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了阿曼的身份?
鍾晚意忽然反應了過來,「他認出了你是余家人?」
「沒錯,世人都知道,主子身旁有個名為阿曼的侍女,無人知我之姓。可方才從我手中逃脫的人,準確地喚出了我的姓。」
「而且,從他手上的功夫路子來看,似曾相識,應該是曾經的熟人。」阿曼擰了擰眉。
「很奇怪,是吧?就我們余家,哪裡還有什麼昔日的故人?昔日的仇人…還差不多。」阿曼木著一張臉道。
他們余家,被滅的,可不只是滿門。
而是所有跟余家有關係的人,都慘遭滅門。
所有與他們余家有舊,幸運存活下來的人,都恨不得自己從未認識余家人。
反倒是,余家曾經的仇人,都還活得好好的。
鍾晚意若有所思地看向封行止,他與阿曼的兄長中毒時間相差太遠。
毒的出處,她基本已經明了。
毒中那味獨特的藥,正是出自嶺南,出自類似於安然郡主手中那巫蠱上。
「那人發現你的身份後,第一反應,竟然是掉頭就跑?若是你們余家的昔日仇人,應該是想滅口才對吧?」鍾晚意似笑非笑地道。
阿曼也覺得此事很古怪,如鍾晚意所說,若是她昔日的仇人,那應該是不惜一切代價,先把她除掉才是。
「娘娘,那現在該如何辦?要不要把那人尋出來?」阿曼問道。
鍾晚意搖頭,「不必,我們就等著他們尋上門就是。」
那人如果是為安然郡主辦事,那必然是知道安然郡主這些年的行事方式。
知道,余家的特殊,自然也就不敢隨意出手了。
做下人的不敢隨意動手,自然就會有做主子的尋上門來。
鍾晚意是半點不急,而且,她翻過宗卷,發現當年余家滅門之事,只怕是另有隱情。
「既然這般,我聽娘娘的。」阿曼道。
如同鍾晚意所想,從阿曼手中逃走的人,自然也不是什麼代價都沒付的。
他受傷不輕,翻過牆回到嶺南王府的偏院。
秦然現在住的小院是特意修整過的,院子裡種了不少顏色鮮艷的花花草草。
那人低頭,看了眼自己被削去了整條左臂的肩膀處。
不斷地有鮮血滴落。
頭皮一層發麻,那人已經蹋進院子裡的一個腳又縮了回來。
咬了咬牙他把已經蹋進院子裡的腳收回,在院子外,掀開了那已經破爛的左肩衣裳,拿出金創藥,便直接酒上。
那鑽心的痛,讓他身子僵在原地。
可是這特製的金創藥就是好,剛灑上去不一會,血便止住了。
那人一手拿著自己的斷臂,再次走進院子裡。
每一步都小心謹慎,絲毫不敢碰那些鮮艷的花草一下。
即使是如此,在視線中出現一隻不起眼的蟲子時,還是停下了腳下。
站在原地,看著那蟲子發現她後,一直未走,而是一直轉著他轉。
那人面色漸沉,這些東西,早已經被秦然用血肉養慣了,一味到丁點血肉的味道,便不肯離去。
那人看了眼自己帶回來的斷臂,看了眼院子裡。
秦然有些詭異的手段,他一直都知道。
這斷臂他帶回來不過是碰一碰運氣,看秦然有沒有法子,讓這斷臂長回自己的身上。
現在這些噁心的蟲子,聞到了味道,卻遲遲不肯離開。
那人看了地上的蟲子良久,他是練武之人,眼明耳聰。
直到耳中聽到了些許蟋蟀的聲音,他才做了決斷,他怎麼忘記了,這院子裡可不僅是有這一隻蟲子。
毫不猶豫地把斷臂扔了,運起輕身法,幾個躍起間,便躍過了這處種著奇花異草的前院,進了屋裡。
屋裡一人在悠閒地在繡一面錦扇,他進來時,連頭都未抬。
「怎麼?張皇衛這是辦事失敗,不去尋王爺,而是來尋本側妃為你做主?」秦然輕笑了聲。
隨著最後一針落下,秦然斷線取針。
抬眼便看到他一身的狼狽,直接笑出了聲。
起身走到門口處,剛好看到他方才捨棄的手,被蟲子一丁一點地吃噬了乾淨。
「可惜了。」秦然笑著抿了一口茶。
「若是張皇衛能把這斷臂帶到此處,那我倒是有一法子,能把這斷臂接回張皇衛身上,讓張皇衛不至於成為一個殘廢。」秦然口上說著可惜,可語氣卻是極諷刺。
「不可惜。」張皇衛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這斷臂是絕沒有機會再接回身上了。
別說是血肉,就是骨頭,也被那些蟲子噬了個乾淨。
也不知道,這些被秦然一手養成的蟲子,都是些什麼怪物。
他從院子裡進入到屋裡,也不過是十來息的時間。
自己的那條斷臂便被噬食得連渣都不剩下。
若是他沒有果斷一些,棄了那斷臂,現在被噬食乾淨的,可就是他整個人了。
張皇衛一陣心驚。
想到過往曾目矚過的,那些落入秦然手中的人下場。
張皇衛心上一緊,心裡暗暗後悔,自己當年挑了這麼個女人合作。
「哪能麻煩側妃娘娘動手,不過是一條臂,廢了也就廢了。」張皇衛心裡暗暗警醒。
秦然太過心狠手辣,若是自己在此時,把事情告訴她,很可能被直接殺人滅口。
「此次屬下回王府,確實是來尋王爺的,有要事告知王爺,可王爺不在書房,這才來了側妃娘娘此處,問上一嘴,可知王爺現在何處?」張皇衛咬了咬牙,決定還是先把事情放在心頭上。
秦然袖了里的手微收。
這人果真是有了異心,這人分明就是過來尋她的,定是宮裡生了變故。
「如果是來尋王爺,張皇衛可真是尋錯了地方,王爺不在我此處。」秦然笑了笑,看來不能在此時動手了。
秦然很乾脆地給他指了路,「倒是聽聞,王爺今日在醉仙樓宴了客,張皇衛不如去醉仙樓尋上一尋?」
「就是張皇衛去尋王爺時,還是換上一身衣裳才是,不然吶,這醉仙樓,只怕不讓張皇衛進門。」秦然意有所指的話,更是讓張皇衛心頭一緊,自己身上這身衣裳,只怕也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