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穗兒終於忍不住,擰眉問道。
旁邊的安嬤嬤見此,早就看不慣這個妖艷女子的,如今便立即冷下來,厲聲呵斥道:「這是什麼賤奴,竟敢在皇后娘娘跟前喧鬧!拿下,掌嘴!」
底下幾個宮女都是跟在顧穗兒多年的,自是知道這妖艷女子據說是要勾引皇上,聽得安嬤嬤這話,自然是齊齊上手,將那女子抓住按在那裡,左右開弓,幾巴掌過去了。
那女子被按在地上後,尤自大哭大叫的。
顧穗兒倒不想這麼欺負一個女子,當下命人止了巴掌,塞住她的嘴巴免得尖叫不止,之後擰眉,望向自己兒子阿宸。
阿宸本來老神在在地站在台階上,津津有味地看著好戲的,如今見顧穗兒過來,頓時變了臉色,當下屁顛屁顛地從台階上跑下來,心虛地對著顧穗兒露出人畜無害的純澈笑容:「兒臣參見母后,母后萬福金安!」
顧穗兒挑眉,盯著自己兒子。
她就知道,這兒子平時的時候言行無狀,可是一旦到了自己要生氣的時候,那架勢那模樣那規矩,真是比阿宛都能看著更乖巧!
她望了一眼被壓在地上塞了嘴巴依然滿臉惶恐驚懼的女子,淡淡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女子為何如此舉止失常?又為何無故在此喧鬧?」
阿宸頓時一個賠笑,不在意地道:「母后,這個就怪不得兒臣了,怪只怪這個女子實在是太多事了!」
顧穗兒淡聲問道:「多事?」
阿宸攤攤手,無奈又無辜地道:「本來父皇在浴房沐浴,我在旁邊暖池裡玩水,我們父子倆都能自己洗自己玩,不需要伺候啊,誰知道這個女子竟然進去父皇的浴室要服侍,父皇斥了她,命她出來,她竟然不死心,還在浴房外徘徊,甚至有偷窺父皇之意!我見此,想著這個女子好心,定是要服侍我等,便讓她過來服侍我。」
顧穗兒聽這話,自然是明白了。
這個女子就是要趁著蕭珩沐浴時勾搭蕭珩,不過蕭珩顯然對她毫無興致,便斥了下去。本來這事兒就過去了,誰知道這女子竟然不死心,徘徊在浴房外甚至偷窺,這就別管阿宸小爺看不過去了,不整下她簡直是對不起阿宸這頑劣性子!
「讓她來服侍你?」顧穗兒擰眉:「那你到底做了什麼?」
阿宸更加無辜了,露出一個純潔的笑來:「也沒什麼啊,我不過是扔了一隻臭蟲在她褲子裡。」
他這話說完,在場的安嬤嬤以及其他宮女甚至嚴肅地站在不遠處的侍衛全都驚呆了。
驚呆過後,大家再看看地上滿臉驚惶的女子,突然就覺得這事兒十分滑稽。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女子見鬼了呢竟然怕成這樣,誰知道只是一個臭蟲!
人群中就有人發出憋悶的笑聲,那是使勁憋著卻憋不出的笑聲,後來終於有一位忍不住,噗嗤一聲,這一開禁,其他人也都紛紛噗嗤起來,最後竟成了哈哈大笑。
這時候那怡和園管事也過來了,跪在顧穗兒面前,磕頭不止,一疊聲地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奴才治園不嚴,這才出了此等紕漏!求娘娘恕罪!」
顧穗兒掃了一眼那女子,淡聲吩咐說:「解開吧。」
那女子終於被放開了,又拿去了塞住嘴巴的巾帕,尤自害怕,在身上胡亂摸著。
「你區區一婢子,竟膽敢在皇上沐浴之時偷窺,有刺客之嫌,來人,拿下,關押起來,細細審查。」
顧穗兒如今倒是也知道了一些手段。
這個女人果然是存著勾引蕭珩之心,卻實在是膽大包天,縱然背後有個皇太后撐腰,那又如何,還是要實施懲戒,也好讓那些覬覦蕭珩的女子知道,龍榻上的位置,可不是她們輕易能得的。
那女子確實是有絕世姿色,本以為憑著自己姿色,放手一搏,博一夜臨幸還是可以的,誰知道竟然遇到這種事!
先是那沐浴的皇上連抬頭看她一眼都不曾就被斥出來,接著又遭遇了個性子奇怪的太子爺,竟然給自己裙子裡放臭蟲!
可真真是……
她咬牙切齒,想要辯解,可是卻又不知道如何說,只能是低著頭瑟瑟發抖,一味地哭啼哀怨,並做嬌媚姿態,想著萬一皇上看到後或許會垂憐於她。
旁邊的侍衛聽得顧穗兒命令,當下揪起來,押解下去審查了。
顧穗兒掃了一眼自己那兒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之後轉念一想,又欣慰。
有自己兒子出手,這種飛蛾撲火一般努力向蕭珩身邊湊的鶯鶯燕燕,自己竟是不用出手了!
