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烏雲籠罩山頂，雷光閃爍，時而發出陣陣雷鳴嘶吼，滲人無比。
赤雪峰一帶，早在赤首寒蛟突破前夕，便被李遷年清空。
除了張榮萸等寥寥幾人，其餘都不得靠近。
這樣的場景整整維持兩天兩夜，整片山谷終於安靜下來，天空中烏雲在霸道寒氣的侵襲之下，化作漫天冰霜碎屑。
冰霜散落，烏雲消失不見，露出赤首寒蛟龐大軀體。
相比此前，體型倒是沒有多少增長，甚至肉眼可見消瘦幾分。
不過卻顯得更為精壯靈動，流線型的身軀，模樣威嚴，通體藍白，鱗甲透亮，栩栩如生。
尖利龍爪寒光忽閃，從原來的三爪，不知何時已成了四爪。
全身散發出的威勢壓迫，轉頭看向李遷年二人，一雙豎曈冰冷無比，顯然不算友好。
即便早幾十年突破元丹境的張榮萸，都是暗暗心驚，忍不住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桿火紅大旗，正是李遷年從閆濯山長老黃澤手中所得之物。
「蛟龍軀體，加上特殊的天賦神通，若非得了李師兄贈予的靈寶，我恐怕還難以勝過它。」
「哼。」
正在這時，李遷年冷哼一聲，雙眸之中金光閃爍，強大的神魂之力擴散。
同時暗中催動神魂禁制，瞬間令赤首寒蛟心神失守，頭痛欲裂，再不見方才的桀驁，趴在地上翻滾哀嚎起來。
「狗東西，吃我的喝我的，一朝得勢，便腦生反骨，真當本座手中方天畫戟不利嗎？」
「突破五階之後，多少也能算作一方強者，本想給你幾分體面，既然給臉不要臉，那就繼續當你的靈寵吧。」
「記住，當狗就要有當狗的覺悟，不管心中作何想法，最好不要表露出來，否則我怕忍不住宰了你。」
說罷，停下手中動作。
赤首寒蛟不再遭受禁制折磨，不再繼續翻滾，然而余痛未消，死死將頭埋在地里，龐大身軀不停顫抖。
良久之後，才慢慢恢復過來，碩大龍首趴伏在地上，眼中滿是驚恐之色，甚至不敢抬眼去看李遷年。
因為恐懼，身體時不時顫抖。
野獸慕強，尤其是群居妖獸。
感受到首領的強大，伏低做小不在話下。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自身明顯變強，就會嘗試挑釁首領，衝擊王者寶座。
就像當年的幽冥狼王一般，並非背叛，弱肉強食，能者居之，不過是妖獸的天性罷了。
當然，這也是雙方沒有感情基礎，只以威逼利誘收服所致。
若非如此，李遷年也不會只是稍作懲戒，便將其放過。
張榮萸心中一緊，看向李遷年的眼中帶著敬畏之色。
方才那一瞬間的神魂之力爆發，令他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可想而知，李師兄的實力之強，絕不只是初窺元丹門徑那麼簡單。
「師兄……」
正欲說些什麼，卻被對方抬手打斷。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們先離開，讓它好好休養一陣。」
「也好。」
說罷，二人齊齊往東南方向看了一眼，幾個瞬身離開此地。
不遠處，一道黑色身影出現，深深看了趴伏在地上的赤首寒蛟一眼，向兩人離開之處追去。
李遷年二人也未走遠，停下看著來人。
「你倒是膽大心細，敢如此靠近觀摩五階妖獸渡劫，須知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波及盯上，身死道消。」
眼前這人，倒不是什麼心懷叵測之輩，而是常年駐守南方，手段酷烈，凶名遠揚的修屠。
近百年過去，除了氣息深厚一些，對方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
性子尤其冷淡，即便面對兩位元丹境修士，也不見多少卑微恭謙。
「我雖不是那五階妖獸的對手，不過它想殺我，卻沒有那麼容易。」
「哈哈哈，好大的口氣。」
李遷年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置可否，緊接著問道。
「我雖並未限制爾等觀摩五階妖獸突破，但是你未得到命令，便擅離值守北上，難道不想給我一個交代嗎？」
修屠並未出言解釋，只是盯著兩位元丹境修士。
「屬下此番北上，觀摩妖獸突破只是其次，更重要的便是請命，領兵攻伐原軹城與南合山。」
「哦……」
張榮萸眉頭微挑，「虔昀城從未對外提起擴大戰事，你又是從哪裡聽說此等傳聞？」
「無需旁人提起，只要用心，這些事情並不難猜。」
「眼下虔昀城出現第三位元丹境戰力，沒有理由繼續龜縮。」
「好吧。」
張榮萸聳聳肩，修屠鎮守南方數十年，除了傳出殘暴名聲，從未出現任何差池，可想而知絕不是什麼莽夫。
除了李遷年，對誰都是一副不假辭色的模樣，典型智商高情商低。
「不過此番出兵，是為了開疆擴土，將南合山及原軹城納入統治，此等全面戰爭，不宜殺戮過甚，否則必定阻礙重重。」
「倘若單單為了建立功業，或者滿足殺戮欲望，就別摻和此事了。」
「還請城主成全。」
李遷年挑眉，眼中金光閃爍，天星明瞳發動。
對方一身暴虐，卻極為有序的殺戮之氣，毫無遮掩暴露在眼前，靈力活躍，氣血盈滿，分明是已經到了某種臨界。
只差臨門一腳，便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有意思，當真有意思。」
「你是想借戰場上的殺伐之氣，突破自身臨界，籌謀一絲勘破元丹之機，很有想法，卻也相當冒險。」
「一不小心便是走火入魔，元氣大傷的下場，倘若傷及神魂，悔之晚矣。」
張榮萸心中訝異，卻並未再開口反對什麼。
修屠搖了搖頭，神色格外堅定。
「突破元丹之艱難，二位應當有所體會，天賦才情再高，缺少一點靈光和契機，一生止步不前大有人在。」
「我的年歲已然不小，再過些年月，氣血衰竭，想要走出那一步只會更加艱難。」
「若不趁此機會搏上一把，死也不會甘心。」
李遷年二人相視一眼，皆是心生感慨。
尤其是後者，心知若沒有李遷年全力相助，此刻的處境只怕還不如修屠。
在元丹境這個節點，可謂眾生平等，多少被寄予厚望的絕世天驕，連其門檻都碰不到。
能有一絲契機，就已經勝過絕大多數碌碌一生的修士。
「也罷，若能得一位元丹境修士，便是數萬大軍傾覆，也值得一試。」
「只是虔昀城麾下士卒，可以死在戰場上，卻不能被自家統帥作為一己之私的犧牲品，這一點你要牢記。」
「大長老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