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的內容只有一個酒樓的名字,然而字跡卻是她無比熟悉的。
是了,
蘇晨曾經給冷月霜去過信,告知她自己在風凌國,不過,具體的他沒多說。
緣來酒樓,客朋滿座。
從那一扇迎客大門踏入,冷月霜的心情就越來越不平靜。
忐忑,猶豫,激動,思念……每一種情緒就似一根絲線,根根纏繞在一起,扭成一種叫情怯的情緒。
「客官,您要找的人就在裡面。」
夥計領她到一個包廂前,客氣一句後,便退下。
冷月霜還沒來得及想好見面的第一次話該怎麼說,門突兀的開了。
「師姐,你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喊出熟悉的一句「師姐」,冷月霜差點破防。
她眼眶微微濕潤,卻還是儘量壓抑住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一年多過去,眼前的人,跟印象里似乎別無二致。
只是嘴角含笑,清淺如風,身上多了幾分隨和的氣質。
「師弟,好久不見。」
冷月霜喉嚨里發出有些澀然沙啞的嗓音。
蘇晨聽了,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尋思著這樣下去是不是要上演親人相見,兩眼淚汪汪的戲碼。
一秒閃念,被冷月霜一拳給打的煙消雲散。
「臭小子,也不給師姐多寫幾封信。不是說好,一輩子把我當親姐。」
她毫不客氣,一拳揍在蘇晨肩上。
聲音也不比拳頭差,怒聲一吼,氣如長虹。
蘇晨輕鬆一般,笑出聲。
果然,這樣的畫風才對。
「五師姐,我每月都有給你寫信的。」
「就你寫的那些信,精、短、少……我每一封都能背的出來。」
冷月霜沒好氣的嗔他。
「什麼一切安好,勿念。一切平安,不要擔心……你說說,每一封的意思都差不多,也不搞點有創意的。我啊,現在不用拆開看,都能猜到你寫的些什麼……」
可就是這樣,她每次依然看的津津有味,能對著信很久。
蘇晨給她倒了杯靈茶,「潤潤嗓子再說。」
「哼!」冷月霜故意冷著臉,動作豪爽將蘇晨遞過來的茶喝掉,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
「讓師姐最生氣的是,你每次問我們好不好,可你也不留個地址,我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想看到我們的回信,還是你所說的安好只是騙我們的?」
蘇晨唇畔一抹淺笑,靜靜看著她。聽的仔細,也沒去反駁,該道歉的時候,也覺悟良高。
「是,是我的錯。」
「哼,我最最生氣的是,你也不說一句,『師姐,我想你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
而想念,也會深藏心底。
冷月霜把不滿都說完,似乎才發現不對。
「怎麼就你一個人?」
蘇晨回:「受風凌國王室之邀,來當裁判。其他人留在宗門裡……」
冷月霜嗔怪,「小晨晨,你可真不厚道,建立新宗門,也不告訴我們。★🎁 ➅➈𝐬𝒽𝕦χ.ℂσм 🐉♝」
「就是給大家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罷了。」
蘇晨說的輕鬆,樣子也淡然。
然而心裡的真實想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看著冷月霜又說:
「師姐無事可以來宗門串門。」
「你不說,師姐也一定會去的。」
杯中的茶,一杯杯見底,冷月霜坐下,似乎就不想起來。
臨了,蘇晨目光複雜朝她看過去,緩慢開口,「師姐,我和靈兒要成親了。」
冷月霜摩擦杯緣的指尖輕輕一顫。
這一刻,她思緒空白,而心似被人狠狠的扎了一刀,疼的她大口呼吸。
然而一切,她掩飾的很好。
捧起茶杯,慢條斯理喝了一口,才掀開眼眸,望著蘇晨問,「什麼時候?」
「二月十四。」
「好!」
終於要成親了。
「我到時一定會去湊熱鬧的。」
冷月霜笑著說。
而心卻是痛的。
蘇晨知道她在強顏歡笑。
可有些事情,就是殘忍的。
「看的出來,她似乎很喜歡你。」
冷月霜離開後,朱羽出現在包廂。
他很早就到了,知道蘇晨在跟老朋友敘舊,就沒來打擾他們,一直等冷月霜離開後,才進來。
蘇晨立在窗前,望著冷月霜離開的背影。
而那抹火紅的身影,似乎心有所感,驀然回首。
隔空而望的一眼,所含千言萬語,最終都化為釋然一笑。
真的,放下吧。
既是放過自己,也是放過他。
蘇晨把視線收回,這才回應朱羽的話。
「她喜歡的是以前的蘇晨。」
「這有區別?」
朱羽滿頭霧水,不都是他?
當然有。
蘇晨在心裡暗想,卻也沒解釋出來。
「找我何事?」
「關於明天宗門論劍的事。」
朱羽一句後,兩人坐下細談。
不知不覺過了一個時辰。
最後,朱羽感嘆似的問起,「你可知紫雲門?」
蘇晨微蹙起眉宇,「不知。」
朱羽笑了笑,「想來你也不知,這個紫雲門之前是個不知名的小門派,可就在最近一年實力迅速崛起。這次他們的目標是擠進前五,成為五大門派之一。可是,你知道最讓人震驚的是什麼嗎?」
蘇晨一副「有話快說」的神情看著他。
朱羽仿佛沒看到,慢悠悠喝了口茶,才慢悠悠繼續道:「他們的少宗主,一年前才40級,而現在就已經89級,這速度真是不得不讓人羨慕。」
蘇晨也微微震驚。
確實有點快。
就像拿了主角劇本。
李齊有洪荒賜福的幫助到現在也才85級,老二唐澤都超過他,86級了。
歸根結底是李齊太忙了,不僅要忙修建宗門的事,還有兩個徒弟要教導。
蘇晨決定回去,要好好的補償他。
等等,思想偏了。
蘇晨強行將歪了的思想擺正,「可還有事,沒事我就先走了。」
朱羽:「……」
夜,寧靜。
風,無聲。
「嘭!」
突然,一道好似瓷器罐摔碎的聲音響起。
將這份安靜打破。
驚了人家,也驚了門口打瞌睡的狗。
「汪汪!」
「誰大半夜不睡覺,吵什麼吵!」
而屋檐上,火紅的身影一閃而過。
冷月霜重新找了棵樹,就躺上去。
「老娘就想找個地方清淨清淨,怎麼都這麼難?」
往嘴裡猛灌一口酒,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目光縹緲的盯著夜空。
黑色布幕上,閃出稀疏幾顆不太明亮的星光。
而朗月也被一塊浮雲半遮,只露出似有若無的一角。
「你們是不是也在傷心?哈哈……來,乾杯。」
她大笑,舉起酒壺,與星月對飲。
陡然,一道嫌棄的嗓音,冷冷傳出。
「你笑的好難聽,吵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