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芙別開臉,實在不忍看這副可怕猙獰的模樣。
「還不快去請大夫!」
「是是,小的現在就去。」
車夫很快扶著王娘離開,屋內的虞舒兒往外探望了一眼,立即迎上前,她一襲金貴奢華的服飾,妝容恰到好處,白皙的面龐此刻緊緊擰著眉頭。
她蓮步款款,小心扶住趙清芙的胳膊,輕聲道:「娘,沒想到那九王,竟是那麼殘忍......」
趙清芙回手拍了拍她的手,穩了穩神情,說道:「舒兒,好在沒將你嫁過去,雖然現在那個賤人有了嫡女的名頭,但在冥王府依舊死路一條,你看近日太后生辰快到了,你可得長點心思。」
虞舒兒乖巧點頭,似是想到什麼般,又道:「那那幾個殺手?」
「這一來二去的,時間緊迫,王娘怕是沒派人去找尋,你放心,雖然暗殺這蠢事是你那幾個不爭氣的妹妹乾的,但我也不會讓由得別人玷污相府名聲。過兩日那賤人定會回門,跑了一個月,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趙清芙眼底噙著陰毒,虞舒兒看在眼裡,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雖然這種貨色不配當嫡女,但眼下也算是幫她擋了災禍,她姑且就先看好戲吧。
虞清酒回到王府,看著這不吉利的大門,咂咂嘴。
喜鵲早已候在門口,見人回來,頃刻上前伺候。
虞清酒微微一笑,問道:「王爺在哪兒呢?用過晚膳沒?」
喜鵲一愣,倒是沒想到她這般直接,便恭敬回答:「王爺不曾用過,正在書房。」
「你這麼了解?之前是伺候王爺的吧?」
還沒等喜鵲回話,她便莞爾一笑,抬步踏入門檻,好像剛才的一切並未發生。
喜鵲捏了捏拳想要上前,莫離一把抓住她,搖搖頭道:「沒有證據之前,不准動手。」
這動靜沒能瞞過季廷硯,倒讓他高看了虞清酒一些。
能兩句話就讓他的人亂了分寸,虞清酒還是第一個。
「王爺準備何時遷府?」
虞清酒一進書房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重的陰煞之氣。
若是前世,僅憑她一手卦符銅錢便能解決此房內的端倪。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
虞清酒轉眸鎖定書房正西南,此處必定某埋著某種改命蠱物,且是怨氣極深那種,才能如此吸嗜季廷硯龍氣化為己用。
「有何不妥?」季廷硯本就在關注著虞清酒的動向,見她臉色一變,似是有了方向,出聲詢問道。
「此處……」
虞清酒下意識的想捏符施咒,卻忘了原主命格本就弱,又是自殺早死之命,若不是她前世福澤夠深,傳到這身子當日便會落個橫死之命。
縱然她能撐住這命格,原主的虧空卻要從她的精氣神來扣,是以必須要補覺或是從吃食上補回元氣。
如此反噬之下,虞清酒手中符紙自燃,連人都想像上了道看不見的氣牆,嗡的一下被彈開兩步,連心口血脈都似被冰鎮住。
見季廷硯頗有興味的挪了過來,虞清酒面色微熱,又有些不忿,想她出師從業至今,還沒鬧過這麼大的笑話!
但眼下命格低人一等,她也只能求助季廷硯:「你這房中有陰煞之物,就在牆角那書下面,你閉著眼撿起來。」
「若本王不閉呢?」季廷硯似有反骨,故意反著問道。
「那我便只能,落個年輕守寡的命了。」
虞清酒狀似無奈攤手,話里流露出的幸災樂禍讓季廷硯皺起了眉。
鬼使神差的,季廷硯還是按照虞清酒的話,彎腰去探。
再轉身時,手上拿著的赫然是個不起眼的銀簪。
那東西入手之時,季廷硯只覺得這了無生息之物,像是在瘋狂抗拒自己的碰觸,更覺新奇。
「別給我!」
見季廷硯想扔向自己,虞清酒連連擺手退開,她現在這小命,可經不起這陰煞的折磨。
倒是季廷硯命格里有真龍之氣,她這破落的身子,連靠近他都有種被溫養著的感覺,離了陣腳的陰煞之物在他手裡最為妥帖。
「書房素來是要緊之處,想來王爺也不會允許外人踏足,這銀簪……」
虞清酒點到為止,能在書房設下這東西,怕是季廷硯身邊人出了岔子。
季廷硯的目光卻落在銀簪尾部的刻字,久久沒能回神。
「這是我母妃上次來,落在這裡的。」
虞清酒本趁機撈些書房的吃食,聞言差點被嗆到,立刻擺出副敬而遠之的姿態。
「這東西只能暫時交由王爺您保管,待我想出破解之法,再來為王爺解憂。」
虞清酒語畢,不等季廷硯出聲,就快步離了書房。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這等皇家秘辛,且不說聽了徒惹因果,說不定還要牽連她的小命!
