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林蕪內心一片平靜，這本書她一直收藏在書柜上。
因為質量特別好，即使她長大不看了，也一直沒捨得送給別人。
年少一段不算美好的片段，如今故事幾位角色又重新聚在一起，彼此也成了朋友。
人生真是巧合的像有劇本安排一樣。
大家都在等待她的回答，氣氛微妙。
林蕪有些許的尷尬，耳朵變得滾燙，就像自己的小秘密被當眾發現了。
她望著他們，緩緩說道：「這本書挺好看的，扔了有點可惜，當時就帶回來了。」
秦珩尷尬不已，抿了抿嘴角，「你喜歡就好。」
林蕪笑著：「Daniel——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是你的英語名。」
屈宸開口：「我們的名字都是外教老師取的，我叫David。」
林蕪話鋒一轉，「屈宸，你小時候西瓜頭的樣子很可愛。」
她輕輕鬆鬆的一句話，就化解了幾個人心結與擔憂。
是啊，她太善良。
捨不得讓他們幾個人心理上再難受。
屈宸眼角抽了抽，「別提了。
當時為了買玩具賽車，我才答應我媽媽剪成那個髮型，一生黑。」
他們都想起了那個夏季，他們在玩遊戲，誰也沒有注意過當時的林蕪。
那時候她算是被他們孤立了吧。
如今那些不愉快的過往終於放下了，釋懷了。
秦珩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兒，十指攥緊，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只是那雙眸子裡還是隱藏著絲絲惋惜懊悔。
在幼兒園的時候，就有很多女生喜歡他，他總是一臉冰冷，傲嬌的誰都不願意搭理。
可是沒有想到，林蕪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四下無人時，屈宸湊到秦珩身邊，「兄弟對不住了，是我連累你了。」
秦珩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屈宸：「放心！以後我便是你和林蕪之間的催化劑。」
秦珩：「催化劑？
你當自己是化學肥料？」
屈宸：「……」
傍晚時分，太陽漸漸落山，高溫終於降下去了。
一行人緩步走在塘邊，池塘里的荷花盛開著，空氣中都帶著淡淡的荷花香。
不知不覺間，林蕪和秦珩走在最後。
秦珩忍不住說道：「我現在有印象了。」
林蕪低頭不語。
「我們一起做了邏輯題，是不是？」
林蕪點點頭，「你很聰明，只有你能解出來。」
秦珩：「你呢？」
林蕪歪著頭，「你們沒帶我玩啊。」
秦珩：「……當時要是知道你會做，我一定只和你玩。」
林蕪：「為什麼？」
秦珩：「屈宸和葶葶什麼都不懂。」
林蕪笑了。
秦珩：「我小時候很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書，誰都不行，我媽說我特別霸道。」
清明的雙眸，深沉中帶著幾分歉意。
林蕪勾著嘴角，「小孩子懂什麼呢。」
秦珩默了一會兒，輕嘆了一聲。
「以後我的孩子我一定好好教育，從小就要教她謙虛禮讓，不然……」
「不然什麼？」
秦珩：「不然會被人嫌棄唄。」
林蕪輕輕道：「我沒有嫌棄你們。
只是人和人之間都有一個圈子，旁人輕易是走不進去。」
她到了一中才知道，貧富差異的巨大。
秦珩喉嚨微緊，「那我現在走進你的圈子了嗎？」
林蕪腳步一頓，有一瞬的錯愕，很快化作一抹笑意。
任誰對她好，她都會全心全意地對別人。
姜曉是，孫陽是，秦珩也是。
「林蕪，你剛見到我們時，是不是很討厭我——我們。」
「我只是想和你們做普通同學，甚至你們都不會注意到我的存在。」
當初也是因為沈宜葶的關係吧，她才會遠離他們的圈子。
秦珩內心真是五味雜陳。
他轉過身來，伸出了右手，鄭重其事，「那麼林同學，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
