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廬山之戀》的服裝師，許傑是佩服的。
女主角的衣服很漂亮，都是國外最新款。
服裝師在雜誌上看過照片，就能做出來。
許傑交給她的襪子，她也仔細研究了。
挑出三雙，和劇里的衣服搭配。
這三雙襪子，原本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搭上衣服之後，立刻顯得高檔起來。
許傑給服裝師塞了二百塊錢。
嚇得小姑娘根本不敢收，「這也太多了。」
「你這個眼光，值二百塊，但要保密啊。」
小姑娘高興地直點頭。
許傑又找來女主角張鈺，請了滬市電影廠的攝影師。
穿著配襪子的衣服，拍了幾張宣傳照。
要求就是，把襪子露出來。
「襪子廠給贊助啦？」攝影師問。
許傑把二百塊錢塞進攝影師的口袋，攝影師立刻沒有問題。
給張鈺的錢多，有一千塊，張鈺自然什麼也不好問。
許傑又找印刷廠把照片印成海報，他先拿了一卷，和那三雙襪子的樣品，回了京城。
他沒回四合院，而是去找了一個老熟人。
在電影院旁的商店裡，兢兢業業工作一輩子，順便販點計劃外服裝的售貨員，曲大姐。
當年賣棉襖，兩個人可是賺了一筆。
曲大姐退休後，專門倒騰不用布票的衣服，手頭的渠道不少。
曲大姐家也是四合院，外面看起來和別人家一樣，進屋立刻就不同。
如今時髦的高低櫃，黑白電視，擺得整整齊齊。
「哎呦，曲大姐，你家這日子過得興旺啊。」
見到許傑，曲大姐很高興，「兒子要結婚，這都是給他置辦的。」
「也是您能掙，這才有得花。」
「還是小許嘴甜，聽說你去當演員啦？」曲大姐很好奇。
「是呀。」
「就知道你長得那麼好看，不能白費。」
許傑直接說明來意，拿出海報。
曲大姐一看，忍不住讚嘆，「真洋氣，這是什麼電影？」
「廬山之戀，還沒上映呢。」
「還沒進電影院，有什麼用，那買家也不認啊。」
「等電影上映，哪裡放映，咱們就把襪子連同這海報發到哪裡。」
曲大姐也承認，這是個好法子。
「就是本錢太高。」
「我出本錢，您賣貨，賺的錢四六開，你四我六。」
曲大姐非常滿意，許傑承擔了全部風險，還願意給她四成。
別看這襪子不貴，可量大啊。
這可是大賺一筆啊。
「行，我同意！至少給你賣出一萬雙。」
「曲大姐，咱們的目標是一百萬雙！」
聽了許傑說出的數字，曲大姐嚇得抖了一下。
「多少？」
「一百萬雙。」
「哎呀，老天爺啊，這賣給誰呀？」
「全國群眾。」許傑很有自信。
曲大姐有點迷糊，可這錢數太誘人啦。
一雙掙一毛，那也是十萬塊啊。
十萬！
取幾個兒媳婦都夠了。
曲大姐看著自信滿滿的許傑，一咬牙，「行，就賣他一百萬雙，讓全國人民都穿上這襪子。」
許傑和曲大姐說定，曲大姐聯繫渠道，他發貨。
許傑去外語大學看了林珠，連過夜的時間都沒有，又匆匆地回到滬市。
找了家半死不活的印刷廠，訂了襪子上的標籤。
這時代也不講究商標規定，許傑整了個洋活兒，要求因為漂亮的英文，beautiful的花體字。
顏色要柔和的，看起來很清爽那種。
計劃外！
一百萬張！
先付一半定金。
印刷廠上下都樂瘋了，賺的錢不用上交，可以搞福利啊。
許傑先拎了一箱幾千個樣品，趕往楊家。
剛下了車，就聽見村子裡沸沸揚揚。
上次來還安安靜靜的小村子，此刻人聲鼎沸，村民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把楊家圍得密不透風。
楊家出事啦？
許傑連忙擠進人群，只見幾個人拿著錘子，在和楊天賜爭吵，楊雪哭著擋在車間門口。
「大叔，這是怎麼啦？」許傑問身邊站著的中年人。
「哎呦，要債嘛。」
「拿著大錘子要債？」
許傑看幾個人揮舞著大錘，像是要殺人。
「他們要砸機器，賣廢鐵。」
「噢。」
這時候，拿著大錘的人情緒激動起來，大錘舞的虎虎生風。
楊天賜為了護住機器，寸步不讓。
許傑看看周圍，沒有要出來勸解，大家都好像在看熱鬧。
許傑感覺自己是全場唯一擔心出事的人。
「那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許傑身上。
「我買襪子。」
楊雪看到許傑，立刻跑過來不，把他拖到院子中間，哭喊著：
「有人買襪子啦！有人買啦！」
幾個揮舞大錘的人，看看許傑，還是說個不停。
因為是方言，許傑實在聽不懂，只好向楊雪求助。
「他們說什麼？」
「我爸借他們一千八百塊錢買了機器，他們要砸了機器賣廢鐵。」
「賣廢鐵？能賣出一千八？」
「剩下的讓我們還。」楊雪說著眼淚不住的流。
「把你們掙錢的營生砸了，再讓你們還錢？」
許傑覺得這幾個人的邏輯有問題。
「他們說襪子廠幹了一年，也沒賺錢，不能等了。」
拿著大錘的人指著楊雪，嗚啦哇啦又講了一通。
不知道他說了什麼，楊天賜聽見像瘋了一樣衝上去。
楊雪哇哇大哭。
許傑聽不懂，急得不行。「別哭，他說什麼？」
「他說，不還錢，就拉我去給他的傻兒子當媳婦。」
這是黃世仁轉世嘛？
許傑看看還帶著紅領巾的楊雪，這是犯罪啊！
眼看楊天賜和對方打起來。
「等等！」許傑連忙過去把兩邊拉開，大喊：「他有生意了，馬上就能還錢！」
聽到許傑的喊聲，兩邊都停下動作。
「楊家欠你多少錢？」
「兩千五百塊！」對方獅子大開口。
「我明明只借了一千八！」楊天賜急了。
「要利息的！」
眼看雙方又要打起來，許傑連忙攔住，「兩千五百塊可以，你把欠條拿出來。」
對方拿出欠條。
許傑從隨身的包里掏出兩千五百塊。
厚厚的一沓錢，讓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一手交錢，一手交欠條。
「各位鄉親，今天都看到了，楊家還了錢，如果他們再來鬧，就是敲詐勒索，要判刑的！」
那幾個拿著大錘的人把錢數了兩遍，才收齊大錘離開。
圍觀的人也散去，楊天賜腿一軟，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