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帆公主如今年歲不大,訂婚對她來說還是太早了一些,尤其是聽說胡家那位公子比她大了十多歲。
這些天從胡皇后口中隱約得知消息之後,她都是愁眉苦臉的。
然而婚姻大事,是由不得她做主的。
她看向窗邊埋頭做針線的念珂,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隱隱有些羨慕。
冬天的時候念珂就和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定了婚事,那位公子如今就在皇帝跟前當著侍衛,前途自然不用多說。
念珂在宮裡一直掛念著文姒姒,有什麼動靜都會提前知會一聲,如今她的未婚夫是御前侍衛,皇帝跟前風吹草動,晉王府都能及時知曉。
錦帆公主心裡煩悶,想著出去走走,念珂陪伴在她的身邊,走了沒幾步,竟然在御花園裡遇著了宋王。
錦帆公主一年到頭都不能碰見這些兄長們幾面,如今皇子裡權勢最大的便是晉王、四皇子和宋王,她這種位份低的妃嬪生的公主,更難和這些兄長們往來。
既然遇著了,錦帆公主便對他行了一禮。
宋王笑著道:「錦帆?許久沒有見到你,你又長高了不少。」
錦帆笑了笑:「六哥去皇后娘娘宮裡?」
「不是。」宋王道,「我有事見父皇,聽說父皇在前面亭子裡。你和我一起過去看看?」
錦帆公主和她母妃一樣,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見到皇帝是什麼時候了,既然宋王邀請,她便跟著宋王一起去了。
今日惠風和暢,皇帝在亭子裡聽景貴人彈琴,宋王帶著錦帆公主上前行了一禮。
皇帝太久沒有見到錦帆公主,一時間沒認出來這是自己女兒,直到宋王和錦帆都行了一禮,喊了一聲「父皇」。
這兩年皇帝記性沒多好了,他記起來這是韓貴人生的公主。
皇帝膝下子嗣眾多,成年的公主皇子都有好些,未成年的臉面比較嫩,有些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次,天家父子感情比不上尋常人家,他一時之間還真難想起名字。
宋王笑著道:「父皇,兒臣在路上遇到了錦帆,便一同過來給您請安。」
「原來是錦帆。」皇帝笑了笑道,「你不經常出來吧?朕記得你之前還那么小,個頭不到朕的腰,現在已經長成了大姑娘。」
錦帆眼波流轉:「兒臣這些日子常跟著先生讀書,很少從宮裡出來。」
皇帝有些感興趣,問她讀了什麼書,又問了許多典故,錦帆年齡雖小,談吐卻落落大方,絲毫看不出來是個不受寵的公主。
皇帝心裡高興,想著多年沒有寵幸韓貴人,晚些時候回去看看韓貴人,他給了錦帆一些賞賜,讓錦帆先下去了。
錦帆離開之後,宋王提了一嘴鎮北侯府請封世子的事情。
胡英嫡出的兒子不成器,墳頭草都有一人高了,世子之位自然會落在庶出身上。
自從當初鎮北侯府的人冒犯晉王夫婦之後,皇帝對他們府上便沒有太多好感。
晉王是皇帝的親生兒子,這些皇親國戚平時作威作福也就罷了,竟然縱著府上奴才作到了皇子的頭上,這在皇帝看來簡直是找死。
宋王如今到了皇后膝下,替皇后想著自己家的家事,在旁人看來確實正常。
皇帝對胡英府上的公子沒有什麼了解,便問了兩句。
宋王不假思索的道:「鎮北侯府上的三公子不錯,性情溫和博學多識。」
皇帝暫時不想安排此事,想著將來等胡英主動提起的時候再說。
不過,既然宋王提了一嘴,他便打聽了一下胡英府上這幾位公子。
說起來都中規中矩的,全是妾室所生,沒有考什麼功名,二公子花名在外,作風有些紈絝,矮子裡面拔高個兒,三公子還算出挑。
這件事情皇帝暫且沒有放在心上,鎮北侯府上的家事,他也不想過問。
過了幾天,皇帝終於去了皇后的福陽宮一趟。
自金城賑災一事之後,過去幾個月了,皇帝始終看皇后不大順眼。
胡皇后畢竟是後宮之主,一直這麼冷落著她並不好,恰好他聽說胡皇后病了,便過去看了看。
胡皇后身子骨不佳,一年確實要生幾次病,她臉色有些蒼白,看著確實挺憔悴的樣子。
皇帝一時間有些心疼,握著她的手說了一些安撫的話語。
這對帝後之間感情十分複雜,或許先前皇帝是極其喜歡胡皇后的,不然也不會把她扶到皇后的位置上來。
但時過境遷,對方既然成了皇后,得承擔皇后的職責,免不了有些利益摩擦。
尤其是現在,一些皇子已經長大了,虎視眈眈皇帝手中的權力,但皇帝自以為自己春秋鼎盛,壓根不捨得放權。
胡皇后勉強笑了笑:「皇上日理萬機,沒必要來看臣妾,臣妾的身子骨還能撐得住。」
皇帝看她嬌美的容顏流露出幾分傷感,聯想這些年胡皇后處事端莊,沒有教好五皇子,與五皇子本性頑劣貪玩有關,至於賑災一事,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她應該也吃夠了教訓,以後不會胡作非為。
皇帝摸了摸胡皇后的臉。
胡皇后握住皇帝的手:「臣妾想求您一件事情。」
這種情況下,無論她求什麼,皇帝都不想拒絕:「你說。」
胡皇后道:「臣妾兄長胡英家裡的兒子年齡大了,還沒有娶妻,如今錦帆公主也快到了婚嫁的年齡,臣妾想把她嫁到鎮北侯府,鎮北侯府一定會好好對待她。」
皇帝原本不怎麼記得錦帆公主這個女兒,皇后既然選好了人,嫁了便嫁了。
但他前幾日才見過錦帆,覺著這個女兒知書達理聰明伶俐,倒是不錯的好姑娘。
因而皇帝多嘴問了問:「胡英的兒子?是哪個公子?」
胡皇后輕聲細語道:「他的長子早逝,二公子早就長成了人,這孩子是所有公子裡最出挑的,一直都沒有婚嫁,臣妾想把錦帆嫁給他。錦帆是臣妾看著長大的,給她自然要許配好人家。」
話音剛落,胡皇后便見皇帝的臉色變得鐵青。
「挑了這樣的人家,你還真是一個賢惠的母后啊。」皇帝寒聲道,「既然皇后病了,便好好養病,後宮事務暫由皇貴妃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