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棠芝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主動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保證道。
「不會有事的。」
昔日比這更危險處境，也經歷的多了，更何況，這廟裡還有那麼多人……
她如今倒是不害怕。
「早知道，上山時就應該攔著您些……」
「這若真的出了什麼事，您讓奴婢……」綠禾語氣幾近哽咽。
大約是方才在後院客房的時候，真的被嚇到了。
「別想太多，不過是下雨而已，又不是真的天塌。」
謝棠芝無奈笑笑，再度安撫了人幾句。
周遭的和尚師父們也都鎮定的很，坐在蒲團上打坐，默默念經祈禱。
謝棠芝看了一圈，乾脆也盤腿打起坐來，同她道。
「反正如今無事，咱們也來同師父們一起祈福吧。」
「說不定，待天亮以後，就雨過天晴了呢？」
綠禾本想念叨一句，怎可能祈福幾句就有用……
可如今除了祈福，似乎也的確做不了別的什麼，便只好點點頭，忍著害怕與眾人一起誦經。
細微的誦經聲響，在整個佛堂內環繞。
……
一夜就這麼過去。
外頭的風雨和動靜完全消失，謝棠芝睜眼時，扭頭便見外頭天光大亮，竟是罕見的出了太陽。
她有些詫異，揉了揉眼睛，第一時間險些以為是自己看錯。
畢竟，上一次見到太陽……
已經是半月余之前的事了。
「小姐，天真的晴了！」
身邊的綠禾也醒了，一睜眼看到外頭情形，頓時興奮起來。
謝棠芝點了點頭。
不等她說什麼，寺廟之外，有個熟悉的身影匆匆闖進來，口中喊著她的名字。
「棠芝！」
謝棠芝頓了頓，一抬眸，就見沈鶴已經三兩步衝到自己面前，下一刻，直接把人按進了自己懷裡。
「你還真是半刻都不讓我省心！」
男人語氣裡帶著幾分責備，更多的卻是鬆了口氣，像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是我不好。」謝棠芝彎了彎眉眼，十分知情識趣地主動認罪。
「我就是想到廟裡來上炷香……」
「沒想到，恰好便被困在這裡了。」
「昨夜山路忽然坍塌，聽說寶華寺後山也跟著塌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沈鶴眸色陰沉，還是有些緩不過來。
原先只聽謝棠芝被困在廟裡，他還沒那麼憂慮，下一刻就聽說這附近的山全塌了——
那一刻，他全身手腳冰涼。
恨不得衝上山去，即刻從泥石里挖出一條路來，把謝棠芝救回去！
直至被衛鞍死死攔住，問他——
「倘若你在上山中途，閃又塌了一次，你怎麼辦？」
「你若成了被埋在泥土之下的屍首，你讓王妃怎麼辦？！」
沈鶴才勉強冷靜下來，度日如年地等到了白日，總算雨過天晴，便匆匆趕到山上。
「你看我現在，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
謝棠芝笑了笑，主動抱緊他，雙手環繞著男人的腰身。
「別擔心了。」
沈鶴咬了咬牙，「我看，就應該找根繩子把你拴在身邊，才能防止你四處亂跑！」
「那……你拴吧。」
謝棠芝知他擔憂，無論他說什麼，都順著人的話去應。
沈鶴：「……」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懷中人溫熱的氣息，總算是慢慢冷靜下來。
「日後不許再亂跑。」
「……知道了。」謝棠芝配合地點頭。
「回去吧。」
兩人分開時，沈鶴神情已經恢復如常，一手牽著女子的手，往寺廟外帶。
此時外面陽光正好，散發著暖融融的熱意，似乎在一瞬間，就驅散了昨夜整晚帶來的寒意。
謝棠芝抬頭往上看了看，陽光有些刺眼。
「今日過後……天氣應當就會好起來了吧？」
陰雨連綿已經大半個月，怎麼樣也該停歇了。
「但願吧。」沈鶴眯眸，一直到把人帶回王府，還是寸步不離地黏著她。
好像自己走開一步，謝棠芝就會瞬間憑空消失似的。
惹得謝棠芝十分無奈。
接下去幾日，沈鶴都沒從她身邊離開過。
謝棠芝對此自然不敢有意見，只是好奇。
「外頭水災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已經安排妥當，自有下面的人處置。」
沈鶴頷首，解釋道：「再加上，此次災害不算嚴重，受害的災民也不多。」
「那就好。」謝棠芝點點頭。
正說著話，綠禾從外頭匆匆跑來。
「小姐！奴婢在外頭又聽到了些消息！」
「什麼？」謝棠芝一愣。
眼看這小丫頭，此次滿臉都是興奮，倒是與上回大不相同……
「這回又是什麼？」
謝棠芝挑起眉梢，稍有了幾分興趣。
「外頭的人都在傳，說您其實是神女下凡！」綠禾眼眸微亮。
謝棠芝：「……」
當真是玄妙。
不過幾日，就從「妖女」變成「神女」了？
「如今外面都在傳呢，說這場水災之所以這麼快結束，正是因為那日您出京後，在寶華寺待了一夜，祈福了一整夜。」
「上天眷顧神女，所以，收回了怒火。」
謝棠芝：「……」
說的也太假了些。
若她真有如此本事，那日後遇到災害，豈不是連救濟都不必了，只將她關到廟裡去住一晚就好了？
她正有些無語，就見小丫頭又好似想到什麼，補充一句。
「不過……」
「您去寶華寺的事，怎麼也整個京都都知道了？」
「難不成，真是上天告訴百姓們的？」
「……」
謝棠芝默然片刻，瞬間被這句話點醒。
她面無表情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上天是不會造謠的。
但這位姓沈的攝政王會。
「怎麼？神女大人？」沈鶴眉梢微挑，故作看不懂她的目光。
「是你搞的鬼吧？」謝棠芝語氣無奈。
「說不定，當真是上天……」
「上天何時改姓沈了？」謝棠芝打斷他，語氣分外篤定。
沈鶴也忍不住了，輕笑出聲。
「瞞不過你。」
「的確是我做的。」
「無緣無故，傳這些做什麼？」謝棠芝有些無奈。
「當然是為了蓋一蓋，外頭的傳言。」
他們要傳謝棠芝是禍國妖女，他就偏要告訴整個天下——
那是他的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