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風樓將書中的女主不自覺地改為了靈兒。
靈兒聽得頓時勃然大怒,卻是知道郝風樓的心思,盡力不作理會。
凌雪心裡苦笑,依舊搶攻,手中長劍一次快過一次。
郝風樓嘆道:「這靈兒乃是十足的蕩婦,三歲站著撒尿,五歲便勾搭自己的叔伯,萬惡銀為首,這樣的人,遲早要下阿鼻地獄。」
靈兒呼吸粗重,咬著銀牙依舊和凌雪殺的難解難分。
郝風樓義正言辭地道:「可是有一件事我很費解,什麼樣的人才能養出這樣的東西出來,莫非她爹娘…卻說靈兒他娘…」郝風樓心裡說:「阿彌陀佛,不要怪我嘴賤,生死交關,事急從權。」
靈兒怒了,突然暴起,竟也快攻起來,手中長劍如毒蛇一般刷刷而出,逼得凌雪不得不退避三舍。
郝風樓雙手張開,仰天長嘯:「悲劇啊,為何世上有這樣傷風敗俗的賤人,子不教,父之過也……」
靈兒眼睛圓瞪,突然一躍而起,一劍奇快無比朝凌雪射去,凌雪駭了一跳,只得驢打滾避開。
而這時候,靈兒一個借力,雙腿彈跳而起,挽起一朵劍花,流星一般朝徐謙刺來。
原來那一劍乃是她的殺招,只是這個殺招並非針對凌雪,醉翁之意不在酒,趁著凌雪躲避的功夫,已如閃電一般朝郝風樓飛閃。
等到凌雪反應過來,已是來不及了,不由驚呼:「快躲。」
郝風樓哪裡躲得開,也是目瞪口呆了一下,沒有反應了。
他看到了披頭散髮的靈兒那目光中殺意,而這殺意也越來越近,竟是讓他渾身不能動彈。
鐺……
長劍刺進郝風樓的胸口。
凌雪不敢去看,閉上了眼睛,眼淚流出來,撕心裂肺道:「你這笨蛋!叫你不要帶書!」
那靈兒露出了獰笑,可是接下來,她愣住了。
不對勁!劍尖雖然刺了進去,可是似乎不像是入肉的聲音,而且眼前這個可恨的傢伙還站在這裡一動不動,雖然臉色蒼白,可是並沒有絲毫重傷的覺悟。
為什麼沒有血?
靈兒呆住了,她猛地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傳聞有絕世的高手,練就了一身金鐘罩,一旦進入了某種境界,水火不侵、刀槍不入。莫非這個人……」
靈兒的瞳孔在收縮,她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致命的錯誤。
而這個時候,凌雪已經挺劍從背後襲來。
高手過招,任何一個錯誤都可能致命。
就在靈兒恍惚之間,凌雪一劍刺破虛空,自她的身後穿心而過。
靈兒一愣,旋即仆倒在地,再也沒有再動一下。
「呼……」確定靈兒死了,凌雪鬆了口氣,連忙衝到郝風樓身邊,道:「你……沒有事吧。」
郝風樓淡淡道:「無妨。」
凌雪升起一個和靈兒一樣的疑問,為什麼這一劍對郝風樓沒有一絲傷害,凌雪鄭重地看了郝風樓一眼:「莫非……你真是前輩,前輩,小女有眼不識泰山……」
一下子,凌雪恍然大悟。
不是前輩不科學呀,人怎麼能刀槍不入,能刀槍不入的人只有傳說中的金鐘罩高手,而要練就一身橫練功夫,沒有三十年之功即便天縱之才也絕無可能,喚郝風樓是前輩也是理所當然,再聯想他處事不驚的態度,凌雪懷疑,這廝可能是嬉戲人間的高手前輩。
郝風樓嘆口氣:「終於被你發現了,好罷,這件事你知道便好,老夫一向很是低調,名利於我如浮雲一般,前輩二字,就不要提了,叫我小樓吧,我很隨和的……」
說話之間,啪地一聲,從郝風樓衣內掉出一個木板來,木板上還包了一塊鐵片,目測是用鐵鍋改造而成。
此時,凌雪全明白了,忍不住道:「無恥。」
郝風樓老臉一紅,道:「快搜一搜,看看這裡有什麼信物。」
凌雪點頭,二人一起搜索片刻,終於尋出一塊鐵牌,正是從前錦衣衛的信物,郝風樓又摘下靈兒的一隻吊墜,道:「這個時候,陸侯爺聽聞家變,一定會回來。要策反他,去大營不成,回到家裡也不成,最好半途截住他。」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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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一支隊伍快速前進。
