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間儲物倉室,除了這位望煊師叔的閉關之地,其他地方姜凝熙都帶著李遷年走了一遍。
原料艙室,藏書室,爐火室等等,到處都是陣法禁制,物品規整擺放儲存,還有許多講究。
著實讓他大開眼界。
這些個艙室屋舍陣法,花費不知幾何,處處都充滿豪氣。
換做李遷年,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修行上,頂多存些外界不容易直接買到的東西,絕不可能耗費巨資弄這麼一套陳設。
姜凝熙在這裡住了兩天便離開,期間沒少讓初棗受罪,整個獸都懨懨的。
人在屋檐下,李遷年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姜凝熙走後,更是忙於熟悉谷內各種事物材料,沒有多少時間理會它。
如此過了七八天,李遷年大概了解這座山谷的情況,又去附近的坊市,看了幾家售賣材料的店鋪。
相比原本外門弟子居住密集之地,這裡冷清了許多,附近的坊市規模相對更小,能夠採購到的材料也不多。
丹藥符紙供應也不甚豐富,只能過段時間回去一次,總要了解一下原來住處的情況。
這天,李遷年巡查完儲物艙室,正在屋裡畫符,姜凝熙留下的玉牌出現訊息。
「速來見我。」
李遷年面色一肅,等了這麼多天,終於要見到正主了。
他快速收拾房間裡的東西,換上一身幹練得體的衣服,便起身前往山頂,那位望煊長老的住處。
李遷年是第一次去望煊的屋子,便直接來了大堂。
「進來吧。」
左邊寬敞的屋子傳出一聲隨意的呼喚,聽起來頗為蒼老嘶啞。
李遷年小心翼翼踏入房間,便見到正前方桌案上端坐的一位老者,頭髮花白,一身灰色長袍,穿著較為隨意,精神卻是不錯。
桌案上堆了十幾冊書卷玉簡,身後的書架上也有不少案卷,看起來不太整齊,應該是時常翻看的。
李遷年恭敬拜禮,「弟子李遷年,見過師叔。」
望煊正在埋頭寫些什麼,聽到李遷年拜見,也不抬頭,只是開口問道,「聽凝熙說你能繪製初級符籙?」
李遷年道,「畫出了幾張,但成功率太低。」
「哦。」
望煊似不太在意,又問,「看你的修為,入門應該沒多久吧?」
「是,還不到四年。」
「儲物倉室里的材料都識得吧?」
「弟子以往常接些處理煉器材料的任務,師叔倉室里的東西認得八成。」
望煊聞言,終於微微點頭,「好,凝熙跟我說了,你到這裡來是想學些煉器經驗,往後也好有個謀生手段。」
這句話就有些過了,按照他和姜凝熙的約定,李遷年主要作為合同工,在這邊打雜跑腿,在對方煉器工作時打下手,順便瞄上一眼。
為的便是能夠保持自由身,而不是成為任別人隨意使喚的附庸。
否則就不會不要錢甚至花錢接一些無法完成的任務了。
望煊直說他的目的是學習煉器,就有那麼點上門給人做學徒的意思了。
這恐怕就是送出去幾張符籙的作用,姜師姐給他說的好話,只是未免過了點。
李遷年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弓著身體,將頭埋低,口中吐出一字,「是。」
望煊似乎寫完了桌上的東西,抬頭打量他一眼,輕笑一聲。
「不必如此,我明白你的意思,能夠獨立繪製低級符籙,大小也能算個煉器師了,怎會甘心給人當牛做馬。」
「我不會收你為徒,也不讓你作為學徒,成為賺錢工具,不過你既然想學點東西,便需得聽從差遣,幫我做些事情。」
「當然,這些事情不會太過繁重,若真有需要,我會付你一定報酬。」
「相應的,我不會特意教你什麼東西,你自己看自己學,若做事有需要,我會酌情提點一番。」
「額……」
李遷年忽然抬頭,一臉詫異地看著這位姜凝熙稱不好相處的師叔,事實似乎並非如此。
「怎麼,你不願意?」
李遷年連忙拱手拜禮,「弟子願意,多謝師叔成全。」
此等直接以勞動換觀摩煉器經驗的機會,看起來和學徒沒什麼兩樣,實則大不相同。
最起碼他這個人是自由的,就像打工人一樣,只要做完每天的活計,其他時間自己自由支配。
沒有名分,意味著他隨時可以離開。
這就是李遷年心中理想的學習狀態,在煉器師一行,願意給旁人這種機會的煉器師著實不多。
望煊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心念一動,桌上墨跡未乾的紙張飄向李遷年手中。
李遷年接過一看,上面全都是些煉器常用的處理材料。
「你去隔壁的大坊市,找一個名叫稱心樓的店鋪,按清單上的內容採買齊全,記得讓店裡開具票據。」
「回來之後,有一批新到的材料需要處理,這就是你本月的任務了。」
望煊所說之地,就是他住宅旁邊的坊市,這個稱心樓,李遷年也有所耳聞。
眼見清單上的東西都不是什麼玄奇稀缺材料,李遷年拜道,「弟子記住了。」
望煊擺擺手,「行了,你下去吧。」
……
李遷年對望煊師叔的第一印象很好,由此還對將姜凝熙的提醒頗有微詞。
但隨著時間流逝,在九曲谷內幹活一次次踩坑,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說這位煉器師不好相處了。
待遇方面,這位望煊師叔的確沒話說。
工作時間不長,每月能穩穩拿到五十靈晶,別看比不了李遷年畫符的收益,但在外門弟子這個群體,已經算是高收入群體了,支持平日裡修行不成問題。
煉器刻錄法陣時,望煊從不避諱他觀摩,興致來了還能隨口說兩句注意事項。
但此人脾氣極差,尤其是煉器之時,可謂人品喪盡。
總的來說,對李遷年要求苛刻,稍有不順心就是一陣打罵,當然,按姜凝熙所說,的確從未下重手。
還有就是喜歡甩鍋轉移注意,明明自己操作失誤以致失敗,但凡李遷年在場,免不得被教訓幾句。
說真的,這是他見過最難相處的人。
以他現在的身家和畫符手段,若不是因為害怕那楚揚突然打上門來,倒真不願意為了這點錢受這些鳥氣。
老話說得好,拒絕不了,那就好好享受。
人在屋檐下,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李遷年也是將逆來順受貫徹到底。
任何錯誤,絕不犯第二次,但凡對方想找茬,先將錯誤認下來,然後一條條比對,牽強附會主動找錯誤比望煊更加積極。
如此一來,望煊倒是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兩年半後,李遷年徹底解脫了。
倒不是那望煊良心發現,而是李遷年自覺收穫不少,而原來住的院子並未有人踏足,門中也沒有傳出掌門弟子找什麼人的消息。
藉此判斷,那位掌門親傳應該並未將那天發生的事放在心上,否則不可能這麼久都沒有動靜。
於是乎,李遷年便嘗試回到自己原來的住處,大幅減少到九曲谷受罪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