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最後一天，張勤拿著分班表格走進教室，他看過這一張張臉，「時間過得真快啊，高一結束了。
那個——文理分科你們都決定好了吧。」
「唔——」
張勤把表格發下去。
「填好了，班長送到辦公室。」
「張老師，高二您帶哪個班啊？」
張勤搖搖頭，「等學校安排。」
「張老師，我們還想在您的班，還想您做我們的班主任。」
大家表示同意，教室里鬧起來。
「雖然您經驗不太豐富，又有點嘮叨，穿著也不夠帥，但是你認真負責，最重要的是你會站在我們的立場。」
張勤哭笑不得，「你們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張老師，我們覺得陶老師挺好看的，您要加油！」
「行了行了！越說越離譜！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他收拾好東西，眼底帶著一絲不舍走出了教室。
這是他第一屆學生。
於他而言，是特別的！
「張老師，加油！早日脫單！」
整齊的聲音響徹教室，張勤嘴角帶著笑意回到辦公室。
幾個老師都開起來他的玩笑。
林蕪把表格傳給了秦珩，那邊孫陽還在問，「大家都選理科吧？」
秦珩沒有猶豫在理科下劃了√，「趕緊填了。」
孫陽挑眉，「張老師再三強調要慎重，關乎我一生呢。」
秦珩撫了撫額角。
孫陽瞅著他，「你說下學期我們會在一個班嗎？」
秦珩：「不知道。」
孫陽選好後，把表格往前傳。
「林蕪——」
林蕪回頭拿過，並沒有看他們的表格。
秦珩開口：「你什麼時候回去？」
林蕪：「下午。」
秦珩：「沈宜行送你？」
林蕪搖搖頭，「有個姐姐在晉城開店，我先去她那兒，明天和她一起回去。」
秦珩揚了揚嘴角。
孫陽插話，「林蕪，暑假我們去找你玩可以吧？」
林蕪點頭，「好啊。
你們定好時間，到時候我去接你們。」
孫陽拿出本子：「你把路線寫一下。」
林蕪邊寫邊說道：「路程有點遠會很累。」
孫陽笑著：「我們可沒那麼嬌氣，放心好了。」
他收好紙條。
秦珩心情不錯，問道：「你暑假還停機嗎？」
林蕪剛想說停機。
秦珩卻先開口了：「別停機了，我可能有些問題到時候需要問你。」
他驀地從口袋了拿出幾張電話充值卡。
「我媽單位發的，我幫你沖一下。」
林蕪：「不用了。
我卡里還有電話費。」
秦珩：「這卡不用也浪費。」
他分別又給了孫陽和姜曉一人一張。
孫陽一臉喜悅，「你媽單位福利真好！」
秦珩沒說話，拿出手機幫林蕪直接充了200塊話費。
孫陽瞄了一眼，「你也順便幫我充一下唄。」
秦珩眉心一擰，還是接過來。
孫陽：「謝謝啊！高二高三我們要是能繼續做同桌就好了。
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
秦珩：「……」
七月，盛夏。
林蕪坐在院子裡葡萄架下，一手拿著蒲扇，一邊做著高二的習題。
林母在做手工包，姑婆在菜園忙活。
不一會兒，姑婆摘了一條黃瓜，洗乾淨了遞給林蕪。
「休息一下，你都看了一上午了。
傷眼睛。」
林母做好了一個包，起身去廚房看看鍋里的雞湯。
「阿蕪，問問你同學他們到哪了？」
林蕪咬了一口黃瓜，去屋裡找手機。
半個小時前，姜曉說他們已經到了東陵縣城了，算著時間也快了。
她把涼茶和茶杯都拿到院子裡，「媽，我去村口接一下他們。」
林蕪戴上草帽，在村口等了二十多分鐘，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來。
她眯著眼，看清了副駕駛座上的秦珩。
車停在路邊的空地上，大家一一下車。
「嘿，林蕪——」
林蕪詫異的是，沈宜葶和屈宸也來了。
沈宜葶解釋：「我來看看阿姨。
上次阿姨生病，我沒能去看她，這次聽說秦珩過來找你，我就跟著來了。」
