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扔我的書？這值七、八十呢！」
七、八十！
這個數目振聾發聵！
剛才嗑瓜子看兒媳婦打孫女的張氏老太太，連忙蹲下開始撿書。
七、八十啊！
老天爺！夠全家吃三個月呢。
萬一這小子讓她們賠錢可怎麼辦啊。
秦淮茹也嚇了一跳，隨即又歇斯底里地大喊：
「別攔著我，我要打死這丫頭。」
林珠扶起倒在地上的小當，正義凌然地說：
「你就算是親媽，打人也要有道理的！」
「她到處瘋，家裡的活也不干，還弄些書回來，想考大學？做你的白日夢吧！明天我就去居委會說，讓你去掃大街！」
小當聽著母親的話，眼淚忍不住地掉下來。
許傑咳嗽一聲，任誰都能聽出，他聲音里的不悅。
秦淮茹緊張地看著他。
「我一個月二十塊錢雇她幹活，你說不干就不干啊？」
「她……她能幹什麼？」
「在隔壁胡同小酒館那幫忙。」許傑冷冷地說道。
他身上散發出冷冷的氣息，仿佛在警告周邊的人小心。
「把書撿起來，送進來。」
對小當說完，許傑轉身進了自己屋。
林珠連忙跟上，進了屋子立刻趴在窗台往外看。
「唉，她們都進去了，只留小當一個人在撿書。」
過了片刻，小當就把書送了進來。
「你身上的傷沒事吧？」林珠關切地問。
「沒事。」小當搖搖頭，她受傷的不是身體，是精神。
許傑能看出她心裡難受，但這種家事，外人是說不清楚的。
「沒事就好，來談談工作吧。」
「真的花二十塊錢雇我嘛？」小當小心翼翼地問。
自從許傑準備考大學，就不再賣照片了，小當的收入斷了，聽到有新工作，很上心。
「不是二十塊。」
「十五也行，十塊也行。」小當急切地說。
許傑被逗笑了。
從口袋裡掏出課程表，「你們倆先把這課程表抄下來。」
兩個人抄課表，許傑拿出價目表。
數理化班一個月十五元。
史政地班一個月五元，串講班，一個月上四次課，二十元。
押題班待定。
點對點輔導，一個月一百元。
「什麼叫點對點輔導？」林珠對這個很有興趣。
「就是老師專門給你講題，就像今天小酒館那樣。」許傑解釋。
「那不貴呀。」
聽了林珠的回答，小當瞪大眼睛，「一百還不貴？」
「你不知道，那個老師好厲害，一會兒就把那道數學題講明白了。」
林珠連說帶比劃，把楊守敬夸上天，聽得小當一愣一愣。
「你們兩個工作，一個是開課後，負責考勤，我明天去製作卡片，報名的學生根據課程一人一張，你們每天檢查，在上面蓋章，沒交錢的人趕出去，如果不聽，就去找小酒館老闆娘的丈夫蔡全無。」
「那另一個工作呢？」
「你們去發動同學朋友，招生！每招一個人，給你們兩塊錢，招一個點對點，給十塊，你們倆商量，這錢怎麼分給幫你們招生的人。」
林珠和小當擰起眉毛，思考這個問題。
「你們要平衡手下這些人，有什麼問題，都是你們處理。」
林珠把小當拉到一旁，兩個人商量起來。
許傑抽出張紙，開始列明天要準備的東西。
兩個小姑娘很認真地談了半天，很快達成一致。
「我們倆留一半，剩下的給下面招生的人。」
許傑聽了兩個人的談話，她們倆考慮的問題，已經和未來的招生人員差不多。
「你們去招人，可以先試聽一課，合適再交錢。」
「這樣好，讓她們見識見識，老師的厲害。」
究竟實戰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許傑祭出了重磅炸彈，「這次辦班，你們倆賺了你們倆一人一成乾股。」
「最後賺一百塊，給我們倆一人十塊？」小當問。
「賺一千給我們倆，一人一百？」林珠問。
「眼界太小，賺一萬，給你們倆一人一千。」許傑笑著說。
林珠和小當的眼睛閃閃發光。
第二天，許傑先去找了兩位老師，想問先用哪些教材。
兩人拿出幾張紙，「現在的教材不行，這是我們倆總結出來的按這個學。」
許傑看了兩眼，低聲說：「先油印出來。」
「我們學校，油印室閒著。」徐和生提議。
昨天他老婆已經提醒他，這錢不能自己掙，得想辦法，讓領導也掙點，才能保平安。
徐和生覺得老婆說得極有道理。
今天就給學校拉生意。
「行啊，咱們去談談。」
一天飛快的過去。
正式上課的日子。
許傑站在院子裡，看著蔡全無弄來的黑板和課桌，心裡有些緊張。
他擔心招不來學生。
每一分鐘都顯得那麼漫長。
連身穿新衣服的楊守敬坐在那裡，都覺得手足無措。
終於，林珠的聲音傳來。
「你們就來試聽吧，那老師真厲害。」
「真的假的。」
「到了，你進去就知道啦。」
許傑起身迎接，只見林珠領著王丹和一群男男女女走進來。
有的人許傑見過像王丹，袁軍，有的人，是第一次見。
見過的人許傑都叫得上名字。
王丹不知道是走得太急，還是心情激動，臉上帶著一抹緋紅。
「許傑，你這真的有好老師嘛？」
「坐下聽一課，你們就知道了。」
「好啊，大家先坐下。」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坐下，不滿意的還要換位置。
「我們沒有課本怎麼辦？你們發嘛？」王丹落落大方地問。
許傑拿出油印的材料，每人發一張。
正上方一行小字，『內部資料，嚴禁外傳』。
「大家不要在上面寫名字啊，如果不報名，這張材料是要收回來的。」
「小氣的。」王丹嘴上說，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紙上的數學題。
許傑示意，楊守敬開始上課。
楊守敬起身站在黑板前，還沒等開口，小當領著一個和她差不多年齡的女生走進來。
「我遲到了。」
「沒事，還沒正式上課。」
許傑安排那個女生坐下，發給她教材。
第一節可不算太難，但有技巧，只要把公式講明白，就沒什麼難的。
楊守敬講得很仔細，底下的學生水平參差不齊。
但經過他那麼一點化，頗有點頓悟的意思。
那數學題的答案，竟然立刻清晰起來。
一節課下來，大家都心動了。
林珠說的果然對，這位老師真的厲害。
但是說到，掏錢上課，大家還是有點捨不得。
林珠心急火燎，剛想要開口，被許傑攔住！
許傑對她使了個眼色，自己開口。
「座位都是固定的，先報名交錢，可以挑選座位，以後上課都坐在那裡。」
許傑話音剛落，那個跟著小當一起來的女孩，舉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