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窩在沙發的身體,聽到聲音,瞬間怔愣。
她抬眼,就看到顧輕延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了。
本來她等了一晚上,心裡有點氣的,但看到他一臉的疲倦,明明累得筋疲力盡,還在盡力跟自己微笑。
她心裡就變得五味陳雜,心酸之餘,多了點心疼。
他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體,伸手握住她的手掌,細細摩挲:「手怎麼這麼涼?」
心裡氣消了一大半,但她還是忍不住耍小性子,把他手拍掉了:「顧輕延,我等你都等得肚子餓了。」
肚子咕咕地響。
顧輕延看向她的目光,瞬間複雜,原來這麼晚,她不僅沒睡,還沒吃飯。他站起身子,俯身把她抱起來:「真是個小傻子。」
「你放我鴿子,現在還罵我?你還有理你,是不是?」沈落故意生氣。
他把她放到餐桌旁邊的椅子上;「我也沒吃飯,陪老公吃飯。」
「菜都冷了。」沈落看了眼菜,然後要起來;「我去熱熱。」
馬嫂都睡著了,不好在勞煩人家。
她剛要起身,顧輕延就把她摁了回去:「乖乖坐著,我去弄。」
沈落也沒和他爭,就該讓他弄,誰讓他那麼晚才回家的,哼。
開放式廚房。
她看著他拴著圍裙,他手裡拿著鍋鏟,熟練的開火,然後把她做的菜,放進鍋里。然後用鏟子炒。
很快,空氣里就瀰漫著菜香。
沈落注視著他忙碌的背影。
他其實做飯很好吃,只是她很少吃到。
主要是他太忙了。
沈落僅剩的一點怨氣,全都化為了感動。
熱好飯菜,顧輕延端著菜,全部都放到了她面前。給她盛了滿滿一大碗的飯。沈落心疼他這麼辛苦,這麼勞累,拿著公筷,給他夾菜。
「落落,你吃你的,不用管我。」顧輕延吃著米飯,喉嚨酸酸的。
沈落一聽這話就很不高興:「我是你老婆,怎麼能不管你啊?趕緊吃。你都瘦了。」
「下次你要早點回來,不要我這麼等。更不要關機,我會擔心你。」沈落又說。
他說好,眼眶漸漸有了濕意,又強行逼了回去。
吃完飯,鍋碗都沒收拾。
顧輕延又去洗澡了。
他在浴室里,故意把水開到了最大。
水柱灑在浴室的瓷磚上,叮叮噹噹的。
他的眼眶紅紅的。壓抑得不行。
如果沒有程婷這件事,那該多好。
他現在一定很幸福,有這麼關心他的妻子,這麼可愛的小雪兒。人到現在都找不到,他不知道程婷跑哪兒去了,又想幹什麼。
劉特助把整個A市都翻過來找了,都沒找到一點線索。
程婷沒進行過任何消費,這個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越是這樣,他就越不安。
人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充滿了恐懼,擔憂。
他很想牢牢地握住現在來之不易的幸福,可幸福就像是手心裡的沙,握的越緊,消失的就快。
洗完澡,他拿起毛巾,擦乾身上的水漬。
換上浴袍,然後找出吹風筒,對著鏡子吹頭髮。
他故意在拖延時間,希望等沈落睡著了,再回臥室。分居他是不敢的,也沒理由,可看到她那雙真摯的眸子,他沒來由的愧疚,心虛。
人果然是不能做虧心事,不然就像他現在這樣,神魂難安。
抽了幾支煙,凌晨一點。
他才推門,回了臥室。
顧輕延看到沈落已經背對著門口,側過身的,他走到她面前,看到她雙眸緊閉,看樣子是睡著了。
呼了口氣,如釋重負。
關了門,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在了床的另一側。
怕把她吵醒,因為她睡眠很輕。
所以動作很輕。
可他不知道的是,當床墊下陷的時候,背對著他的沈落,突然睜開了眼。她根本沒有睡,一直在等,在等他什麼時候出浴室。
她轉了個身,看到他離自己很遠很遠,像是故意和自己劃清界限。
這是做什麼呢。
這麼怕她靠近他嗎。
沈落覺得顧輕延現在很反常,生孩子之前,她身體那麼圓滾滾的,他都會每天晚上把她摟在懷裡,給她一個晚安吻。
直覺告訴她,他遇到的事情,很頭疼。
如果是以前,沈落肯定就發作了,但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她深知夫妻之間要信任,他是為了這個家在打拼。
商場如戰場,他現在不僅要管理顧氏,還有整個沈氏也在他代為打理的。
沈落,他是為你拼過命的男人啊。為你捐過肝臟的人,他怎麼會背叛你呢。天下所有男人都會偷腥,唯獨他不會。
不停的給自己洗腦,灌雞湯。
她心情才好受些。
主動挪動了身子。
伸出雙臂,環過他的腰身,就這樣,兩個身體貼在了一塊。
她明顯的感覺到顧輕延身體一僵,像是受到了驚嚇。
「落落,我把你吵醒了嗎?」顧輕延轉過身,擔心的看著她。
看吧,他還是在意她的。更不能懷疑他了。
沈落睡到他懷裡去了,就跟過去一樣。頭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他心臟跳動的頻率,感受著他的溫度。
顧輕延會錯了意:「落落,我今天很累。改天,可以嗎?」
她眨了眨乾澀的眼眸,他以為她腦子裡只有那事嗎?
但她還是好脾氣的說;「我也累了。你別多想。」
「那我們都好好休息。」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落擔心的問他:「劉特助還沒把事情辦好嗎?」
「嗯。」
「顧輕延,不要那麼大壓力。其實你可以嘗試著告訴我。」
「告訴你?」顧輕延喃喃道,自嘲地笑了笑,看向懷裡乖巧的小女人。他怎麼能說得出口,說出來,可能天就會塌了。
這個家就會散了。
「你不要小看我,多個人幫忙,也沒壞處。顧輕延,我就是特擔心你,擔心你這麼累,你的身體會垮掉。」沈落想到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現在想來,還觸目驚心,眼淚就出來了,帶著哭腔:「我真的很擔心你,你又不是賺錢的機器。還記得你白血病,找不到骨髓的時候麼?那麼難,如果不是我給你捐骨髓,你就死掉了啊,顧輕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