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開荒

  為了保護自己而反擊對方，這樣的行為是沒有錯的。

  小五把這句話在心中輾轉了一次又一次，胸中有一團滾燙呼之欲出。

  可他的耳邊分明充斥著嘈雜的叱責和謾罵，「殺人償命！」、「若是念之出了什麼事，你就是殺人兇手！」、「念之可是你的妻子，什麼事你不能讓讓她？」「你簡直就是惡魔！」

  「好了，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還是往前看吧。」正當他再次陷入旋渦的時候，一道帶著蓬勃朝氣的聲音將他驚醒。

  顧念之的眼底染著笑意，她低頭看小五：「比如，從明天開始你就要去念書了，今天想怎麼慶祝一下？」

  小五抿了抿嘴：「明天入學測試，萬一我沒過怎麼辦？」

  「不會的。」顧念之笑眯眯的，「你這麼聰明，一定能過。昨天我們去扯布時，你算數比帳房先生還快呢！」

  小五愣愣地看著她。其實他對自己有信心，但還是害怕會讓顧念之失望。尤其是，她現在這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好像這天地間所有的光彩都匯聚在自己身上。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少年心頭微動，像是被和煦的春風撥開了一道細小的口子。

  山路崎嶇，等顧念之和小五回到家已經是晌午了。

  宋老漢今天要去把田裡剩下的谷串割回來，中午就沒回家吃飯。

  顧念之把今天去書院的事情跟錢氏說了，讓她安下心來，之後和小五匆忙吃過午飯就扛著鋤頭和鐮刀往坡地上走。

  顧念之轉了一圈，選了一塊相對來說比較平坦的地，這裡石頭比較少，也沒有難處理的荊棘、灌木叢，是開荒的好地段。

  她選好地之後，小五熟練地拿起鐮刀割草，顧念之則幫忙把地里的石頭撿了丟出去，順便把小五割好的草也運到一邊。

  小五從小就經常跟著宋老漢出去幹活，所以他干起活來十分利索，不一會兒就割了一大片。

  割完之後又很勤快地去挖地里的灌木。

  但是顧念之不一樣。顧父作為村里唯一的獵戶，又有些功夫傍身，經常能抓到一些難得的獵物並賣出高價，所以顧家是朗石村里最殷實的人家，顧念之從小嬌生慣養，沒幹過什麼活。

  開荒的地里什麼東西都有，顧念之細皮嫩肉的，不是被刺扎到就是被草葉子劃傷。

  她再次被草堆里的刺扎破手指時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按說她的聲音不大，但是不遠處埋頭挖地的少年卻立即抬起頭來，丟下鋤頭直奔她而來。

  小五本想去抓顧念之的手看看情況，手伸出去卻又停在半空中，然後訕訕地收回，只低聲關切道，

  「你......你的手沒事吧，不行的話你先去那邊樹蔭底下休息會兒，這些活我來干就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將自己的手在衣服上反覆擦拭，小心地抬眼覷著她。

  這幾乎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

  顧念之注意到對方的小動作，心下頓時改了主意，她把雙手往小五面前一攤。

  原本白嫩的手掌上是深淺不一的斑駁劃痕。

  這對於鄉下人來說，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可少女的手瑩白如玉，十指纖細漂亮，這些傷落在上面就有些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