林蕪揚起下巴，面帶微笑，嘴角露出了淺淺的酒窩。
她亦伸出了右手。
「你好，同學，我是秦珩。」
「你好，同學，我是林蕪。」
遠處，重疊的山巒成了最美的背景，那一片火紅火紅的夕陽，陽光如沙一般傾灑在每一個角落，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因為第二天大家要去爬山，那天晚上，林蕪陪著他們去住了賓館。
三個女生住一間。
那三個男生，屈宸和孫陽住，秦珩一人住一間。
屈宸笑嘻嘻的，「等我讀大學時，就可以帶家屬出來玩了啊。
到時候就不用和男生住一間了。」
沈宜葶瞪了他一眼，「屈宸，你又胡說八道。」
屈宸悠哉哉的，「高中不談戀愛，大學還不談啊。
秦珩，你到大學談不談？」
大家都期待地望著他。
秦珩涼涼地說道：「有適合的就談。」
屈宸：「大學女生都會打扮，也會穿衣服，不像你們現在土裡吧唧的。
秦珩，放心吧，你喜歡美女，大學美女多著呢。」
秦珩掃了一眼林蕪，見她抿著笑意。
他煩躁地說道：「我回房間了。」
屈宸：「好吧。
明天早上四點半樓下集合。」
三個女生住在一起，不自覺地就聊開了話匣子。
沈宜葶：「這次我回去之後就要開始補習了。
物理太難了。」
姜曉：「你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呢？
學文也挺好的。
我們班不是有十幾個人選文呢。」
沈宜葶：「我不想和他們分開。」
林蕪卻明白，她是不想和秦珩分開吧。
姜曉嘆了一口氣，「你這樣會很累的。」
沈宜葶咬了咬唇角，「你們不會明白的。
秦珩就是我的動力，我不怕。」
姜曉擰了擰眉，「難啊！」
林蕪這時候開口道：「學習要掌握方法，尤其是理科，理解最重要。」
沈宜葶一臉挫敗，「我就是理解不了啊。」
林蕪說不下去了。
沈宜葶：「不管啦！我可以上北京別的大學，反正到時候也在一座城市。」
林蕪輕聲說道：「睡覺吧。」
第二天早上天未亮，幾個人就出發上山。
那一天，他們一起看了日出，拍下了很多照片。
當天下午，幾個人返回晉城。
林蕪將他們送到村口，一直看著車子在視線里消失。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放鬆自己了，回到家時，姑婆坐在那兒一下一下扇著蒲扇。
「阿蕪，秦珩和葶葶關係是不是很好？」
「他們兩家認識，從小一起長大的。」
「秦珩那孩子好啊。」
林蕪沒說話，「姑婆，你怎麼說這個。」
姑婆：「沒事，你這些同學人都很好，都很善良。」
林蕪應了一聲，「他們挺照顧我的，上回我丟了錢包，就是秦珩幫我找回來的。」
「錢包丟了？」
林蕪說漏了嘴，「後來找回來了。」
「在外一定要小心一點。」
「姑婆，你放心好了。」
姑婆心疼地摸著她的頭髮。
假期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暑假兩個月一眨眼就這麼過去了。
林蕪提前兩天出發到了晉城，因為學校還沒有正式開學，她便去趙玉璇那裡住了，白天正好幫著她看看店。
趙玉璇一邊忙著淘寶，一邊又要看店，平時就她一個人真的忙不過來。
林蕪見她這麼忙，問道：「璇璇姐，怎麼不請一個人呢？
這樣你會輕鬆一點。」
趙玉璇：「多請一個人一月要3000塊工資，這錢分給村里幾個姨多好。」
林蕪笑著，村裡的長輩私下裡還說趙玉璇小氣呢。
「等我高考結束，我來幫你看店。」
「行啊。
阿蕪，你要好好學習，以後出人頭地，把你媽和姑婆都接到城裡，住大房子。」
林蕪莞爾，其實只要一家人健健康康，在哪都好。
當天晚上，林蕪接到秦珩的電話，問她：「你什麼時候回來？」
林蕪：「我回來了。」
秦珩：「……住你那個姐姐家？」
林蕪：「嗯，後天去學校。」
秦珩默了一下，「林蕪，如果我們不在一個班呢？」
林蕪：「那也沒有關係的，總在一棟樓里。」
秦珩：「……沒事了，你忙吧。
後天見。」
林蕪：「好，再見。」
趙玉璇衝著她眨眨眼，「男生啊？」
