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程知婉

  聽著柳氏哀哀切切的話，陸卿雪難得多了幾分真情。

  「姨娘不必難過，等拿了程氏的嫁妝，助我在兆王府站穩腳跟，到時便想辦法讓兆王抬我做正妻。」

  「到時姨娘就是王妃的生母，我再想辦法勸父親把您扶正。」

  陸卿雪打算的極好，王妃的生母是妾室，傳出去丟的可是整個皇家的顏面。

  她篤信自己將謝離拿捏的死死的，眼下讓自己為妾不過是謝離讓陛下點頭的權宜之計，只要自己進了皇家門，升為正妻不過是時間問題。

  母女二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庫房走去。

  等到了庫房，柳氏吩咐人在門口候著，若有動靜及時提醒，自己則帶著陸卿雪和剩下的婦人進了庫房。

  她掌管陸家多年，自認見過的珍奇不知多少，但進了這庫房卻還是看花了眼。

  陸卿雪一直自視甚高，標榜自己不染凡塵，更不講什麼金銀俗物看在眼裡。

  但她一進這庫房，卻也被映入眼帘的東西吸引住了目光，一時看的有些呆了。

  「你們動作要快，挑裡頭不起眼的東西拿，一人拿一件便是。」

  柳氏吩咐完了婆子們，轉而又對著陸卿雪說道，「你看可有什麼喜歡的，挑著你喜歡的拿就是。」

  「姨娘，這不太好吧，若是被父親發現了……」

  「怕什麼，你父親沒事可不會到這裡來，他怕看見之前程知素的東西會睹物思人，」柳氏不屑冷哼，「就算那程知素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你父親心裡都放不下她，當真是好手段。」

  陸卿雪自恃身份，原不肯做這種偷偷摸摸小人行徑，但無奈這庫房裡的東西隨便一件都是她從未見過的名貴珍奇，她心中意動得很，又禁不住柳氏勸了又勸，便勉為其難的選了個雙飛鴛鴦簪。

  母女二人心滿意足的出了庫房，臨走時還不忘將沒拿走的東西恢復原樣。

  可她們一出遠門，就見陸榮江正現在院門外，正盯著她們。

  柳氏眼前一黑，暗道一聲，完了。

  她哪裡會想到，陸榮江早就知道她盯上了程知素的嫁妝，只等抓她個現行。

  這下可算是人證物證俱在。

  陸榮江怒罵，「柳氏，你為何如此短視，竟會帶著女兒偷主母的嫁妝，若是傳出去，你可知女兒的前程就全都毀了？」

  「老爺，卿雪嫁去的是皇家，就那點嫁妝可是會被人瞧不起，王府上上下下都是人精，她去了是要作妾的，哪裡少的了金銀打點？」

  「老爺今日說我短視，那老爺為何苛待庶女，連嫁妝也比大小姐少那麼多？」

  陸榮江幾乎被柳氏這番說辭氣笑了。

  「我苛待庶女？卿雪的嫁妝比京中任何一個姑娘，都不知多出多少，明明是你們母女，貪心不足。」

  陸卿雪跪在他跟前，急忙認錯，「父親，女兒知錯了，女兒不應該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父親不要生氣，女兒以後不會了。」

  見她一臉哀求，陸榮江卻覺得後背發寒。

  柳氏冒著被自己發賣甚至打死的風險，只為給她多準備些嫁妝，但她求情的時候卻全然不提柳氏，只為自己。

  虧得平時他還以為這個二女兒是個孝順懂事的。

  如今看來，應該是被陸卿雪精湛的演技迷惑住了。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陸榮江終究心有不忍，只是吩咐人將陸卿雪帶回自己的院子看管起來，柳氏也被他禁了足。

  直到陸卿雪大婚前一日，陸榮江才將她放了出來。

  折騰許久，陸卿雪的嫁妝卻仍是從前的例，陸榮江從自己私庫倒也添了幾樣東西進去，但跟嫡女相比，瞧著到底是寒酸了些。

  柳氏沐浴更衣，才強打起精神去找陸卿雪。

  她到的時候，陸安錦已然在了，另外還有京中其他幾個和陸卿雪交好的小姐，正在閨房裡陪著陸卿雪說話。

  柳氏惡狠狠的瞪了陸安錦一眼，道，「大小姐竟然還敢到這聽雪園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這有什麼不敢的，」陸安錦笑得溫和無害，「我可是父親唯一的嫡女，將來這陸家大辦產業都是我的，尤其是這陸宅。」

  「到時候我就找人把這聽雪園改成茅廁！」

  柳氏面色鐵青，還想再說什麼就被陸卿雪攔了下來，「大姐姐，姨娘，今日好歹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們兩個就先別吵了。」

  陸安錦笑，「二妹妹，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如果不是姨娘趁父親和我不在家中，跑去偷我母親的嫁妝，也不會被禁足到今日才放出來。」

  「姨娘說對吧？」

  柳氏咬碎了一口牙，「陸安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是你父親納進門的良妾，又管家這麼多年，不過是去庫房看看，怎麼就成了偷你母親的嫁妝？你可不要污衊人！」

  眼見二人越說越離譜，甚至隱隱牽扯到了陸家秘聞，房間裡的其他姑娘都連忙起身，只說屋子裡太悶，要到陸家院子裡去看看。

  顯然是不想被牽扯進這些紛爭里。

  「姨娘這話說的倒對，前些年我母親的嫁妝確實是由姨娘照管，但這嫁妝往後還是由程家人來管吧，姨娘一個妾室，想想怎麼伺候好我父親就是了。」

  就是變了臉色，問道，「大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程家人來管？大小姐可是陸家人，不是什麼程家人。」

  「這是自然，」陸安錦點點頭，笑得溫和無害，「我說的陸家人，是父親沒幾日要迎娶進門的正妻，也是我亡母的堂妹，我的親姨母。」

  程家人丁並不算興旺，陸安錦外祖父除了程知素一個女兒之外，另也就得了一個嫡子，他同胞兄弟名下也只有兩子一女。

  如今要嫁到陸家來的，正是程知素的堂妹，程知婉。

  程知婉如今不過三十出頭，早些年訂過一門差事，但不等成婚，那日便得了一場重病死了。

  程知婉不曾進門先守孝，一下子耽誤了三年，後來再找就只剩下了各種歪瓜梨棗。

  她看不上眼，也就被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