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跡半晌,才真的把荷包里的東西拿出來。
瞧著是一顆腰豆,男人的拇指大小,長相酷似人的大腰子。
上面有一個清晰黑色的「沈」字。
姜贏捏著對光看,「這啥呀?寶石不像寶石,玉石不像玉石。」
瞧著真不太值錢的樣子。
姜贏瞪眼,沈慧君作為沈家嫡女,這麼摳的嗎?
言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狼狽,走到姜贏身邊,掃了眼,嘴角扯出一個果然如此的孤度。
輕飄飄落下幾個字,「這是沈家的信物。」
姜贏一愣,「啊?信物?什麼信物?」
把腰豆拿在手上摩挲,手感很特別,如果盤著玩兒的話,倒也有些意思。
可論材質美觀的話,黑不溜秋的,實在沒什麼看頭。
思索間,眼前橫過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腰豆拿了過去,指腹拂過上面的沈字。
「本王原先就聽過,沈家家大業大,未免某位家主決策失誤,導致破產分崩,沈老爺便找人制了十個信物,且將沈家的生意從此分成十個板塊,每個信物掌管一個板塊。」他的目光,飽含深意凝了凝姜嬴,「而沈慧君當年出嫁,就是帶著信物和產業走的。」
姜嬴聽著,一開始還不以為然,到了後面,直接張大嘴巴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像一條被撐到的花花小鯉魚。
言酌曲起手指,敲了敲她光潔的額頭,「怎麼?這就嚇到了?」
姜嬴木著臉,「嬸娘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是我幫忙救了她妹子還不算,還要讓我替她打理生意吧?」
言酌,「……」
他家的小呆娘子有點太會想了吧!
誰家吃飽了撐的不自己打理生意,讓一個外人來幫忙?
姜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沮喪的撇撇嘴,「你少暗中偷笑,那你說,如果不是這意思,還能是白白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
江南首富沈氏,十分之一的家產,恕姜嬴見識少,那得多少錢?
就算她救了沈小小一命,也犯不著如此。
「你想多了。」言酌無情打破她的幻想,「據我所知,嬸娘多年前就已經把手上的生意轉到了皇叔名下,是以,這生意如今已經不姓沈了。現在這個印章的作用,大概就是能讓你在沈氏商行受到優待。」
姜嬴眨眨眼,仿佛沒聽明白似的。
言酌走近颳了下她的鼻子,「怎麼?還不懂啊?」
嬸娘給嬴兒的,不是可以衡量的死物,而是價值不菲的活物。
至少,千兩萬兩的方便,嬴兒只要出示印章,沈家商行都會雙手奉上。
這倒也符合沈氏家族為人的風格。
光風霽月,大方豪氣,對待恩人更加如此,所以他們的生意才會一代比一代穩固。
姜嬴撲到言酌懷中,財迷的把信物搶了回來,蹙眉不解,「你說,你嬸娘是不是傻,她帶走的可是沈氏十分之一的家產,不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給你皇叔,瘋了嗎?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作為沈家嫡女,手握金山銀山不好嗎,為一個男人折腰,風險也太大了~」
言酌越聽,表情越是一言難盡。
這傻姑娘,真是一點都不藏著掖著,這也在他面前說?
姜嬴研究信物呢,沒聽到男人回話,不由抬眼朝他看去,半點沒有自己說錯話的自覺,「啊?難道我說得不對?」
言酌一把捏了玉白皓腕,把人拉到懷裡。
意味不明,「你說什麼?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姜嬴這才打通任督二脈,下意識捂住了嘴,訕笑:「嘿嘿,別,我不是那意思。」
「你擔心本王靠不住?」
「沒有,真的,你別多想。」
「錢財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
姜嬴下意識要爆起,強行忍了下來,嗓音發軟,「真不是……咱們相處那麼長時間,我你還不了解,視金錢如糞……」
然而,沒等她說完,言酌就打斷了。
用一種描述今日天氣不錯的語調,淡淡道,「那就……只能做點什麼,讓嬴兒認識一下本王和一般男人的差別。
這樣吧,把本王名下所有過了明路的財產、生意,轉到嬴兒名下如何?
如此,本王可能擺脫『靠不住』的偏見?」
姜嬴,「???」
他說什麼?財產都給她?難道是自己幻聽了?
一盞茶後,姜嬴確定了,沒幻聽,狗王爺是認真的!
那些房契、地契、鋪子啥的文書,足足有幾個箱子,讓他強行逼著收到了空間。
這才攬著她的腰,一副安心的樣子靠在她肩頭,「這般,靠譜多了沒?」
姜嬴無話可說。
這豈止是靠譜,簡直是靠了大譜好嗎!
怪不得會有那句經典名言: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
她如今,征服世界還達不到,但征服銀子……嗷嗷爽!
這一掰扯,出門就耽擱了時間。
不過也沒遲到多久,幾分鐘的樣子。
言府上下都在門口等著,笑眯眯的,沈小小首當其衝,半點沒有不耐煩。
說是大宴三天,其實請的人,主要就是姜府上下。
其他流水席,放在了北城集市,作為給窮苦老百姓的福利。
這都是京城大戶人家流行的,一來做了慈善得了好名聲,二來,也幫助對方得了好名聲,一舉兩得。
當然,言府這邊請的親朋好友也不少,大多是宗室親戚。
大家本就對姜嬴充滿好奇,想見見她這個從外室走到漠王妃的奇女子,聽說醫術還很好,都迫不及待等著觀瞻呢。
姜嬴一下馬車,就感覺到了無數道探究的視線。
她若無其事,與言酌並齊走在老夫人身邊,三個哥哥則在另一邊。
見了面,自是一番客套和寒暄。
姜嬴不多話,有人和她搭訕她就講兩句,沒有就不講,主要還是給三哥和沈小小創造機會。
這才是她答應這場宴的目的。
入了府,沈慧君把她當半個女兒似的,走哪兒帶哪兒。
一群宗室的媳婦子言笑晏晏,說著沒啥營養,不著邊際的閒話,目光,一次次在她身上流連。
姜嬴疲累得很,恨不得宴席趕緊完才好。
結果,沈慧君竟叫人拿了冰帕子過來,打開往她臉上貼,「嬴姐兒,你這樣可不行啊,打起點精神!
你就當今日是大婚前的演練。
咱們宗室上上下下百十口人,等你嫁了漠王,都是要走動起來的。
與其大婚再忙碌,不如就現在跟著嬸娘我,帶你先認個臉熟,回頭,至少還能過了認親這一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