林蕪點頭。
趙玉璇：「小阿蕪長大了，可以交男朋友了。」
林蕪微露羞澀，「璇璇姐姐，你怎麼說這個？」
趙玉璇：「再過幾年就可以結婚了。」
林蕪：「讀完大學，還有四年呢。」
趙玉璇笑：「很快的。
小阿蕪不要害羞。」
林蕪：「我去看書了。」
8月28號，一中正式開學。
一大早，學校布告欄前圍滿了人，大家都在看新的分班表。
不時有人高興地喊道：「我還在原來的班上。」
林蕪先回宿舍打掃衛生。
舍管阿姨見到她，笑著道：「你還在2班喔。」
「2班還是張勤老師的班嗎？」
「是啊。」
「那真是太好了。
阿姨，姜曉來了沒？」
「剛上去。」
「她住哪間宿舍啊？」
「302，在你隔壁。」
隔壁也挺好的。
她揚了一抹笑容，「那我先上去了。」
等她到了宿舍，姜曉已經鋪好床，在等她了。
「我剛想給你打電話呢。」
姜曉一臉興奮，「林蕪，我們還在一個班！」
「你去看過名單了？」
「秦珩告訴我的，我們都在一個班。」
「秦珩他知道？」
「對啊。
分班表8月中旬就出來了，他早就知道了。」
林蕪狐疑，「可是他前天晚上給我打電話沒有告訴我。」
姜曉：「……他可能是想給你驚喜。
別管了，我幫你先鋪床，我們趕緊回教室，搶位置。」
高二年級換了一棟教學樓，距離食堂更近了。
八個班級，前五個班是理科班，後三個班是文科班。
林蕪和姜曉來到高二2班教室，教室已經來了一大半的人。
孫陽揮著手，「這兒——」
她倆走過去。
林蕪感慨，「好像還是老位置啊。」
孫陽指了指隔壁，「我幫秦珩占的，他一會兒到。」
林蕪看著教室的人，有些熟悉的面孔也不在這兒了，「肖薇在幾班？」
孫陽道：「六班，她和蔣楠一個班。」
林蕪：「那也還好，總算有些熟悉的人呢。」
孫陽撇了撇嘴角，「算了吧。
蔣楠那麼自私，才不會管肖薇呢。」
說話間，秦珩背著書包走進教室，他穿著白色T恤，黑色休閒褲，還戴著一頂帽子。
第一天就耍酷。
他直接走到孫陽的位置，放下書包，眼神漫不經心地看向林蕪。
「還真巧！我們一個班！」
林蕪：「你怎麼沒提前告訴我？」
秦珩嘴角溢出一抹笑意，「想給你一個驚喜。」
八月中旬，他有意在他媽面前提了一下分班的事。
他媽媽果然上心了，和郝主任聯繫了一下。
「兒子，你在2班，張勤老師還是你們班班主任。
葶葶和屈宸也在2班。」
秦珩：「姜曉和孫陽呢？」
「好像也在。」
「什麼叫好像？」
「郝主任說，你們班選理科的大部分沒有變動，只有個別幾個人換班了。」
秦珩憋了半天，「你再問詳細一點，林蕪是不是也在2班。」
秦媽媽「喔」了一聲，「你早說啊？
她在的。
你們班第一名，我看到名單了，記得很清楚。」
秦珩：「……她是我最強勁的對手。」
秦媽媽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我知道，林蕪學習很厲害的。」
秦珩：「……嗯。」
秦珩大咧咧地坐在那兒，一臉的愜意，也不知道高興啥，和地主家傻兒子似的。
孫陽幽幽道：「秦珩，你凳子也不擦一下就坐啊？
這兩個月上面全是灰。」
他拿出了剛剛擦的面紙，「你看！」
秦珩立馬站起來，白T恤早就蹭了一層灰。
林蕪抿著嘴，拿出一塊抹布，擦著他的桌子。
「是挺髒的。」
秦珩慢慢平靜下來，雙眸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孫陽扔了一片面紙給他，「你自己擦椅子吧，好意思讓林蕪幫你擦桌子。」
秦珩微微挑了挑眉，也不說話，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林蕪要去洗抹布，秦珩隨後跟上她。
「林蕪——」他壓低聲音叫了她一聲，「我會去B大。」
林蕪回頭，馬尾辮微微甩出了一個弧度，那雙漆黑的眼珠轉了轉，「B大很好啊。」
爸爸的母校呢。
秦珩：「……林蕪，B大見。」
林蕪怔愣了幾秒，輕輕彎了彎嘴角，「我去洗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