喜鵲見虞清酒這麼快從書房出來,目光晦澀,但到底記著自己的本分,跟她一道回去了。
不知季廷硯昨夜如何,虞清酒這一夜是睡得神清氣爽,不想清早就撞上個晦氣的人。
「王妃。」
來人滿臉堆笑,身姿窈窕,虞清酒隱約在趙清芙身邊見過這人,叫陸晚音。
只看她紅唇緋然,虞清酒卻沒能一眼看出她的因果,下意識多了些警惕。
「怎麼如今誰都能在王府來去自如了?」
虞清酒冷眼掃向喜鵲,這丫頭對她的心思倒是越來越不藏著了。
「還不是王爺愛重王妃你。」陸晚音好似聽不出虞清酒話中的不喜,滿眼艷羨道:「一聽我是來接王妃您回門的,便直接把讓喜鵲姑娘把我帶了進來。」
回門?
虞清酒眼皮一跳,終於想起這鬧心的事來。
古代男女成婚,第三日都要回女方娘家探親,已是對女方親族的尊重感念。
但只有修行之人才知道,出嫁女回門省親,便可大大將夫家與娘家的氣運相通,共享福澤。
只是如今王府這氣運……
虞清酒眨了眨眼,回,這門必須回。
丞相府把原主害的那麼慘,不可能拍拍屁股不了了之。
「王妃不等王爺嗎?」
陸晚音見虞清酒說著就要出府,連忙將人攔住:「王爺這般愛重王妃,怕是早早就將回親之禮備下,王妃怎的著急自己先走?」
原來在這等著她呢。
陸晚音分明知道季廷硯沒把她放在心上,卻還故意說那些話把她架起來,就是等著在這時打她的臉呢!
用腳想都知道,季廷硯怎麼可能屈尊跟他回府省親?
「怎麼?」
虞清酒全然不上鉤,環起手看著陸晚音:「難道爹娘要你來的意思,沒有王爺便不許我這個出嫁女回府了嗎?」
「當然不是!老爺和夫人絕沒有這個意思!」陸晚音變了臉色,若是這話傳出去,只怕是人都要戳著丞相的脊樑罵。
嫁個女兒反倒只圖女婿,這跟賣女兒有什麼區別?
「既然沒有,」虞清酒似笑非笑,卻已讓陸晚音不敢再輕視,「那還不快迎我回去!」
「這……」
陸晚音沒想到算計虞清酒不成,反倒挖坑給自己跳進去了。
老爺和夫人會歡迎虞清酒回去才怪。
「王妃果然心急。」
季廷硯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場三人齊齊變了臉色。
「王爺?」
虞清酒警惕的看著緩緩靠近的季廷硯,不知道這是在廝打什麼主意。
「三日回門本是常態,只是本王今日不適,你且去回丞相的話,明日本王親自帶王妃上門探望。」
陸晚音一見季廷硯,面上笑得更加嫵媚動人,看得喜鵲柳眉倒豎,反倒是虞清酒,這個正牌王妃樂於看戲。
她就說呢,趙清芙怎麼可能會平白惦記她不回不回門,原來是巴巴的等著往季廷硯身邊再送人。
不過顯然季廷硯沒將陸晚音放在眼中,這兩句話便將人打發了出去。
「王爺?」
虞清酒狐疑地看向季廷硯,除了不良於行,她還真沒看出季廷硯今日有哪裡不適。
且因昨日廢除了壓陣的銀簪,季廷硯今日看著整個人都松泛不少。
季廷硯卻兀的勾唇,隨手拿出銀簪往虞清酒身上送,他瞧著,她似乎很怕碰到這東西?
「季廷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