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定注意

  「小姐，請問您怎麼支付？」窗口裡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語氣有些不耐煩，她的眼神越過易清婉掃向後面排著的長隊。

  「不好意思，我等一下過來。」易清婉連聲說著抱歉，從隊伍中離開。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自己的銀行卡餘額，微微蹙起眉頭。

  要找封彥臣借一筆錢應急嗎？她暗自思忖著，卻又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她與封彥臣領證那天，男人就曾經將一張沒有任何標識的特殊卡片拍在她的面前，告訴她這張卡片可以在全世界任何一家銀行無限額提款。

  易清婉卻婉拒了這張銀行卡，她與封彥臣的婚姻並沒有感情基礎，她也不想占這個男人的便宜，如果日後有一天二人決定終止婚姻關係的話，不希望有太多經濟上的牽扯。

  回想起這幾天封彥臣的反常表現，易清婉嘴角浮出淡淡的苦笑。

  看來，這一天，已經不遠了呢。

  再抬頭時，易清婉已經斂去了眼中的落寞神情，又恢復了一貫的理智與疏離。

  她打開通訊錄，手指下滑，找到一個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餵？朱醫生，是我，易清婉。對……我想麻煩您幫個忙……可不可以借我一筆錢應急，我會儘快還的……好，非常感謝您，我等一會兒把銀行卡號發給您。」

  掛斷電話，沒一會兒便收到了轉帳信息，易清婉看了看更新後的銀行卡餘額，眼神堅定地向收費處走去。

  ……

  滬市中心醫院。

  封彥臣坐在手術室門前的長椅上，低矮的凳子讓一雙長腿顯得有些侷促，他將胳膊肘支在膝關節處，大拇指張開撐在額頭和太陽穴處，周身散發著莫打擾的冷峻氣息。

  助理悄聲走到他的身旁，手中緊緊捏著手機，躊躇著要不要將夫人打電話的事情告知封總。

  他的餘光瞥見手術室內進進出出的醫生護士，一袋一袋的血液被送進去，手術室的大門每開闔一次，封彥臣的眉頭便緊皺一分。

  助理的鬢角開始滲出汗珠，他思索了片刻，終於還是決定暫時噤聲，安安靜靜地坐在封彥臣旁邊的長椅上，焦慮不安地注視著手術室。

  今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他便接到了許夢傾的電話，電話中的女人在痛苦呻吟著，聲音虛弱，仿佛每發出一個字都在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女人的聲音如同蚊蚋，幾不可聞，他連聲詢問好幾遍，才從中聽出了女人想表達的意思：「我在大出血，快來救我……找彥臣……」

  接著，不論助理如何大聲詢問，對方都沒有再發出任何聲息。

  助理驚得瞬間沒了困意，看了眼時間，不過凌晨五點，這會兒打擾封總好像不太好，可是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呀。

  他戰戰兢兢地給老闆打去了電話，還好自家老闆是個工作狂，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無論什麼時間都可以電話聯繫他。

  因此雖然時間很陰間，封彥臣還是很快接起了電話，他聽見男人一片清明的聲音，沒有絲毫睡意：「稍等。」

  然後便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封彥臣似乎是從床上爬起來，走出了房間，清晨萬物俱籟，連鎖舌合上的輕微聲音都依稀可聞。

  終於，封彥臣再次開口：「說，什麼事？」

  助理慌忙開口：「封總，剛剛許小姐給我打電話，她說她在大出血，需要幫助。封總您看……」

  助理遲疑著詢問封彥臣的意見，照理說人命攸關的大事情，他應該立即前往許夢傾的家中查看情況，可是這位祖宗最近搞出太多事情了，他一個小助理也不敢輕舉妄動。

  果然，對面的封彥臣也有些遲疑，沉吟片刻才緩緩回道：「她聽著像不舒服的樣子嗎，還是又在無理取鬧？」

  「許小姐的聲音聽上去很痛苦，而且現在已經不再接電話了。我擔心，這次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助理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判斷。

  封彥臣眸色一暗，吩咐道：「你先去許小姐家中查看一下情況，我稍後就到。」

  「好的！」

  助理也不敢耽擱，慌亂穿了件衣服便出門趕往許夢傾的家。

  清晨的大馬路上除了環衛工人之外，幾乎沒有車輛，助理將車開得極快，心裡免不住吐槽。

  自家老闆處處都好，甚至可能就是因為太完美了，所以才憑空出現這麼個難纏的女人攪亂他的生活。

  感到許夢傾家家門口的時候，助理連聲暗叫不好。

  只見大門半開著，一個披散著頭髮的女人伏倒在地上，向前伸出的手旁邊掉落著一部手機。

  助理快步走上前，剛想將女人從地上扶起來查看情況，便一眼看到屋內昏暗的光線下，女人純白色睡袍上沾染的大面積血跡。

  他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顫抖地在手機上撥下了120.

  一個上午就這麼兵荒馬亂地過去，他陪著自己的老闆在手術室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有一瞬間，助理甚至湧現出一些很邪惡的想法，這個孩子是意外的產物，封總不願意自己的夫人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既然如此，如果許夢傾今天就流產了呢，封總不就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了嗎？

  可他生性善良，即使這只是一個微小的念頭，也讓他自責不已，在心中默念了好幾句阿彌陀佛，只盼大人孩子都能平安。

  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主治大夫從中走出，眼神凌厲。

  「患者家屬在哪裡？」他開口問道。

  封彥臣緩緩站起，舉手示意。

  「你們家屬怎麼搞的，孕婦這個情況還能放任她一個人活動？上回的環扎手術剛過去沒多久，就又因為摔倒導致大出血，再有類似的情況，就不是能不能保住孩子的事情了，孕婦都得沒命！」

  醫生連聲斥責，助理甚至都不敢轉頭去看封彥臣此刻的臉色，趕忙上前一步，連連點頭，對主治醫生保證道：「謝謝醫生，我們之後一定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