說不出半個不字吧。
只可惜蕭珩沒要她的命。
蕭珩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了擺在案頭的宣紙上。
「來,我教你認字。」他低聲道:「這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