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的日期將近,羅陽一反常態成了女方家這邊主事人,並且頻繁的去往夏家,確定訂婚當日的流程等等,盡心盡力。
一看她都『叛變』了,夏侯郁十分不開心,於是決定也賴在徽城不走了,他要參加池念徽的訂婚禮。
他死皮賴臉了,不想走誰還能把他抬走啊,索性不管就是了。
臨近訂婚之日之前,徽城下了一場雨,金秋時節,一場雨過後便冷了。
不過,夏家的熱情仍舊在,對這場訂婚極為期待,如羅陽所說,跟恭迎皇太后駕到似得。
前夜,夏家送來了明日要穿的衣裙首飾頭面。精緻的盒子,裡面放著虎牙琉璃珠的項鍊,做工極為精細,那顆虎牙琉璃珠在燈火下泛著異樣的光澤。
羅陽拿起來看了看,「別說,這種琉璃珠還真是少見。估摸著,滿盛城也找不著吧,他們從哪兒弄來的?」
「自有門路唄。這衣服啊,真醜,我不穿。我明日只戴著這個,好看。」拿過來項鍊,池念徽放在手裡看了看,就直接掛在了脖子上。
羅陽上下看了看她,「你若是不跟我說那些背後的事兒,我還真以為你就是奔著這顆珠子來的。」
「有了這珠子,我的猜測變成了十成十,恭喜我吧。」起身離開,那些什麼衣裙首飾頭面的拋諸腦後,她根本不稀罕。
翌日,天空略陰沉,太陽始終都沒出來。略微陰冷,出門不得不裹上披風,以抵禦這忽然而來的秋寒之氣。
夏家今日張燈結彩,喜事盈門之狀三里地之外都感受得到。
豪華的車隊幾乎占了整條街,來到長安商行來接池念徽。
「這陣仗,夠俗氣的。」夏侯郁滿眼都是鄙視。
不過,可沒人搭理他。李魚帶著一行武功高超的夥計手持兵器,滿目警惕,跟隨著池念徽出了商行。她上了馬車後,他們前後左右護衛,極為嚴密。
羅陽作為娘家人騎馬跟隨,面上帶著笑意,她對今日可真是相當期待。
長如游龍的隊伍在街上招搖而過,那可是引得城裡百姓爭相觀看,街兩邊都是人,烏泱泱的,興許過年都沒這麼熱鬧。
終於,到了夏家,在池念徽走出車門的時候,那小後山忽然燃放煙火。因為天氣陰沉,煙火也扎眼了些,是紅色的,在天空炸開的時候是心形的。
她提的要求,這還真做到了,雖說那個心並不是那麼完美,乍一看像個桃兒,但也的確做到了。
煙花的燃放一直持續很久,池念徽看了一會兒就下車了,沒那耐性等它們全部燃放完。
夏家門口眾人相迎,夏珂穿戴一新,還是挺帥氣的。
當然了,還是那句話,看跟哪個人相比。
進了大門,池念徽上下的看了看夏珂,隨後一笑,「幾日沒見,還以為今日見到夏掌柜能看到你春光滿面呢,哪想到居然如此憔悴,這幾日累壞了?」
夏珂點點頭,「因為今日,夜裡難眠。」
「也是,夏掌柜第一次成婚,可以理解。」他身上的袍子都明顯跟昨晚送到商行的不是配套的,只是同色罷了。
「快進去吧,這訂婚啊是大事,今日全城的人都在圍觀,可得順利,半路出岔子,全城都得笑你們。」羅陽從後走過來,視線快速的在人群里一轉,已看出幾分來。
「是是,咱們裡面請。」夏珂抬手示意,邊走邊深呼吸。今日,是極其重要的一日,可對於他來說,卻是每一步都如走在針尖上。
小後山的煙花還在持續,直至他們進了大廳,仍舊沒停。
環顧一圈兒,池念徽走向主座,那桌子上擺著生辰帖,交換,再簽字畫押,就是訂婚了。
過程看似簡單,但是,其重量可想而知,這世上有多少男女就是這樣被捆縛到一起的。或成良緣,或成孽緣,看的是命。
羅陽作為女方主事人,先行查看了生辰帖,看完之後,臉上的表情有點兒怪。
跟池念徽對視了一眼,心知肚明。
「雙方更換生辰帖!」時辰到了,主理人一嗓子喊出去,嚇人一跳。
池念徽走過來,拿過自己的生辰帖,先展開,看了看裡頭的條條列列,確認沒什麼問題。
拇指按在印泥里,染了指腹紅彤彤,她看起來不甚在意,就要按在生辰帖上。
就在這時,夏家門口忽然傳來騷亂聲,眾人扭頭看過去,只見一行兵將身著盔甲手持兵器沖了進來。
殺氣濃厚,瞬間便掌控了整個夏宅。
池念徽慢慢的挑起眉毛,不滿已經溢出了眉眼,她差不多知道怎麼回事兒了。
羅陽也很是震驚,多次出入邊關,這邊關的兵馬穿什麼制式的盔甲,她一看就知道。
「飛星將軍麾下七十二人。」她走到池念徽旁邊壓低聲音道。
「看出來了。」她再熟悉不過了。
這七十二人可敵千人軍馬,殺傷力極強,衝進了大廳,所有夏家人都嚇得往後退,包括夏珂。
池念徽皺起眉頭,眼睛盯著大門的方向,一個人影出現,大步而行,氣勢巋然。
現在的他看起來就跟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一模一樣,孤冷殺伐,恍似步步都踩著腥風血雨。
「真來了。」羅陽搖頭,該來時不來,不該來時就出現,可真會挑時間。
進了大廳,元起直奔池念徽,黑眸冷厲,那裡頭估摸著演練了好幾回殺人招法了。
抬頭看著他,她倒是平靜,當然了,若仔細看,怒意都在眼睛裡了,簡直怒海翻騰。
盯著她片刻,元起驀地看向夏珂,那可真真是眼睛裡帶刀,看誰誰死。
「本王的人,你也敢惦記!」冰冷的話音落下,他驀地一把將池念徽扛了起來轉身就走。
大頭朝下,池念徽狠狠的蹬了兩下腿,「元起,你是不是瘋了!」
沒理會她,元起堅定的扛著她離開。他出了夏家大門,七十二人就動手了。
羅陽帶著李魚等人迅速避開,當然了,七十二人也沒搭理他們。夏家滿門幾百號人,反抗者殺無赦,血流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