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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將軍,走好

2024-08-04 03:51:05 作者: 驚棠引
  大量的血肉觸手自肩膀處奔涌而出,每條觸手上都有著數個或大或小的眼睛。

  這些眼睛就像生長在觸手上的膿包,隨著觸手的蠕動或腫脹或乾癟。

  有的眼睛中間已經裂開,露出裡面猶如七鰓鰻一樣的口腔結構。

  還有伸出粘著黏液的細小肢足,肢足末端的骨刃在陽光下閃著詭異的光。

  而層層血肉觸手覆蓋下的右臂骨,在沒有肌肉和韌帶牽拉的情況下詭異的活動了起來。

  那本該是靈活指骨存在的位置如今已連接在一起,指尖逐漸伸長,延展。

  直到第三把骨刃雛形初見。

  已經尋到近前的呂布聽到了破空聲,凝視著前方激盪的煙塵,他感到一絲難言的情緒。

  那種情緒名為恐懼。

  自打懂事起,呂奉先就不知道怕為何種情緒,所有的行為包括認爹都是為了下一步的計劃。

  只有復仇的怒火和戰鬥殺敵的快感。

  恐懼,從未有過。

  但是,今天,在他準備找地方東山再起的路上,這名偽裝成他親衛的不知什麼東西,讓他感到一絲恐懼。

  一股莫名的怒火迅速點燃了他的理智,如同燎原的山火一般不可控。

  嘶吼著沖向煙塵激盪的中心,沿途的一切都被碾碎。

  路過兩人剛才戰鬥的佛像前,甚至順手把方天畫戟拿了下來。

  失去理智?抱歉,我裝的。

  看著迎面飛來的無盡猩紅觸手,呂布雖不知這為何物,但仍從上面感受到了一絲絲殺機。

  不斷揮舞方天畫戟以抵擋觸手的進攻,那近三十斤的重量在呂布手中如同無物。

  周身殘影連綿,仿若身上的禮服。

  金鐵交鳴的鐺鐺聲不絕於耳,似乎是一場扭曲,妖異的交響樂盛宴。

  李驚棠甚至已經閉上眼,哼著小調,以手作指揮棒。

  音樂越來越急促,血肉觸手的攻擊越來越迅猛。

  李驚棠揮舞著剛剛成型的骨刀加入戰鬥,但卻仍舊閉眼哼曲。

  「噔噔~」

  幾十條血肉觸手彈開方天畫戟,呂布胸前空門大開;

  「噔,噔噔噔!」

  李驚棠手中骨刃「輕柔」的掠過呂布胸口,創口不大,但勝在比較深。

  呂布能感受到傷口中似乎有東西在生長。

  「噔噔,噔,噔噔~」

  呂布的體力似乎有些不支,身上的傷口不斷加深,多為觸手抽擊啃食,李驚棠手中的骨刃卻被防備的很嚴。

  「噔!噔!」

  伴隨著李驚棠口中最後兩個重音,哼唱結束,李驚棠深深向唯一的觀眾鞠了一躬。

  血肉觸手從上至下不斷劈落在一點上,在呂布感官中如同電鋸追命。

  「嘣!」

  終於,那把神兵不堪重負,從中斷開。

  呂布失衡,向前一個趔趄,觸手構成的電鋸直接刮去半張麵皮。

  殷紅的血液滴落,牙齒和面部肌肉有一半暴露在空氣中,此時的呂布更像魔神了。


  可胸前傷口陡然異變,長出一排密密麻麻的眼珠,此時正在好奇的四處亂瞧。

  傷口的變化讓呂奉先不得不重視,呂奉先用剩下的半拉方天畫戟一戟擊退觸手和骨刃,兩根手指深深插入傷口。

  「吼!」

  猶如傷病的老虎死前的怒吼一般,呂布的手指從左向右猛的一拉。

  眼球中的白色凝膠狀液體和血肉齊飛,倒是一幅美妙的潑墨山水畫。

  當然,這是對李驚棠來說。

  手中瑩白骨刃斜向下一斬,呂布只能慌忙用半截方天畫戟架住。

  要不叫畫戟吧,方天那半截已經不知道飛哪去了。

  呂布雖傷,但對他來說卻也都不算嚴重,力量絲毫不減,周身的空氣依舊扭曲。

  李驚棠淡定的看著那在狂笑著將他壓的不斷後退的猙獰面龐。

  「唉……」

  重重的嘆息一聲,呂布心中頓感不妙。

  「注意身後。」

  「呵,雕蟲小技。」

  身後傳來破風聲和凝聚的殺意。

  話雖這麼說,但呂布奮力一推,將李驚棠擊退,立馬擰身回擊。

  甚至看都沒看,這是純粹的本能。

  很可惜,這一擊空了。

  也可以說是沒空,畢竟有一根「不聽話」的觸手被打飛。

  那遮天蔽日的血肉觸手不知何時繞到了呂布身後,正在空中懸停。

  方才只是探路的先鋒,後面才是大軍。

  呂布這一個防禦性反擊剛好露出空門,無數觸手呼嘯而入。

  回手抵擋,但他能感覺到,身體變慢了,剛才那些眼球依舊有毒。

  眼睜睜看著血肉觸手襲來,眼睛能跟上,但身體卻不聽使喚。

  這種看著自己步入死亡的感覺,無異於凌遲。

  在血肉觸手即將進入胸前那個空洞時,呂奉先回想自己的一生。

  在并州被丁原招為主簿;被董卓策反,拜其為義父;被王允策反,帶著董卓腦袋出逃;先找袁術後找袁紹。

  他似乎一直都在受別人指引牽動,如同匠人手下的木偶。

  這短暫的一生打敗過無數敵人將領,到頭來敗在一個無名小卒手裡。

  「無名小卒還是名揚天下。」當初董卓是這麼對他說的。

  只可惜……

  入肉聲不斷響起,無數觸手擠進那已有拳頭大小的空洞。

  觸手上的尖牙利爪撕扯下周遭血肉,使得創口不斷擴大。

  直到李驚棠收回觸手,那空洞已然填滿整個胸膛。

  缺失了一段脊柱自然沒可能繼續站立。

  雄壯的身軀轟然倒地,缺失的心臟被李驚棠握在手裡。

  沒有了泵血的源頭,呂布體表的高溫逐漸趨於平和。

  如同他腦中的念頭。

  側目還能看到那如奇蹟般沒被牽連的無首佛像。

  「真好啊,或許我也能被超度吧。」


  「一直在打仗,該輪到我歇息了」

  沒有悔恨,沒有不甘,甚至沒有憤怒。

  有的只是平和。

  沒有拼死一擊,沒有戰鬥續行,並非不想,只是這位魔神有些累了。

  僅此而已。

  李驚棠緩步上前,血肉觸手重新凝聚成右臂肌肉,縫隙中的眼球不住的亂顫,顯得狂亂而詭異。

  手中瑩白骨刃懸在呂布眼前。

  「將軍,走好」

  手起刀落,血光沖天。

  好了,忙碌了一天的李師傅要開始享用他豐盛的晚宴。

  月相凝重,似乎黯淡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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