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傑到了部里，根本沒進辦公樓。
直接繞道樓後面的自行車棚，看自行車的老大爺，坐在自己的小屋子裡打瞌睡。
「大爺。」
「唉，來存車啊。」
許傑把自己的自行車交給老大爺，領了個號碼牌。
「大爺。」許傑遞上一支煙，「聽說又辦學習班啦？」
老大爺接過煙一看，洋菸，滿意的別在耳朵上。
「哎呀，什麼學習班，新詞，培訓班。」
「培訓什麼？」許傑追問。
「哦，就是和港島那邊，還有國外的人接觸多了，要提高警惕嘛。」
「沒什麼事兒啊。」
老大爺在這裡看了十幾年的自行車，別看天天守在外面，但消息很靈通。
「這說要培訓，已經有半個多月了，沒告訴家裡。」
「說是臨時安排的。」
「家裡嚇壞了吧？讓你來打聽消息。」老大爺很懂情況。
「哎呀，老的小的都嚇壞了，差點送醫院。」
「你到樓上，找三樓，找那個機要室的小李，他安排的。」
許傑寫過大爺，去找小李。
小李是個年輕人，還沒被官場的作風薰染。
聽了許傑的來意，立刻告訴他，這是反特培訓，怕有特務借著拍電影的名義混進來。
「是公安部門培訓，人在他們的招待所，和家裡聯繫不方便，有事我們就通知啦。」
「啊，那就太謝謝您啦，不知道他們要培訓多長時間呢？」
「兩周。」
許傑心裡有數，謝過小李，回家告訴王丹和她的家裡人。
「我爸根本沒說過有這培訓啊」
王丹了解自己老爹，出門一定會告訴家裡，怎麼會一聲不吭地就走呢。
「靜觀其變，看誰跳出來。」許傑給王丹支招。
果然，第二天，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電影廠正廠長出現了。
正廠長，很鄭重地到王副廠長家慰問。
「老王這培訓不知道要多長時間，家裡有什麼難處，一定要告訴廠里。」
到了電影廠的會議上，正廠長很嚴肅地說。
「以現在的情況，王副廠長經手的工作，都擱置吧，不要再進行下去了，看看情況。」
這話，聽起來就像王副廠長犯了錯誤。
立刻有人通知了王副廠長家裡。
「聽起來像，可深究起來，他可一個字都沒說。」
王丹仔細琢磨，正廠長的確沒說，她父親有問題，只是安排工作。
「那我爸……」
「我再去找人打聽打聽。」
許傑在刑警隊找到大曾，直接說明來意。
「知道你忙，不想麻煩你，可王廠長的妻子實在受不了，只能麻煩你給問問。」
「這都是小事兒。」
大曾拐彎抹角地找了幾個人，果然聯繫上了。
一問，人家聽說，家裡誤會出事了，也挺奇怪。
「你帶那個人過來。」
大曾立刻帶著許傑去招待所。
接待兩個人的是位姓趙的女同志。
她看起來很普通的女青年，屬於放在人堆里立刻找不著的。
眼神中卻透著精明強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同志，他沒通知家裡嘛？」
「沒有啊，我們都快急死了。」
普通女青年眉頭一皺，立刻警惕起來。
「你們稍等一下。」
片刻之後，王副廠長走了進來。
「小許，你怎麼來啦？家裡出什麼事啦？」
「王副廠長，你來培訓怎麼不說一聲呢？家裡都快急瘋了。」
王副廠長驚訝地看著許傑，「當時通知得急，我沒來得及回家，讓吳秘書告訴家裡。」
「小吳沒說。」
「小吳為什麼不說呀？」
王副廠長問出所有人的疑惑。
許傑心想，九成九是正廠長搗鬼。
大曾和小趙出於職業習慣，警惕起來。
王副廠長回去上課，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許傑坐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什麼？」小趙聽起來很生氣。
「小許給我提供的線索。」大曾一指許傑。
許傑滿頭霧水，什麼線索？
「必須查清楚怎麼回事？是不是已經有特務潛伏進來。」
小趙同志神情嚴肅，許傑壯著膽子搭話。
「那個，我有個想法。」
「你說？」
「也許是電影廠正副廠長內鬥，他們平時就明爭暗鬥得很厲害。」
「你的意思……」
「正廠長壓著通知，打王副廠長個措手不及，不讓小吳透露消息，把王副廠長的工作，安排都打亂。」
「就為了這點事？」小趙出於職業習慣，保持懷疑。
「也許是為了掩蓋他們團伙的犯罪事實。」大曾補充了一句。
許傑嚇得目瞪口呆，這怎麼還出來犯罪團伙？
小刁干那事兒，還有正廠長也參與啦？
不說這個年頭的人保守嘛？
保守在哪？
看著許傑的表情，大曾知道自己失言，「保密。」
許傑以最快速度立刻招待所，回到王丹家。
「那個吳秘書，跟了我爸多少年，怎麼能坑我爸呢？」王丹憤憤不平。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如果真是要搞掉所有項目，《廬山之戀》首當其衝。」許傑想的是自己的手裡的項目。
「那怎麼辦？」
「我們女主角是滬市電影廠的人，去滬市。」
大家商量，京城電影廠鬧成這樣，後面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么蛾子。
於是一致決定，去滬市，實在不行，還有別的電影廠。
出發前，許傑到小酒館，把存在那裡的米國設備都帶上。
三天之後，一行人就到了滬市火車站。
滬市電影廠被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得心潮澎湃。
正愁找不到合適的電影，許傑他們帶著已經成熟的項目，只需要他們掛名和負責發行渠道。
連投資都不需要！
這不是淨賺嘛。
滬市電影廠立刻把許傑他們奉為上賓，一周之內辦好手續。
京城也傳來消息，王副廠長培訓結束，回來了。
他負責的項目，全都被破壞，有的是直接撤組，有的是換人負責。
一番操作下來，王副廠長被架空了。
萬幸《廬山之戀》項目已經轉到滬市電影廠，否則，落在正廠長手裡，鐵定夭折。
「快開學了，我們回去嘛？」王丹還是擔心學業。
「不回，發電報請假，我們抓緊時間把電影拍完。」
眾人紛紛點頭同意，許傑看到林珠也跟著點頭。
「你回去上學呀。」
「不回，我也請假。」林珠堅持。
「你……」許傑看到女主角張鈺的臉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