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男孩有些驚喜地抬頭看她。
「當然。」謝棠芝勾唇笑笑，把那一小捧花放在鼻間，輕嗅了嗅。
「還很香呢，多謝你。」
男孩再度低下頭，這一次卻是因為害羞。
「走吧，先帶你去吃些東西。」
謝棠芝把人帶到前廳，讓廚房去做了幾道快手的小菜，端上來陪他一起吃。
男孩吃的十分小心，菜也不敢多夾，每吃幾口，就要偷偷觀察一下謝棠芝的神色。
越是這樣，才看得謝棠芝內心越發心酸。
「慢慢吃，不夠的話，再給你做。」
男孩點點頭，把碗裡的米飯都吃乾淨了，才又看她道。
「多謝仙女姐姐……等我日後有錢，我會還給你的。」
謝棠芝搖了搖頭，「不必如此客氣。」
「這是……」
她想了想，把放在旁側的那捧花拿了過來，「你送給我花的謝禮。」
「你叫什麼名字？」
謝棠芝想了想，又問他。
「童童。」男孩軟著聲音回答。
「我叫童童。」
「乖。」謝棠芝把名字記下，揉了揉他的腦袋，心中思緒卻一點點飄遠，想到了些別的事。
等人吃完，謝棠芝才吩咐，「帶他去清洗一下，換身乾淨的衣裳。」
「是。」綠禾拉著孩子剛走，沈鶴後腳恰好進來。
他見了人，習慣性先抱到自己懷裡，挑眉奇道。
「管家說，你撿了個孩子回來？」
謝棠芝點點頭。
「那孩子瞧著可憐，而且……與我也頗為有緣，就帶回來了。」
「我方才在想，上回水災，像那孩子一樣失去了家，更有甚者……」
「已經沒了爹娘的，怕是不止一個。」
沈鶴眸光微沉，「嗯」了一聲。
「他們年紀尚小，即便有地方收容，怕也照顧不好自己。」
謝棠芝接著道，「倘若能專門為他們設個書院，會不會更好些？」
沈鶴挑眉，很快便認同的點點頭。
「倒也不是不可。」
「稍後，我安排人去找好地方，把他們全都弄過去就是。」
「到時，再請幾個教書先生去教他們識文斷字。」
說起來，倒也不算什麼大事。
「那太好了！」
謝棠芝眸光微亮了亮。
「其實，也不算太好。」
沈鶴卻好似想到什麼，神情忽然變得凝重，眉心微蹙。
「怎麼了？」謝棠芝微愣了愣，被他弄得也有些緊張。
下一刻，就聽人俯身在耳邊，低聲呢喃了一句。
謝棠芝一開始還沒聽清楚。
直至片刻，讀懂後，臉又紅了。
「你、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這些事哪裡是我能決定的？」
「夫人說的對。」沈鶴倒也沒反駁她，反而像是被點醒了一樣，認真地點點頭。
「看來，還是為夫不夠努力……」
謝棠芝：「……」
光天化日，這人還要不要點臉！
她不想再與人說下去，把人推開起身就往外走。
「我先去看看童童！」
沈鶴唇角微勾起來，也沒攔著她，轉而讓人去安排，方才兩人說好的事。
他不急……
等正事兒辦完了，今夜還有大把時間。
童童被安置在她的院子裡。
謝棠芝進去時，小孩兒正捧著她放在桌上的雜詩，歪著腦袋看。
「你會認字嗎？」謝棠芝有些驚奇地上前。
童童像是被嚇了一跳，趕緊把手背在身後，站了起來。
「我、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謝棠芝搖了搖頭，無奈坐下，把人抱進自己懷裡。
這孩子，到底是受了什麼委屈，才變得如此謹小慎微？
謝棠芝輕嘆了口氣，把詩書翻開一頁，又問了他一次。
「你識字嗎？」
「認識一點。」童童想了想，伸手指著詩中「春風」中的「風」字，「這是『風』。」
「還有這個……是雨。」
「真聰明。」謝棠芝輕聲誇讚了句。
「阿娘說，爹爹是讀書人。」
「這都是爹爹教給我的。」童童小聲道。
話剛說完，小腦袋又垂了下去。
謝棠芝揉了揉他發頂。
這孩子雙親才離去不久，正是處于敏感的時候，時常會想起兩人……
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才好。
想了想，才道：「那我教你識字，可好？」
「可以嗎？」童童小心看著她。
「當然。」謝棠芝笑笑，吩咐下面的人找來筆墨紙硯，提筆寫下幾個簡單的字，教他認。
謝棠芝本也沒想讓他學多少，只是想轉移一下他的注意。
卻不料，這孩子，比她想像中更加聰明。
她寫出來一些簡單的字詞，只教一兩遍，就能完全記住。
自己再看個幾遍，就能歪歪扭扭寫出來。
並且，對此樂此不疲。
一個時辰後，謝棠芝看著懷裡握筆，有模有樣在寫字的孩子，忍不住一笑。
這莫非，當真是個小神童？
「好了。」
看時候差不多了，謝棠芝才把他的紙筆收起來。
「該休息了，再寫下去，眼睛可就要疼了。」
童童乖乖點頭，又扭頭問她：「仙女姐姐眼睛疼不疼？」
「……不疼。」謝棠芝先是搖頭，隨即，又有些好笑道。
「叫姐姐就好。」
「走吧，帶你去吃晚飯。」
謝棠芝把人放下來，牽著走出院子。
王府里向來只有夫妻二人用膳，今日多了個小豆丁，倒多了幾分樂趣。
沈鶴看著她對那孩子滿心憐愛，倒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眉梢微挑。
等到晚間，用過晚膳後，他讓人把孩子再去其他房裡休息。
自己則一把抱起謝棠芝，回房。
「哎……你幹什麼！」
謝棠芝嚇了一跳。
「帶新娘子……回去入洞房——」
沈鶴勾唇一笑。
「你不是喜歡孩子麼？咱們自己也生一個。」
謝棠芝：「……」
她埋在沈鶴懷裡的臉，再次熟透，燙的嚇人。
這人沒皮沒臉的，無論幾次，她都實在難以習慣……
第二日，謝棠芝睡到了日上三竿。
起身時，綠禾端著面盆走進來，有些好笑道。
「昨日那孩子，還在偏房等著呢，說要等您一起用早膳。」
「怎麼不讓他先吃著？」
謝棠芝愣了愣。
「叫了，他不聽呀。」綠禾也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