阿宸看自己母后那麼瞅著自己,趕緊走到了母后身邊,一臉討巧賣乖:「母后,兒臣幫著抓住了一個刺客,是不是應該有賞!」
顧穗兒笑了:「可以,賞你今晚多吃點青菜吧!」
阿宸:「……」
有這樣的娘嗎?這是親娘嗎?
阿宸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之中。
沐浴過後的蕭珩神清氣爽,清朗俊美,顧穗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男人。
蕭珩已經二十六歲了,再過幾年也是而立之年,此時的他比起過去成熟穩重了許多,神色間的冷淡疏離在歲月中沉澱為了眉宇間的尊貴。
這個手握天下權柄的男人,在那外表的皮相外,有了一種沉穩篤定的大氣,那是尋常俊美少年郎所不能有的。
這樣的男子,怎麼就成了自己的夫君?
擁有這般的夫君,又怎麼可能不讓天下女子惦記?
蕭珩感覺到了顧穗兒的目光,抬眸,瞅了她一眼,淡定地坐在那裡:「今天的膳食不錯。」
顧穗兒低哼了聲:「那是當然了。」
阿宸見此,偷笑了下,故意道:「這是母后親自下廚做的,當然好吃了!」
阿宛滿臉期待:「娘,阿宛要吃肉,要吃肉肉。」
蕭珩聽得這話,疑惑地看向顧穗兒:「竟是你親手下廚做的?」
顧穗兒抿唇笑:「那是自然,我是想著你們父子兩個上山打獵不易,若是讓底下人做,倒覺得糟蹋了,乾脆自己下廚了。」
蕭珩聽得,眸中泛有暖意:「皇后親手做的膳食,自然不能浪費,阿宸,阿宛,多吃一些。」
阿宸阿宛聽得此言,頓時來勁了,兩眼一起冒光,不過還是記得起碼禮節的,先看看蕭珩,再看看顧穗兒。
顧穗兒見女兒乖巧,而小兒子雖然皮,但都知道孝順禮讓,也是欣慰,便也坐下,陪著兒女一起用膳。
顧穗兒廚藝好,做出來的菜雖然未必有御廚那麼高明,但是一家子吃慣了這個味道的,如今再吃,自是津津有味,分外懷念。
「娘做的好吃!」就連阿宛都高興地說出一句流利話。
「那是自然,這是父皇和我獵的野味兒,母后親自下廚料理的,普天之下,哪有比這還好吃的!」阿宸大塊吃肉,還不忘拍下馬屁。
顧穗兒早就習慣了自己兒子的,也不知道這兒子跟誰學的,竟是這麼一副性子,完全不像自己,更不像蕭珩。
蕭珩瞥了一眼兒子,警告。
阿宸趕緊正襟危坐:「知道了,知道了,食不言寢不語!」
吃完晚膳,顧穗兒先親自照料阿宛洗漱睡下,之後才陪著蕭珩一起坐在榻上。
「今日之事,你打算怎麼處置?」
顧穗兒對蕭珩自然了解,自始至終他都沒說怎麼處置,那估計是有其他想法吧。
誰知道蕭珩卻道:「皇后娘娘不是已經處置了嗎?」
顧穗兒微詫:「我,我處置什麼?」
蕭珩想起白日裡那女子的惡行,眸中便泛起一道冷光。
身為天子,他是可以後宮三千佳麗,也可以閱盡天下美色,可是那自然不是他的性子。
這世間縱然有千嬌百媚,他也從無半點興致。
這無關乎那些女子是否比顧穗兒更美更嬌更年輕,而在於,妻子就是妻子,旁人就是旁人,這是不一樣的。
他生性涼淡,本就於男女之事薄淡,有一個無意中走入他人生的顧穗兒已經是難得,又怎麼會有第二個女子讓他側目?
對於這等毫無自知之明試圖染指他的女子,他看一眼都是厭煩,而更厭煩的自然是那幕後之人。
蕭珩望著自己皇后那略顯疑惑的眼神,淡淡地道:「皇后不是說了懷疑是刺客嗎?朕也懷疑,膽敢在浴室外窺探朕,那一定別有用心,著令龍騎衛嚴查,一定要查出對方的來歷,看看到底是何人派來的奸細。」
顧穗兒開始還覺得莫名,心想那就是來勾搭著想要臨幸的,怎麼可能是奸細的,後來一想,恍然。
既然那女子是太后派來的,那若是細查,定然能查出女子和太后的瓜葛。
到時候自己一口咬定那個女子確實有窺探之舉,還可以順便擺太后一道,讓她擔負個派人監視皇上的罪名。
顧穗兒恍然之後,再看自己夫君,那眼神中就是充滿了敬佩。
「皇上,這個好!就這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