林蕪點點頭，「我媽她已經好多了。」
秦珩背著一個黑色雙肩包，他走到林蕪面前，「路上有點堵車。」
見她穿著空松的T恤和長褲，他微微一笑，「你家在哪？」
林蕪指了指前面。
秦珩問：「好住嗎？」
林蕪：「……有些困難。」
秦珩笑：「我們在鎮上的賓館定了房間。」
林蕪睨了他一眼。
這麼多人走在鄉間小路，也惹來了村里人的側目。
「阿蕪，怎麼這麼多人啊？」
門口的一個老太太問道。
「是我在一中的同學，到東陵山來玩的。」
「長的可真好看。」
林蕪笑了笑，「奶奶，我先回家了。」
走了十來分鐘，到了林蕪家。
一個小院子，院外兩邊路上長滿了盛開的格桑花。
瓜藤爬滿了牆壁，仔細一看藤上還有各種瓜果。
林蕪：「到了。」
大家一一走進院子，一排三間平房，簡簡單單的格局。
屈宸一臉驚奇，「林蕪，那是不是南瓜？」
林蕪點點頭。
孫陽：「這麼多菜啊，你們家平時都不用買菜吧？」
林蕪笑著：「很少買。
這裡每家都有菜園子。」
幾個人走進院子，瞬間愣住了。
院子乾乾淨淨的，給人一種悠閒的舒適感。
「真棒啊！」
林蕪解釋道：「以前有遊客來旅遊，會在這裡住上一兩日。
我家就收拾了一下。」
「那現在呢？
還接待遊客嗎？」
林蕪搖搖頭，「村裡有更好的住房，我家地方太小了，只有一間廂房。」
牆角一小片向日葵，金燦燦的顏色讓人瞬間眼前一亮。
黃瓜架上面結了好幾條黃瓜，可愛的很。
沈宜葶一一望過去，她有很多年沒有過來了。
小時候，這裡又破又亂，她從小就沒有見過那麼破的地方，後來等她被找回家，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做噩夢。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裡已經大變樣了，有了田園生活的樣子。
她的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林媽媽和姑婆過來和他們一一打了招呼，她們不善言辭，只得讓林蕪招呼同學去葡萄架下坐。
葡萄架下一片陰涼，大家圍坐在石桌邊。
姜曉開懷笑著，「我第一次見到林蕪，就覺得她身上有仙氣，果然好山好水養人。」
孫陽：「你這語言造詣，在下甘拜下風。」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屈宸瞅著葡萄架，「林蕪，這架子上的葡萄能吃嗎？」
林蕪搖搖頭，「很酸，這是當地的賴葡萄，不好吃。」
秦珩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書本上，「你看到哪兒了？」
林蕪：「數學已經看到第五單元了。」
秦珩：「那挺快的。
別的科目呢？」
林蕪：「生物才剛剛開始，英語每天都有讀書。」
屈宸：「我去！林蕪你也太變態了！這剛放假啊！我每天玩的時間都不夠！」
孫陽：「我們林蕪是學霸，和你這個學渣能一樣嗎？
林蕪，那我們來找你會不會影響你學習？」
林蕪：「怎麼會？
你們能來！我很開心的！」
她一臉的喜悅，讓大家心裡倍感高興。
幾個人在院子裡坐了近一小時，也不覺得無趣。
大家好像在學校一樣，每時每刻都有聊不完的話。
直到林媽媽去做飯，林蕪也跟著起身，「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去幫我媽燒飯。」
姜曉：「我去幫你。」
林蕪輕輕點點頭。
孫陽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東陵山這麼美，就是沒有開發起來，有點可惜了。」
秦珩沉吟道：「這幾年晉城周邊來這裡的旅遊的人也漸漸多了。」
沈宜葶好奇：「你怎麼知道的？」
秦珩：「民宿很多，車子進村時就有GG牌。」
