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陰物這般耐不住性子?
虞清酒不急不緩重新點上紅燭,須臾間一道符順著她的指尖射出,牢牢貼在窗戶上。
那聲響瞬間沒了。
她正要出去。
「叩叩叩。」
門口再次傳來聲音,三下敲門聲,很快一個身著玫紅繡菊衣裳的丫頭快步走了進來,她半蹲福禮,聲音溫柔:「奴婢喜鵲見過主子。」
她手裡捧著一個水盆,顯然是來替她更衣洗漱的,看樣子沒聽見那異響。
也好,省去了解釋。
不過也佐證了她的想法,季廷硯,不會來。
喜鵲見她不答,微微一哂,笑道:「王妃,奴婢來替您更衣。」
虞清酒輕應了一聲,這才走到梳妝檯前。
看著鏡子中嬌嫩白皙的肌膚,不得不感慨原主的相貌的確生得好,雖然稚氣未脫,卻有了美人胚子的雛形。
尤其那一雙靈動的杏眼,仿若剛踏世事,明亮而生動。
難怪那個叫虞舒兒的嫡姐總是處處看她不順眼。
「以往那兩任夫人嫁進來,都是你伺候的?」
聞言,喜鵲的手微微一頓,語氣頓時也涼薄了些許:「主子,過去的便過去了,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虞清酒眯了眯眼,總覺得哪裡不對:「這麼說來,這事兒在府中不能提?」
喜鵲沒有回答,轉而勾勾唇角,變成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對了,明日相府的人會過來送嫁妝,主子您可要早點起身過去清點。」
「這嫁妝不都隨出嫁過來,怎會明日才送?」
她噗嗤一聲笑了,掩了掩唇,才道:「平常應是這麼辦的,可惜主子您跑了一個月,大家都找不著,所以相府就說,等抓到人成了親再送來。」
經她一提醒,虞清酒倒是從腦海中搜羅出了記憶碎片。
原主到底是個硬氣的,因為不願出嫁出逃,東躲西藏一個月,最後還是被抓了回來。
不過她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被抓回來的同時,將那包毒藥藏在了內袖,一上花轎,便服毒自盡了......。
虞清酒微微嘆息,何苦這般作踐自己,自殺死後會困於原地,難以投胎,想想就痛苦。
喜鵲的動作很利索,不一會兒,便將她身上繁冗的頭飾卸的乾乾淨淨,又替她更衣後,才端正福禮:「主子早些歇息,奴婢告退了。」
看著她消失在視線,虞清酒摸出銅錢爻了一卦,心裡頓時有了底。
跑是跑不了了,得另尋出路才是。
說起來,這個冥王也不算難相處,倒是可以暫且安身於此。
不過卦象所指,原主跟丞相府還有些淵源未了,若不處理,以後遲早出事。既然她重生到這副軀體上,好人當一當也算積累功德。
原主母親的仇,也就讓她來報吧。
此時,丞相府後院,聽到稟報的趙清芙立刻站起身問:「什麼,找到了?而且順利成了親?」
「是的夫人,已經成親了。」打手恭恭敬敬回答。
趙清芙扭了扭帕子,並未多言,倒是一旁的王娘忍不住開口道:「要不明日便讓老奴去送嫁妝吧,她這般沒規矩,老奴定當好好教訓教訓她!」
「也罷,就你去吧。」趙清芙皺了皺眉,示意打手退下後,又忍不住抱怨,「好在那賤丫頭沒出什麼事,若是被官府發現是丞相府暗中派了人,屆時查起來還不好交代。」
「夫人,要不老奴讓人去把那幾個殺手給......」王娘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眼裡透著陰毒。
趙清芙沉吟一聲,並未拒絕,「記住,別聲張。」
她這幾個女兒也真夠沉不住氣的,那小賤人一溜走,就迫不及待地派出了殺手。
你說死了也便死了,可偏偏又被找了回去,要是這事兒被旁人知道了,那她們以後可怎麼辦。
另一邊,冥王府,錦衣衛衝著季廷硯抱了抱拳,小心說道:「王爺,事情辦妥,我們便回宮復命了。」
季廷硯勾了勾唇角,淡淡掃了他一眼:「本王雖不再擔任指揮使,但往日情分還在,記住,別多嘴。」
錦衣衛後脊一寒,下意識站直了身體:「是,王爺請放心,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們心裡清楚。」
「嗯。」他一聲沉吟,不再說話。
等錦衣衛均出了門,潛在屋頂的暗衛適才跳了下來,憂心忡忡地說道:「王爺,看來皇上對您的疑慮越來越深了。不過這位王妃,似乎和以往的不太一樣......」
季廷硯懶懶睜眼,深沉的眸子黑如深潭,叫人一眼望不到底。
「去查。」
「是。」
虞清酒一夜安穩,這是她穿越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睡在軟塌上,舒適得緊,除了這宅子有點陰以外,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第二天一大早,她還在做夢,就在喜鵲的催促下起身了。
門外窸窸窣窣傳來些許聲響,喜鵲過去張望一番,適才說道:「主子,怕是送嫁妝的人來了。」
虞清酒理了理衣衫,起身往外走去。
此時她的院子裡已經被抬進了三四個梨木箱,下人們還在繼續往裡抬,雖然是假的,但畢竟明面上還是個嫡女,門面還是要的。
「大小姐嫁給冥王可一點不虧,瞧瞧這嫁妝,」王娘貼近虞清酒,壓低聲音嗤笑,「包括你那上不了台面的賤人娘,這輩子都沒見過吧?便宜你了!」
王娘是趙清芙的貼身侍婢。
趙清芙是丞相明媒正娶的夫人,對她這個出身卑賤的小姐,自是不放在眼裡,不僅苛責對待,甚至連個三等丫鬟都不如。
王娘是她的心腹,在府內都沒少給她使絆子。
如今這話一開口,語含嘲諷,看向她的眼神里儘是不屑和輕蔑。
王娘說著,用指腹夾著她的衣裳左看看,右看看,陰陽怪氣道,「誒呦,這料子可真不錯啊,真是什麼人生什麼閨女,天生就懂伺候男人,不過呀,還差你娘一點火候,這肚皮~嘖~」
虞清酒面色轉冷。
王娘欺負虞清酒慣了,不在乎她神情,後退兩步,做戲做全,揚聲道,「王爺對小姐不錯,這下老奴回去稟報,老爺和夫人都該放心了。小姐可要好生伺候王爺,咱們也該回了。」
想走?
身體內似乎還殘存原主的記憶,在看到王娘的同時,不由自主抖動了一下,想來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已經刻進了骨子。
她不是原主,可不會讓她這麼痛快離開。
虞清酒眼眸微垂,暗暗動了幾下手指,同時道,「王嬤嬤不急,我還有些貼己話想讓你幫我帶回去給我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