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羲和醒來時是午後，窗外淅淅瀝瀝的在下大雨，這樣的天氣，是沒法出門了。
她一手撐著床，發現掌下的竹簟換成了白玉席。
忍不住就回憶起昨夜。
她逞能放下豪言要讓鳳清華吃飽，結果不到一個半時辰她就沒力氣了，那兩碗甜湯也只夠撐到那個時辰。
她眼皮子打架，鳳清華卻是興致高漲，一副欲求不滿的情態，她乾脆把主動權交給他，想著撐死了也就是再來一個半時辰。
她實在低估了他的能力。
他一開始萬分小心細緻，一舉一動都牽掛著她的神色，眼睛不曾移開。
然後她作死地鼓勵他放肆一點。
結果她吃到撐死還不夠，至少未來一個月，她不想親密。
她就像坐了一場漫長的過山車，跌宕起伏，沒有最高處，只有一波更勝一波高。
她以為睏倦會沖淡那種感受。
事實上並不會，那只會刺激得她不想睡，被迫繼續。
最後，直到東方既白，她又哭又嚷地投降，嗓子乾渴得冒煙，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脫水的葡萄。
身下的涼簟濕噠噠的，髮絲一縷縷黏在濕漉漉的臉上，青紗帳內瀰漫著濃郁的麝香與花香，涼簟還在吱呀作響。
幸好他饒過她一命，沒聽了她的大言不慚，真的吃到飽足。
事畢，他抱著她洗浴，在溫熱的水中她忍不住瞌睡，慢慢便睡著了。
趙羲和撫摸著酸軟的腰肢，回想起來就心肝顫。
她用力一錘床板，她要禁慾！她要苦讀！她不能再放縱了！
「你醒了。」
聽得這聲音，趙羲和一哆嗦，又品出幾分有別尋常的歡愉。
鳳清華踏入廂房，撩開紗帳，關切地看著她：「你累不累，還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手撫上她的腰骨：「會不會很酸，我招來藥谷的女醫給你看看？」
若不是他眼裡是純粹的關懷，她真想拿瓷枕砸他。
趙羲和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這都是誰害的？」
她一說，他便紅了臉，黏糊糊地貼著她的臉，小聲道：「我下次會做好的，昨日……是我情難自製。」
趙羲和也沒真怪他，哼了一聲，挪腿要下床，腳還沒觸地，腿根子便軟了，挺挺地往下倒。
鳳清華眼疾手快地抄起她的腰，托起膕窩，打橫抱起她。
趙羲和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來了個公主抱。
她不由發愣，她老婆平時看起來挺嬌氣，關鍵時刻又非常可靠。
尤其把她抱在懷裡擰眉擔憂的樣子，真有點小說里冷傲貴公子Alpha的意思。
「你沒事唔……」鳳清華原以為趙羲和會生氣，沒想到她亮晶晶地看著自己，忽然撲上來深深地吻住他。
她嬌軟的唇如甜美的蜜糖，他糾纏了好一會兒，抱著她喘氣道：「先去用飯。」
——
趙羲和看著餐桌上的菜，捏著筷子，頭皮發麻。
白參烏雞湯，木瓜燉雪蛤，桂圓紅棗甜湯，燒乳鴿，枸杞葉豬肝湯、藥膳羊肉煲……就差來一隻大鱉！
她要是隨便吃點，晚上都得流鼻血。
鳳清華殷勤地盛了滿滿一碗湯，舀了一勺送至她嘴邊。
趙羲和看著清湯上漂浮的紅枸杞，一時陷入沉默。
她現在的感覺就像身穿老版《水滸傳》，她是那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武大郎，采陰補陽後精氣十足的鳳清華捧來一碗藥，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藥汁，說：「大郎，喝藥啊。」
她哭笑不得，還是順嘴把藥，哦不，湯，給喝了。
鳳清華再喂，她卻拉著他的手止住，苦笑道：「清華，你知道這都是些什麼菜嗎？」
他放下勺子，有些忸怩：「藥聖告訴我，這些是滋補女子身體的藥膳，若是你體虛多汗，可多用藥膳滋養。」
趙羲和：……
她算是知道藥聖的藥廬為什麼總是被燒了。
老不休！
她一臉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把他拉近，悄聲道：「這些都是滋陰補陽的菜，那豬肝湯和藥膳羊肉煲以壯陽在民間出名，許多夜間疲軟的男子……」說到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把聲壓得更低，「會用這些藥膳調理身體，好恢復雄風。」
鳳清華的臉色變又有變，一時青，一時紅，耳根子紅紅的，長眉倒豎，眼冒火星，磨著牙恨恨道：「那老東西！他一本正經地與我說這些，我還當了真！他、他、他！」
鳳清華一連說了三個他，手中變出許久不見的火棘鞭，指腹用力壓著鞭策，手背青筋暴立。
趙羲和看得心驚肉跳，怕他鬱火發作，忙壓著他的手：「別生氣，這些藥膳確有些用，我昨晚累得不輕，需要補一補。」
鳳清華咬著銀牙，想起藥聖和他說起那些話時眼裡的笑意，分明是在戲弄嘲笑他，一股怒火油然而生，非要找到那老東西出這口氣。
趙羲和見他收了火棘鞭，長吁一口氣，沒料他咻抽出一把古韻長劍。她眼皮一跳，這不會是《絕世鳳君》里描寫的仙劍破雲吧？
藥聖雖然是個不正經的糟老頭，但也是今世藥理與醫理的集大成者，許多經久不衰的丹方和聞名的醫書都是出自他的手中，她內心非常尊崇他，若是藥聖出了個三長兩短，醫修界少說要落後三百年。
「清華，別這樣，我怕！」
鳳清華一怔，望見她眼中流露的焦急和怯意，心如被割一般，也瞬時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收了劍，一改怒色，小心翼翼地牽起她的手，小鳥兒一般用臉頰蹭她的手背。
「我錯了，我不是要嚇你，我不會對你發這樣的火氣，別怕。」
趙羲和其實不怕他發火，和鳳清華相處久了，她可以驕傲地封自己為「火葬場蹦迪第一人」。
他們分分合合那段時候，鳳清華對她又愛又恨，內心被愛欲之火煎熬，黑化最嚴重時，他想一切燒盡，與她共沉淪於火海。
可她只是被火燎傷了硬幣大小的地方，他就心痛自責地流小珍珠。
他對她心軟到無底線，怎麼捨得她受傷。
她一點不怕他，她只是害怕他失手砍傷了藥老。
趙羲和揉著他柔順的長髮：「寶貝兒，我知道你生氣，可也不該提劍，冷兵器容易見血。你若生氣可以放一把火燒了藥聖的藥廬，他不是還有頭髮嗎？你上次燒他鬍子，這次就燒他的頭髮。若還不解氣，就燒光他收藏的發冠和衣服，燎黑他的臉，年末的醫修大會，讓他無顏主持盛會。」
鳳清華聽著她煞有介事地說著報復藥聖的方法，心口的氣慢慢順了。
「那便依你所言。」
趙羲和的額角滑落一滴冷汗。
【藥聖，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以最小的損失解決這場衝突……您、您老自求多福啊。】
鳳清華轉臉一瞧見這滿桌的菜，便覺得刺眼，臉上火辣辣燒得慌，又不好發作，打了個響指讓玉傀儡全部撤下去，換上尋常的菜饌。
飯後，趙羲和提出要去書閣看書。
鳳清華有些訝然，他以為她之前熱情的親吻是在暗示什麼，沒想到她今晚要挑燈夜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