家中失火,陸峰感覺不妙,連忙帶著一隊親兵心急火燎的往陸家趕去。
走到半途,突然被人截住,前方有人道:「老爺,夫人命我來,有要事相告。」
陸峰心裡打了個突突,然後勒馬,果然看到前方一個人影佇立在那裡。
「你是何人?」
郝風樓道:「我是府中新任教習,姓風名樓。」陸峰在打量郝風樓,郝風樓也在打量陸峰,郝風樓心裡說:「未來岳丈老大人,小婿有禮了。」
陸峰有印象,夫人似乎提過此人,這才鬆了口氣,他打馬上前:「家中如何了?」
郝風樓道:「火勢已經撲滅了,一切安好,只不過有一件事學生卻要相告,請陸侯爺看看這是什麼。」
陸峰下馬,接過一塊令牌和一隻吊墜,前者是錦衣衛的令牌,雖然錦衣衛已經撤除,可是這個曾經令人聞之色變的衙門依舊讓人記憶深刻,後者乃是愛妾靈兒的吊墜,一向不會離身,可是現在卻出現在了郝風樓身上。
「這是什麼意思?」
郝風樓第一次和陸峰交鋒,通過三兩兩語,郝風樓看得出來,陸峰是個大男子主義很強的男人,他淡淡道:「陳靈乃是錦衣衛的人,已經死了。」
陸峰身軀一震,臉色頓時蒼白。
錦衣衛的人,怎麼可能是錦衣衛的人?想到平時和自己濃情細語的人居然是錦衣衛,陸峰第一個感覺就是震驚和羞怒。
想想看,自己對陳靈說的每一句情話,或許都出現在朝中某個大人物的案几上,甚至還可能出現在宮中的某個角落,任誰想到都會覺得噁心。
再之後,就是憤怒,昨曰朝廷調動了一支軍馬,而這支軍馬壓根就不是防範北軍,分明就是衝著鎮江來的,現在再聯想陳靈,陸峰感覺很不妙。
陸峰臉色複雜,不過他是理智之人,目光恨恨地瞪了郝風樓一眼:「你又是何人?」
方才郝風樓已經自報家門,現在陸峰卻又來問,顯然是知道郝風樓還有另一重身份。
一聲呵斥,帶著一股強大的威壓,這種帶兵之人,聲勢駭人,一般人被陸峰大喝一聲早就六神無主了。郝風樓卻是鎮定自若,笑吟吟地道:「學生奉燕王命。」
陸峰冷笑道:「果然如此,你以為如此就能挑撥離間?來人!」
他沒有猶豫,這個人身份太敏感,必須讓他消失。
老丈人要殺上門女婿,好狗血,郝風樓心裡感嘆,忙道:「侯爺莫要忘了,陳靈雖是錦衣衛,卻是死在陸家,而且還是死得不明不白,侯爺難道就不怕將來朝廷追查起來……」
陸峰笑得更冷:「那就拿了你,去給朝廷解釋!」
郝風樓心裡又是嘆氣,不由想:「老丈人這是要逼小婿去死啊,那麼就別怪小婿坑你了。」
郝風樓不作聲。
幾個親兵衝上前來,要將郝風樓拿住。
郝風樓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一臉的坦然。
陸峰又是皺眉,這個傢伙,為何不呼救求饒?他只好問道:「你為何不說話?為何不求饒?」
郝風樓道:「有一件事,小……不,學生不知當說不當說。」
陸峰帶著幾分獰笑:「你說說看。」
郝風樓道:「探子有兩個,另一個是凌雪。」
聽到凌雪二字,陸峰呆了一下,凌雪是以表小姐的名義混進府的,可是陸峰為何收留凌雪呢?理由很簡單,因為凌雪的父親和陸峰有過命的交情,後來陸峰鎮鎮江,凌家則是鎮通州,此後凌雪的父親死了,凌雪便投奔而來。
陸峰萬萬想不到,凌雪竟然也是燕王的細作。
郝風樓微微一笑,又道:「還有一件事,就是學生姓郝,叫郝風樓,是松江府人。」
陸峰虎軀一震,徹底凌亂。
郝風樓……松江人……他就是……是從前和和自家女兒定過親的郝風樓。陸峰臉色蒼白,雖然退了婚,可是拿去交給朝廷,未免有點不近人情。更重要的是,郝家和陸家的關係糾纏不清,就算把人交去給朝廷,朝廷會不會想,郝家的人是殲細,你陸家脫得了身?
很多事絕不是你交出人來,就能說得清的。就算現在能說清,三五年後,若是有哪個御史突然惦記上了你,來個混淆是非,你等於是跳進了黃河,越洗越髒。
陸峰臉色陰晴不定,他意識到,自己被坑了。
沉吟片刻,道:「將他暫時關押起來。」
他沒有二話,翻身上馬,道:「回營。」
「侯爺不回家看看了?」一個親兵低聲道。
「不用了,還有更要緊的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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