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
李遷年正在自己原本的宅院房間繪製符籙,聽到初棗的叫喚,頓時警覺起來。
「咚咚咚。」
「李師弟,你在嗎?」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一個青年向屋裡叫喚。
「何人叫門?」
「李師弟,我是謝榛,過來有事相商。」
李遷年懸著的心落地,三年過去,雖然覺得那人應該不會再上門找麻煩,但每當風吹草動,還是忍不住疑神疑鬼。
畢竟掌門親傳,那是真能一言決定他的生死。
當然,在自己家裡被堵個正著,即便再怎麼謹慎,八成也是跑不掉的。
外面這位謝榛師兄,乃是他進入熔冶谷之後結識的煉器師,師承某位知名煉器大師,技藝高超,經驗豐富,待人和善,人緣極好。
若不是修為差了點,在熔冶谷之中的分量必然不輕。
「謝師兄還請稍等,我馬上出來。」
李遷年將桌上的物件稍稍收拾,便起身出去開門。
來人身材高瘦,相貌還算端正,一身黃色衣袍看起來有些寬鬆。
謝榛微微拱手,面色有些幽怨,「李師弟可真是個大忙人,我找了你月余時間,往返望九曲谷和熔冶谷好幾趟,才終於得見廬山真面目。」
「呵呵,謝師兄說笑了。」
李遷年身子一側,左手向前,「還請先進來喝杯靈茶。」
謝榛也不客氣,徑直進了屋子,坐在旁邊的座椅之上。
李遷年從儲物袋中隨手拿出些茶葉放入壺中,灌注靈泉,以靈力燒開煮沸,又用冰寒靈力迅速降溫。
靜置一會兒,便拿起茶杯,給對方倒了一杯。
「嘖。」
謝榛輕抿一口,贊道,「李師弟干煉器一行可真是屈才了,去開個茶水館子說不定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呵呵。」
李遷年輕笑一聲,好奇問道,「不知師兄來我這裡有何見教?」
「額。」
謝榛斟酌片刻,問道,「我聽聞師弟每月賣出低級符籙數百,尤其爆裂符這類需求不算大的基礎符紙,直接就賣出了白菜價,可否有此事?」
李遷年心中一動,明知故問道,「師兄以為可是有什麼不妥?」
「不妥,那可是大大的不妥。」
謝榛嚴肅道,「以你的水準,煉製中級符籙也不成問題,何必老是死磕初級符籙,與那些小輩搶食?」
「搶食也就罷了,何必又要砸人的鍋?」
「你沒日沒夜地畫符,旁人為了保證收益,也只得如此,近一年時間,由於大量傾銷,初級符籙的價格下跌三成,一眾底層繪符師苦不堪言。」
「市面上情況糟糕至此,為了改變現狀,熔冶谷中幾名煉器師前輩聯合商議,得好好勸勸你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否則對誰都沒有好處。」
「額,有這麼嚴重嗎?」
現在各地情況如何,李遷年再清楚不過了。
他其實也沒料到,僅僅多賣了些符紙,竟會搞出這一連串後果。
果然大家都內卷,賺得盆滿缽滿的只會是老闆。
至於說為什麼沒日沒夜繪製初級符籙,那當然是因為中級符籙太難,成功率不高。
而煉器任務費時費力,成本高,在名聲不顯之時,極不穩定,還有存在一定危險操作,報酬遠沒有畫符高。
而繪製初級符籙僅僅需要花費一點時間,再合算不過。
李遷年試探著問道,「不知師兄有什麼建議,我等該如何做?」
謝榛道,「當然是限制數量,往後宗門在冊煉器師,每月外售低級符籙數量不得超過一百五十張。」
「這是不是太少……」
李遷年正想爭辯幾句,便看到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神,只得閉嘴。
「行了,這是那幾位前輩定下的標準,你跟我說這些也沒用。」
「不要想著矇混過關,此事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若是被查了出來,其後果會很嚴重。」
李遷年訕笑道,「師兄多慮了,我自會遵守規矩。」
「那就好。」
謝榛道,「其他人那裡早就通知到位,你是最後一個。」
「此間事了,我也該回去復命了。」
李遷年送上一包自己炒制的茶葉,好聲好氣送他離開。
「唉,沒錢的時候,煩惱只有一個,初步有錢了之後,煩惱卻是鋪天蓋地。」
待其走後,李遷年回到屋裡,看著一桌初級符紙,不由輕嘆一聲。
靠著傾銷初級符籙掙錢,是不可能長久的,把價格打下來是小事,但若惡了其他煉器師團體,才是最要命的。
眾所周知,在這修行界,煉器師這類職業之所以能保證一定程度的超然地位,職業門檻和不可替代性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煉器師們懂得抱團取暖,保證自身安全,抬高身價。
若是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將自己排除在外,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
隔日,李遷年駕駛一隻平衡車樣式的飛行靈器,往啟連峰方向飛去。
市面上的飛行靈器,隨隨便便就得大幾百靈晶,還有價無市,速度質量也算不得上乘。
李遷年乾脆弄了點材料自製了一個,不算很難,在望煊有一句沒一句的指導下,磕磕絆絆,花費月余時間做成。
相比市面上賣的東西,唯一的缺點也就速度慢點,材料差點,控制難點,消耗大點,噪音大點,還容易發熱燒毀陣法迴路。
好吧,缺點不少。
但好處也不是沒有,自己做的東西,方便維修啊,一眼就能看出什麼毛病。
就這樣,兩個時辰之後,李遷年御使飛行靈器停在啟連峰山腳下。
照常敲了一下山門,便在山腰上的涼亭中恭敬等待。
他此番前來,是給穆勤奕交付一套清潔陣法。
三年前,李遷年驟然聽說曾與自己有過摩擦的雜役弟子楚揚成為掌門親傳,因為害怕對方報復,便暫時住到九曲谷避避風頭。
兩年多過去,原來住的地方沒有絲毫動靜,想著那人應該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便試探著偶爾回去。
接下來一段時間,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新晉掌門親傳楚揚自拜師以來,深入簡出,一心修煉,不理會外界事物,更沒有傳出針對誰的風聲。
然而還不待李遷年鬆口氣,又一個重磅消息傳來。
楚揚此人,成為掌門親傳不到三年時間,居然就已經突破御靈境界,隨後被掌門座下大師兄帶著拜見各個峰主,宣示身份。
此後便開始活躍起來,在天元門中名聲大噪。
李遷年聽聞這個消息,又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索性拿出自己繪製成功的唯一一張中級烈焰符,還有一件自己煉製的靈器,來到啟連峰求見穆勤奕。
短短五年時間不見,李遷年便從一個打鐵匠成了名副其實的煉器師,而且已經能夠繪製中級符籙,進步不可謂不大。
穆勤奕見他不僅在煉器一道有所成就,修為還漲了一大截,若無意外,十年之內便有機會衝擊御靈境界,頓時起了招攬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