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不遠處,迎來了自邊疆歸來的和談使臣。
百姓或許尚不知曉真相,但無數官員貴族早已得知了這個好消息,早早地等在城門外,夾道相迎,為他們和談取得的勝利而歡呼吶喊。
他們得知了使團傳來的消息,知道這次和談不止取得了成功,還成功換來了一個太子妃自投羅網,皆是想要親眼見證這一幕。
很快,迎面傳來使臣的隊伍。
在最前面的正是車明遠,他騎著高頭大馬,正是一副獲勝者的姿態,此時冷靜地穿梭在人群的吶喊聲中,看起來寵辱不驚。
實則正在替虞清酒感到受辱,想要加速通過城門,擺脫這些人的糾纏。
他知道虞清酒一定是想要來找季廷硯,但在大國師人的眼中,虞清酒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帝國的戰利品,讓車明遠怎能接受。
到了城中,耳邊沒了那些歡呼聲,安靜地仿佛進入一座空城。
就連虞清酒也感到不對勁,狐疑的悄悄看了眼窗外,發現遠還沒有到皇宮的區域,現在還在主城,怎會街邊這麼安靜。
她是見過大夏京城繁華的模樣的。
也就顯得如今眾人有氣無力,行走在街道上皆佝僂著身子,大多數人的臉上呈現灰敗模樣的樣子,更加詭異不正常。
「這裡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
目之所及的大多數人都是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仿佛整個大夏京都的精氣神都被吸走,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死感。
到了皇宮前筆直的大道,車明遠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格外謹慎,最後在窗邊安撫虞清酒:「太子妃放心,屬下儘量避免您與大國師見面。」
他得避開大國師有可能出現的方向。
「車明遠……車將軍。」
身後一道洋腔怪調的聲音打斷車明遠,二人連忙收好神色,一同奇怪地看向發聲方向。
來者,是大國師身邊的親近之人。
他涼涼掠過虞清酒一眼,而後漫不經心地對車明遠說:「將軍,大國師有令,請太子妃過去坐坐。」
「這不合規矩。」車明遠拒絕道。
那人聞言險些笑出聲,所謂的規矩在大國師面前都有乖乖讓道的份,如今車明遠和自己談起規矩來了。
他嘲笑夠了,這才對車明遠說道:「將軍不會以為,以你的身份,大國師會讓你來看官太子妃吧?」
「只怕你們一起謀劃怎麼跑了!」
大國師派來的人竟然直接叫破了車明遠的身份!
在身份徹底被扒出來之前,自己還需鎮靜,千萬不能自亂陣腳……車明遠反覆告誡自己。
「我跟你們過去。」虞清酒忽然開口,讓二人皆是始料未及。
虞清酒還暗示地看了車明遠一眼,示意他配合自己。
他這才深吸一口氣,露出幾分怒色,氣憤又粗暴地將虞清酒交給那人,好讓自己暫時保住岌岌可危的細作身份。
再次回到大夏京城,虞清酒身上除了符紙再無其他。
以至於見到季廷硯的那一刻,她覺得一切似乎簡單到怪異,原本預料中的危險重重和大國師的阻攔都沒有,她就這樣被帶到了大國師府,而季廷硯就在大國師的府中孤身一人等候。
順利到,不正常。
「你怎麼來了!」季廷硯的擔憂終於成為實質。
自從當日與大國師的談話之後,他一直在等待大國師真正的目的,但最後見到虞清酒果真來了之後,擔憂卻並未減少。
只剩下對大國師下一步的恐懼。
他們不知道大國師的下一步安排,就連防範也無從下手。
「別說話,我先看看你是不是還正常。」虞清酒回憶起街上看到的那些人的狀態,心中同樣難安。
她擔心這些都是大國師做的手腳,而季廷硯又與大國師相處許久,萬一也被下了手腳該怎麼辦!
神魂,身體,內傷外傷都被虞清酒檢查了一遍,她這才勉為其難鬆了口氣,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
季廷硯的催促卻先一步而來。
「誰讓你來的,快回去,」他催促虞清酒,「你不在邊關好好等著,來這裡做什麼?」
「當然是和你一起走。」虞清酒理直氣壯。
二人誰也不肯退讓一步,正誰也不能說服對方時,忽然一道涼涼的聲音打斷二人,居然是尉遲越!
「誰也走不了,」他分明成了皇帝,卻似乎格外疲憊,隨意掃了兩人一眼後就收回視線,「我都是皇帝了……去留也還是要聽大國師的一句命令,沒有他的允許,誰也走不了。」
「你走不了,我可不一定。」虞清酒隨口回懟他一句。
而後徑直帶著季廷硯來到牆角下,兩個人試圖翻牆出去,但就在虞清酒一手搭在牆根後,手掌卻仿佛被燙到一般很快收回,擰眉看向牆壁。
牆壁上,是大國師的結界。
「你不該來的,」季廷硯心疼的接過虞清酒燙傷的手,道:「大國師的目的是創造一個沒有天命的世界,他不會動我。」
「沒有天命?」
這理論似乎在大國師哪裡聽說過,虞清酒心頭一動。
「是,不過在我的試探下,發現他將一切超脫之物都看作天命,包括你的法力,所以我的理解是,他想要將天命和法力一同從世界中剝離。」
「屆時,所有人都只是平民,不再有命數高低之分。」
「這是大國師如今的想法?」虞清酒不可思議問道。
她見季廷硯露出篤定的神色,緊跟著陷入沉思,莫名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且很不錯。
自己來時的世界,幾乎就是這副模樣沒錯。既然哪裡可以,為何這裡不行?
「別將大國師想的這麼善良,」季廷硯看出了虞清酒的想法,搖頭道:「大國師的代價,是需要用一部分百姓的生命來換取。」
「那肯定不行!」虞清酒瞬間眉頭緊皺,第一個反駁。
她內心嘆了口氣,忍不住想,為什麼大國師總能將事情搞成偏激的模樣,動不動就要搞獻祭,大規模殺人。
既在乎百姓,又不在乎的模樣讓人時常覺得不可理喻。
歸根結底,還是自私地想要達成自己的私慾罷了。
「大國師既然想要這麼多人獻祭,他要如何做到?」虞清酒忍不住問道。
這次卻是尉遲越回答,「我曾見過,是個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