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駱憤怒地抓起被褥，往他身上砸：「別叫我！我不許你叫我的名字！」
被褥無聲地從病床滑落到地。
他被她的眼神震驚到了。
他看到她手背上，手指上都是鮮血。
她紅著眼，眼淚直流。
「落落——」
「不許這麼叫我！滾出去！滾出去啊！」唐駱捂著耳朵，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凸起，用盡全力撕扯著怒吼。
言墨塵還想上前；「唐悅——」
「出去！滾出去！滾啊！你滾啊！」唐駱崩潰哭道。
情緒這麼失控的唐秘書，言墨塵是第一次看到。
「你受傷了。」
「滾出去！滾出去！」唐駱哭喊著。
言墨塵不敢再刺激她了；「好，等你冷靜下來，我再來看你。」
他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她，走出了病房，關了房門。
哽咽聲，從房間裡傳來。
他不知怎的，心也一陣一陣地疼，仿佛被銀針扎。
一個寵物而已，他怎麼會這麼壓抑。
……
病房裡。
唐駱蜷縮著身子，頭放在膝蓋上，雙手緊緊的環抱著手臂，閉著眼，身體瘋狂地顫抖著。
嗚嗚痛哭。
寶寶，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媽的錯。
因為她情緒失控，護士和醫生也不敢進來打擾她，生怕她走極端。
唐駱哭累了，眼淚都流幹了，就睡著了。
恍恍惚惚的看到一個如軟糰子一樣的小姑娘，再她懷裡，眉眼彎彎的，穿著花裙子，軟糯糯的喊她：「媽媽，媽媽。」
奶聲奶氣的，很治癒。
小姑娘生得極其標誌，身子軟軟的沒有骨頭似的，她的眉眼很像言墨塵。笑起來更像。
她的心，被這聲媽媽，瞬間融化了。
突然小姑娘的眼睛，口鼻，往出來冒血水。
小姑娘原本軟乎乎的手掌，冒出了爪牙，她狠狠地抓著唐駱的臉，唐駱的臉被抓花了。
脖子被那小姑娘死死地掐著。
——都是因為你，害我不能出生。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去死。
唐駱驚得睜開眼，卻發現是夢一場。
病號服被冷汗，全部打濕。
她睜開眼，臉上全是淚水。
她發現，她的手背又被重新紮上針頭。
她的身上，又換上了乾淨的，白色被褥。
唐駱伸出手掌，胡亂地擦掉眼角的淚水。寶寶，媽媽一輩子都不能再生養孩子了，是你生氣了，再懲罰媽媽，對不對？
……
唐駱接到母上大人的電話，是再第二天中午。
母上大人通過電話，問她再A市過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開不開心。如果不開心，就趁早回她B市去。
唐駱握著手機，眼淚又出來了。
她沒有說話，她怕一說話，就被母親聽出了不對勁，替她擔心。
「駱駱寶貝，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呢？你不說話，媽媽一個人說話，多沒意思啊？」
「是生氣了嗎？那媽媽收回剛剛的話。你想留在A市，你就繼續留吧。玩兒累了，記得回家啊。你爸一天都要念叨好幾次呢，他可擔心你了。怕你再外面受欺負。昨天晚上，媽做了個噩夢，夢到你出事了。你身上都是血，來跟我告別。我想抓住你，你一下就不見了。嚇得你媽我昨天晚上就開始失眠。所以這才給你打個電話，問問你那邊好不好？」
唐駱抿著唇，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母子連心嗎。
她摔了一跤，孩子沒了。母親那邊就察覺到了。
唐駱喉嚨像堵著一朵棉花，難受至極，笑著流淚，裝成沒事人安慰她：「媽，我沒事。你閨女好得很。」
「你真的好嗎？可千萬不要報喜不報憂啊。你爸媽就養了你一個閨女，你千萬不能受委屈。駱駱，你就是我們手心裡的寶貝，你從小到大，我們都沒苛責過你，一句重話都沒說過。就是怕你再外面被欺負。現在這個世道，太複雜了。人心險惡，看人下菜碟。你離開我們，難免不會被人看低了去。要我說呢，你還是回來比較好。」
「我也想回家了。想爸爸媽媽了。」唐駱喃喃道。
唐母高興道：「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駱駱什麼時候騙過你們？只是我還得等幾天。現在事情還沒處理完。」她身體還沒養好。
這麼回去，父母會擔心。
「好的呀，好的呀。我把這個事情，告訴你爸爸，他肯定高興得不得了。」
「駱駱，之前跟你說的那個男孩子你知道的吧？」唐母又問。
唐駱莞爾，眼淚止不住地流：「知道啊。你說我們是天生一對，我們命中注定要成為夫妻的。」
「對的，他下周二就要過來見你的。你也見見他？」
「好，駱駱都聽媽媽的話。」
「乖女兒。你終於聽話了。」
「媽，我想你了。以後駱駱再也不亂跑了，就在家裡守著你和爸爸。」唐駱強撐著笑容。
「今天怎麼這麼嘴甜了？你轉型子了？」唐母笑著問。
唐駱怕繃不住了，強咽下酸澀；「媽，我公司還有事呢。不跟你說了啊。等我離職了，就回來了。」
「注意身體啊，一個破公司，你不用那麼盡心盡力的。想進公司，進咱們自家公司多好。你爸親自帶你。」
掛了電話。
唐駱為了早點離開這裡，早點回B市，她也不哭不鬧了。每天護士送來的飯菜，她都默默的吃完。
也乖乖配合吃藥，輸液打針。
只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
眼神越來越冷。
再次見到言墨塵，是在兩天後。
許是聽到她冷靜下來了吧。
只是言墨塵來之前，還有一位不速之客。
穿著病號服的沈落。
她敲了敲門，擅作主張地推開門，站在門口，跟病床上的唐悅微笑，打招呼：「嫂子？」
唐悅看向她，目光冰冰的，冷冷的。
原來這就是言墨塵暗戀了十年的白月光，一頭長髮，披散在肩頭。她們都有一頭長髮。
笑起來的時候，眉眼的確有幾分相似。
「聽說你出事了，我來看看你。我方便進來嗎？」沈落問她。
如果是以前，她會很歡迎，很討好言墨塵重視的人。
現在，她想到自己是沈落的替身。明明沈落也沒惹到她，也沒做錯什麼事，但唐駱還是遷怒於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