沈宜葶側首就看到一隻雞跑到她腳邊，她來不及把雞趕走，那公雞就拉了一堆雞屎在她的鞋面上。
「咦——」她立馬站起來，使勁地跺腳！
孫陽忍著笑意，「沈宜葶，你的運氣怎麼這麼好？」
屈宸手足無措，「有沒有紙啊？」
林蕪聽見動靜，趕緊出來，「你先換雙拖鞋，我把你的鞋子拿去刷一下。
今天太陽好，一會兒就能幹。」
沈宜葶硬頭皮，「不用了。」
屈宸吁了一口氣，「幸好這雞拉的是干屎。」
他看向沈宜葶緊繃的臉，默默閉上了嘴。
林蕪頭大，趕緊把雞都關進雞圈裡。
沈宜葶小時候在她家住的那段時間，特別怕髒。
她瞅著沈宜葶的臉色，見她還好，輕輕舒了一口氣。
午飯，大家一起幫忙拿碗擺筷子。
剛剛大家都在院子裡，倒也沒有注意房間。
林家的房子已經有十來年後，牆面斑駁，一面牆上貼滿了獎狀。
家裡沒有電冰箱、沒有空調，只有一台老式的電風扇，一旁擺著一個簡易的書桌，還有個書櫃。
林蕪平時應該是在堂屋寫作業的多。
林蕪怕大家熱，趕緊把電風扇打開，大家一一落座。
八仙桌已經有些年代了，上面留下了斑駁的痕跡。
林媽媽把菜一一端上桌，「雞和鴨都是我們自己養的，這些菜也是。
你們慢慢吃。」
秦珩說道：「阿姨，您和姑婆呢？」
林媽媽笑著，「我們不餓。
你們吃吧。」
姜曉起身，「阿姨，您和姑婆和我們一起吃吧。
少吃一點，陪我們說說話。」
沒辦法，林媽媽和姑婆都被拖上了桌。
一頓飯吃的熱熱鬧鬧。
孫陽說著校慶表演的事，林媽媽和姑婆聽得直樂。
姑婆說：「我們阿蕪這麼安靜還能去演戲啊？」
林蕪：「我不用說話，站在那兒就可以了。」
姜曉說：「姑婆，林蕪在學校很厲害的，很多人喜歡她呢。」
秦珩掃了她一眼。
姜曉補充，「我們都特別喜歡她。」
飯後，大家幫忙收拾了餐桌。
這幾個人平時在家從來都不做家務的，大概來了之後，才明白自己的生活有多幸福，沒有對比就不能深刻的體會。
沈宜葶話不多，林媽媽和她說了幾句話，心裡挺尷尬的。
屈宸對林蕪的書櫃挺好奇的，「林蕪，我可以看看你的書嗎？」
林蕪：「可以。
我去給你們拿點水果。」
屈宸隨手拿了幾本，翻翻看看，最後停留在那套《百科全書》上。
他的目光稍稍頓了一下，拿了下來。
這書也有些年頭了，不過看的出來書被保護的很好。
他翻開第一頁，上面有黑色筆寫下的名字——Daniel
筆跡稚嫩。
Daniel！
「秦珩，你過來！快過來。」
秦珩走過去。
屈宸把書推給他，「這是不是你的書？」
秦珩細細一看，慢慢回憶，「我媽是給買過這套書，不過後來……」
屈宸一臉驚訝，他抓了抓頭髮。
兩人視線相交，一瞬間都想起來了。
屈宸：「我去！我想起來了！林蕪就是那個小女孩……」
秦珩緊握著書，臉色沉了沉，往昔的記憶一點一點恢復。
沈宜葶見他倆面色微沉，問道：「你們在看什麼？」
她的目光掃到了上面的名字，「Daniel——秦珩這是你的書？」
秦珩繃著嘴角，原來是這樣。
林蕪切了一個西瓜端進來，「現在天有點熱，你們要不要休息一下，傍晚我們可以去附近轉轉。」
大家一言不發地都看著她。
林蕪不解：「怎麼了？」
屈宸連忙把書藏到後面，可惜林蕪也看到了。
林蕪咬了咬唇，「這本書是——」她看向秦珩，目光一片平和。
秦珩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是我的。
上面有我的英文名，我從幼兒園開始英文名就叫Daniel。」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他們會拿吳彥祖開他的玩笑。
他望著她，眼底的情緒不明。
很矛盾吧！沒想到她一直把書收的好好的。
屈宸有些窘迫，「林蕪，我不知道是你。
你怎麼都不告訴我！」
秦珩也看著她，他不要的書，她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