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酒儘量用了直白簡潔的語言轉述,從一踏入皇宮的氣場怪異,到皇帝的龍氣異常,現在終於有了解釋。
有人用望鄉樓改了皇宮格局,將王宮氣運化為己用,而偌大的皇宮,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下令修建望鄉樓的皇帝,別無二選。
季廷硯臉色幾經變換,最後滿臉陰雲,虞清酒聲音漸弱,說完後果斷開溜,離季廷硯遠遠的,讓他自己消化這陰暗內幕。
任誰聽說自己的親爹寵愛生母的證明,到頭來居然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利己騙局,都會覺得難以接受吧。
不過這今上,竟敢將偌大的皇宮氣運匯於一身,哪怕是真龍天子,不怕觸怒天譴嗎。
虞清酒百思不得其解,季廷硯已經恢復了平靜,他不欲與虞清酒過多談論此事,轉而問道:
「你不是想換宅子,望鄉樓遠眺正合適,現在就挑吧。」
虞清酒早有鍾意,當即指著一處靈力濃郁之地道:「就那,西北方向,大門朝向東南,最大的那間宅子!」
她甫一登上樓頂,第一眼就看到了這棟府邸,甚至不用卜算都能看出所蘊含的靈氣。
季廷硯卻只掃了一眼就目光怪異,看著興致勃勃的虞清酒,半晌才幽幽開口:
「是不錯,相府大宅,人傑地靈,沒想到王妃竟如此思鄉心切,只是不知丞相是否願意割愛。」
「啊?」虞清酒笑容一僵,頂著季廷硯打探的目光,理直氣壯地狡辯:「我一閨閣小姐,大門不出大門不邁,自然不知道我家長什麼樣。」
她迅速轉移話題,又指著相府對面道:「那這個也行,雖朝向有異,但好在植被繁茂,勉強能抵消泄風之勢。」
「嗯,眼光不錯。」季廷硯敲著扶手,饒有興致道:「先齊王府邸,當年與今上奪嫡慘敗,荒廢多時,自然植被茂盛。」
見他帶著玩味,虞清酒有些惋惜,遲疑著問:「不能要嗎?」
「可。」
他說完搖著輪椅轉身離開,虞清酒眼前一亮,大喜過望,為了讓季廷硯不再反悔,興致勃勃給他分析齊王府的好處:
「王爺您不知道,這齊王府雖然聽你說的好像不太吉利,但實際大有講究,主打一個煥發生機。」
季廷硯不搭理也絲毫不減虞清酒的熱情,她細數道:
「齊王府地處西北,坐居乾位正中,主管人體康健,同時象徵首領之意,正對應王爺您的身份。」
「而乾屬金,百邪不侵,王爺您之前在冥王府那種屬陰之地待久了,就需要這種正陽之氣好好沖一衝,有正雄風!」
她眉飛色舞,談起最擅長的領域,仿佛世間無人能出其右。
就連季廷硯也難得被她的熱情渲染,從對皇帝的懷疑中暫時退卻,忍不住多看了虞清酒一眼,正巧被她捕捉。
輕描淡寫但意味深長的一眼,及時止住了虞清酒的暢談,她有些惋惜。
自來這以後,還沒遇到過什麼酣暢淋漓的用武之地,這裡的人都不聽她說話。
想恢復以前一呼百應的日子,任重而道遠啊。
下樓的路更加通暢,虞清酒見他頭也不回的要走,及時叫住季廷硯道:「王爺對這樓靈是什麼看法,要不要收了帶回去鎮新宅?」
季廷硯掃了眼望鄉樓,那股隱隱的親近感更甚,似乎樓靈聽到了虞清酒的話,正在極力表現自己。
他沉吟片刻,想到民間那些鬼神奉養之術,仍是有些排斥,問道:
「圈養樓靈可有條件,獻祭、交易、還是別的代價。」
「本王可不希望淪為巫蠱之術的傀儡。」
又一個將道法與巫蠱淪為一談的人,被一棒子打死的虞清酒鬱卒極了,就連聲音都氣弱了幾分,嘆氣道:
「道法講究自然,此處樓靈既然主動自薦,那便是認你為主,無需獻祭便能驅使。」
她想了想,補充道:「至於別的嘛,代價談不上,只是它為你鎮宅,還是要給些好處的,每逢初一十五上上香,最好立個牌,給它口吃的就是了。」
如此聽來,似乎是樁一本萬利的買賣。
季廷硯不置可否,身影已經走出瞭望鄉樓,只道:「本王再考慮考慮。」
話音傳過來,饒是虞清酒都感受到了樓靈的失落,神情怪異地盯著指尖的兩根髮絲,一出門,髮絲飄然斷裂,功效全無。
第一次見這麼不值錢的樓靈,偏偏人還不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有虞清酒羨慕的牙酸。
她追上不動如山的季廷硯,再次提起齊王府,道:「那王爺要不要現在去看看宅子,況且相府就在對面,還能順便回門。」
她還沒能去相府看看,此時對相府的風水產生極大的興趣。
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家主,能坐擁這種寶地的同時,還能腦子如此糊塗,能同意讓她替嫁這種荒唐主意。
季廷硯對回門一事還有思量,他淡淡拒絕:「不急,王妃回門,怎能如此輕率。」
回程的馬車仍是二人同乘,虞清酒坐下後長出一口氣,這王妃禮服華麗雖華麗,卻處處折磨人,堪比穿著一身沉重的盔甲。
直到馬車停在冥王府,還沒下車就先聽到一陣喧譁,虞清酒看著遠處的幾輛華麗馬車,狐疑道:
「這是?有客人到訪嗎?
「稟王妃,是太子殿下的賀禮到了。」
喜鵲已經提前到達,正在指揮著小廝們分門別類,垂著頭請示季廷硯:「王爺可要先過目再入庫。」
虞清酒看著一箱箱賀禮笑地心花怒放,回過身也道:「王爺,你這裡面的玉石能否分我一些,別的不要!」
她眼中是明晃晃的期待,暗示這禮物是自己討來的,分她一些並不過分。
季廷硯聞言不甚在意,看也沒看滿院的賀禮一眼,吩咐喜鵲:「不必入庫,你協助王妃清點,這些都歸於王妃所有。」
這麼好!
虞清酒被他的財大氣粗果斷收買,順勢接過喜鵲遞來的清單,驚喜道:「我就知道王爺慷慨大氣,人中龍鳳,嫁給王爺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王爺放心,你我夫妻一體,這些東西臣妾定會為王爺收好,今生今世,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
諂媚的話還沒落地,人就已經指揮著小廝抬走了東西,留下一個歡天喜地的背影,季廷硯冷笑一聲:
「裝腔作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