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怯魄

2024-09-08 08:07:38 作者: 禮成
  「殿下,敵我交戰已經兩天……」

  幾名將軍圍在一處,簇擁著季廷硯揚眉吐氣道:「若不是您當初發動進攻的時機果斷,我們還找不到怎麼好的機會,也不會這麼解氣!」

  開戰這麼久,憋屈了兩場仗,士兵們眼看著都要萎靡不振了,現在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他們無比感激季廷硯當初做出的決定,興奮的制定下一步動作。

  沉浸在興奮中的幾人並未注意到季廷硯越來越冷的神色。

  「什麼人!」

  他察覺到遠處那人持續靠近,終於沉下臉厲喝,「滾出來。」

  「我,我我……」丘明麻溜現身,尷尬的笑了兩聲,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但還在季廷硯習慣了他的沒正行,冷厲的神色也收了起來,主動上前問詢:「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還是陣法。絕靈陣。」

  他「害」了一聲,神色自然的隱下去怯魄一事,擺了擺手說:「太子妃說絕靈陣可以開始準備了,讓我來配合你,儘快將陣法布設好要緊,別的沒了。」

  「喏,陣圖你們應該也有,這一份我就帶走了,到時候隨時找我。」

  他揣著陣圖,見季廷硯沒有懷疑點頭同意,溜溜達達的走了。

  就連背影中也是一貫的漫不經心,似乎只是路過來看看。

  然而腳步雖然緩慢向前,內心卻在焦急地思索,得儘快將魂魄一事告知虞清酒,再決定接下來如何處理。

  他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卻不知掩飾的更好的是季廷硯眸中的冷意。

  身邊的將軍們疑惑的閉上嘴,互相對視一眼,不解的看著神色冷然,盯著丘明背影的季廷硯,尤其察覺到他渾身散發的冷意後,甚至隱隱想逃。

  半晌後,季廷硯收回目光,側目吩咐莫離,「跟著他,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

  沒了帝命,他多年磨鍊出來的強烈直覺還在。

  這直覺有著近乎野獸的敏銳,讓他在看到丘明的第一眼就發現不對勁,果斷派人跟上,看看丘明在打什麼算盤。

  營帳內,丘明去而復返,虞清酒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從丘明沉重的神色中意識到了什麼。

  「他出什麼事了?」虞清酒果斷問道。

  「情況不妙,」丘明灌了口冷茶壓壓驚,「你猜的不錯,有人影響了冥王的思緒,他體內,有屬於青衣的怯魄。」

  「怯魄……」虞清酒低聲重複,臉色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

  「他怎麼敢的!」

  「別,別衝動!」丘明連忙將茶盞從虞清酒身邊挪開,勸道:「我們現在的確沒辦法,你都半殘著呢,先別激動,慢慢想辦法。」

  「所以,當務之急是要不要推延絕靈陣。」

  丘明下意識搖頭,猶豫地問:「絕靈陣一開,到時候冥王體內的怯魄就徹底住進去了,我們身處陣中可就再也沒了為他抽出魂魄的法力,要不要……」

  「要不要趁現在陣法未成,先解決了他體內的魂魄到時候再開啟陣法?」

  絕靈陣的威力兩人心知肚明。

  現在陣法未成,那就還有機會,但是一旦陣法啟動,即便他們身為布陣者,也照樣沒有能耐在其中實戰能力,只能像個普通人那樣對怯魄束手無策。

  「我得想想。」虞清酒怒到極致,同時擔憂極了季廷硯的狀態,但還是艱難的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利弊。

  她在內心反覆告誡自己。

  這裡是戰場,戰場上的生殺予奪不能以一己之私來推延或是改變,她必須做出最有利的決定。

  不是對季廷硯最有利,也不是自己,而是必須對將士們有個交代。

  「我們現在,死了多少人?」虞清酒下定決心,睜開雙眼問道。

  等丘明報出數字,她果斷搖頭,「時間來不及了,不能拖延。人已經死了兩成,再這樣下去將士們遲早要崩潰,我們必須止住頹勢。」

  「不但不能推延,反而要趁早,儘快穩住將士們的灰心,否則再以這樣的頻率死人,軍心不振的結果是譁變。」

  那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現在就得啟動陣法。」虞清酒撐著起身,身體晃了一晃才站穩,甚至想要親自去檢查陣法。


  「你省省吧,」丘明嘆了口氣,表示明白了,「我現在就帶人親自去檢查,你養傷要緊,剩下的再說吧。」

  事到如今,除了希望季廷硯命再硬點能壓住怯魄,他們已經別無他法。

  兩人匆匆定下決定,虞清酒目送丘明離開,原地焦灼的踱步幾圈後終於沉下心,冷靜之後才有餘力思索。

  身邊唯一陪伴自己的只剩一隻玉鐲。

  「你答應我的是什麼?」虞清酒自從醒來後一隻強撐著平和的心忽然穩不住了,握著玉鐲冷聲質問,「我需要行動,你能做什麼,讓我做出行動的力量什麼時候能允諾?」

  夢境中分明是玉閔之信誓旦旦會做好準備,可為何最終還是她,還是季廷硯承擔一切!

  「這不公平,好人處處受限,行惡之人肆無忌憚,憑什麼!」

  玉鐲無聲無息,任由虞清酒憤怒不止。

  最後甚至揚起手,仿佛下一刻就會將鐲子摔碎。

  玉閔之神出鬼沒,來到幻境將她勸說了之後又玩消失,虞清酒看不到她做出的任何改變。

  她眼前再次回想起一幕幕,這次不僅有夢境中玉閔之的勸導,還有當初自己入大國師舊宅時,曾見過的姐弟間的回憶。

  天資更高但最終纏綿病榻,被大國師奪走一切的玉閔之,才是本該大國師那所謂的師父帶走之人。

  「你既然有能力,既然提前察覺到了一切,為什麼不能殺了他。」虞清酒忍不住想要怨,握著鐲子喃喃自語,「你什麼也做不到,是嗎?」

  她到底下不去手,將鐲子徹底摔碎,「啪」的一聲拍在桌上,轉身不再看它。

  軍營另一邊,季廷硯與一眾將軍們轉換陣地,圍著沙盤激烈討論。

  就在這誰也看不到的角落中,無人能看到,方才還讓虞清酒與丘明頭疼不已的怯魄,居然顫巍巍的從季廷硯身上離開,無聲無息的飄向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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