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親上加親

  陸安錦一個早已出嫁的女兒，給自己的父親找續弦這樣的事總歸不太好聽。

  她思來想去，便只能求了舅母，也就是程知素兄長——程知松的妻子楊氏。

  楊氏聽了先是一愣，轉而就笑了，「也難為你能為你父親著想到如此，你母親剛去世時，你外祖父差人去問過你父親，若是要續娶，必須要程家過目才能算數，最好是由程家來找續娶之人，以免碰上那種心思歹毒的，倒害了你。」

  「但你父親念著你母親，二話不說就拒絕了，只說要守著你，有沒有後嗣他都不在乎。」

  「一晃眼，這都十一年了。」

  楊氏想起自己早逝的小姑子，不免有些傷感。

  又怕勾的陸安錦傷心，忙笑道，「瞧我，這都說到哪去了。」

  「你說要給你父親續娶，舅母這倒真有個合適的人選。」

  楊氏便把程知婉為未婚夫守孝，耽誤了年紀，成了老姑娘的事告訴了陸安錦。

  「她跟那個未婚夫原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分，只是二人之間並無夫妻緣分罷了，定下婚期後，男方家裡兩個老人接連去世，如此便到了二十一歲，好容易男方過了孝期，卻又得了急病去了。」

  說起自己這個堂妹的遭遇，楊氏也有些唏噓。

  好好一個姑娘家，因為守孝黃了親事。

  「聽舅母說著倒是合適，只是我怎麼對這個姨母沒有什麼印象？」

  「她未婚夫去後，婚事又頗多波折，知婉素來又要強，便搬到了山上的庵堂里住去了，不願聽京里這些流言蜚語。」

  陸安錦心裡盤算了一番，兩家早有姻親，程家乃世代書香人家，教養出來的姑娘不僅善於管家，便是於琴棋書畫上都是一把好手，若是為男兒身，便是那秀才也是可以去考一考的。

  這樣知根底的女子，陸安錦心中微動，但畢竟是為父親續娶，她說道，「不若辛苦舅母一番，等舅母有機會問問姨母是否願意，我也回去問問父親，若是兩人都願意，這事才能定下來，我畢竟是個晚輩，哪有晚輩直接定了長輩婚事的道理，到時還是得找媒人登門，三書六禮一樣都不能缺。」

  「這事自然，正巧過幾日你幾個舅舅要上門給她送東西，我到時便一起跟著去問問。」

  過了四日，陸安錦便收到了楊氏的消息，只說程知婉被自己說動，願意嫁到陸家做續弦。

  而陸榮江一聽是程家人，又是程知素的堂妹，下意識的便想拒絕，但陸安錦卻不死心，將程知婉的悲慘遭遇告訴了他。

  「母親若在的話，定是心疼這個妹妹心疼的很，父親如今有機會，又何必會覺得母親會介意？」

  程知素是何等溫婉良善之人，陸榮江心裡最是清楚。

  莫說是她堂妹，便是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有難，她也定會出手相助。

  陸榮江想了想，便也應了下來。

  二人年紀都不算小了，一切流程從簡，也正因此，柳氏到現在都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心中嘀咕，但這麼多年陸榮江都沒說過再娶之事，她便只覺得陸安錦是胡說八道，為了氣自己罷了。

  見柳氏還想再說，陸卿雪臉上不免帶了幾分怒容，「姨娘，這可是我大喜的日子，姨娘一定要讓外人看女兒的笑話嗎？」

  「雪兒，姨娘怎麼會是這個意思，罷了罷了，姨娘再也不說了。」

  陸卿雪落了淚，柳氏看了自然是心疼得很，哪裡還有心情跟陸安錦在這磨嘴皮子，忙坐到陸卿雪跟前，哄她去了。

  陸安錦也沒再說話，只是看向外頭驟然黑下來的天色。

  不過片刻，外頭便嘩啦啦的下起了雨，屋檐上掛的紅綢被雨水淋濕，帶著一股詭異的黑色。

  第二日一早，陸卿雪便被迎親的人接到了兆王府。

  因是納妾，謝離都不曾親自來，只找了幾個交好的世家公子，代自己到陸家來迎親。

  用的轎子都是粉色。

  高傲如陸卿雪，竟只用一頂粉色轎子，便成了婚。

  送走了陸卿雪，陸安錦便進了陸榮江的書房，和他商量續娶之事。

  書房裡入目所及全是密密麻麻的書冊，並各處送來的情報書信，這件書房除了陸榮江外，便只有陸安錦有資格進來。

  圍著此事，柳氏跟陸榮江鬧過好幾次，但每次都被陸榮江輕飄飄的四個字——底數有別給堵了回去。

  陸榮江正在看信，見陸安錦進來，隨意的將手裡的書信扔到了一邊，顯然是知道她是為何而來。

  「罷了，卿雪已然成婚，這樁事確也該操辦起來了。」

  「父親說的正是，總不能等三妹妹成婚的時候，家裡連個操辦的人都沒有。」

  陸榮江不接她的話，只道，「既是程家人，雖是續娶卻也不想委屈了她，聘禮一切都按照你母親當時去籌備。」

  「這是自然，姨母的嫁妝應當也是豐厚的，我聽舅母說，程家二房那兩個舅舅，恨不得將二房的家都準備好給姨母搬過來呢。」

  「那一切就都按照你說的辦吧。」

  陸榮江還有些恍惚，程知素去了十多年他都沒想過要再娶，在別苑時也不過是隨口一提，不想竟這麼快便定了下來。

  快到他連退縮之意都生不出來，只被推著趕著往前。

  兩家早有姻親，陸榮江是續娶，程知婉年級也大了些，便都沒想著大操大辦，不過是按照舊例，尋了媒人過了三書六禮，便在兩個月後將人娶進了門。

  柳氏自打得到消息那日起便開始哭鬧，從自己跟了陸榮江這麼多年為其生了兩個女兒，說道自己是如何傾慕陸榮江，可他要續娶卻把自己蒙在鼓裡。

  若是從前陸榮江還有心情跟她說幾句軟化，自從她偷程知素的嫁妝之後，陸榮江便恨不得將她關起來眼不見心不煩。

  聽下人說她跪在書房門前求見，陸榮江頭也不抬，「去跟她說，她要再這麼鬧下去，便直接把她送到莊子裡去。」

  下人傳話出去，瞬間哭聲便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