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拿著聽診器愣在了一旁,白延舟抱著裴晚悠,血順著他的手背流了下來,幸好他及時卸了她的力,不然他這隻手就廢了。
「還愣著做什麼?」白延舟說著抬手摸了摸裴晚悠的額頭,比剛剛還熱。
剪刀扔在了一旁,裴晚悠的身體還在輕顫,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看著白延舟還在流血的手,她慌了。
白延舟隨意甩了兩下:「別亂動。」說完他不滿的抬眸看向醫生。
醫生彎下腰,聽診器有些涼,裴晚悠往後躲了躲,相當於窩在了白延舟的懷裡。
「大小姐,伸出舌頭讓我看看。」醫生說著拿出了壓舌板,大小姐一直害怕看病,小時候見穿白大褂的就躲...
裴晚悠擔心醫生看出端倪,她將頭埋在了白延舟的懷裡,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不看,你讓他走。」
白延舟低下頭,看到裴晚悠這麼抗拒,他沉著臉:「別鬧人。」說著他伸出受傷的手捏著裴晚悠的臉頰,讓她張嘴。
醫生連忙阻止:「應該是普通感冒,先吃點藥睡一覺看看。」說著他從藥箱裡拿出退燒貼和感冒藥。
「出去。」白延舟聲音低沉。
醫生看了一眼白延舟的手背,剪刀刺入的傷口還在流血:「我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我自己會處理,出去。」白延舟聲音壓的更低了,眸色冷了下來,他一向沒什麼耐心。
醫生見狀將止血包放在了床上:「那我先走了。」說著他走出了主屋,這兄妹倆到底是怎麼了?
裴晚悠呼出氣息都是燙的,頭暈乎乎的,大腦不斷回想自己從小到大所犯下的錯,不知哪來的聲音,不斷傳入耳中「死吧,死就好了」「你死了,大家就都輕鬆了」。
白延舟大手握著裴晚悠的肩膀,見她神情恍惚,想想剛剛所發生的一切,他眉心皺在了一起。
「躺好。」他的語氣沒什麼變化,動作也算不上溫柔。
整天不是胡說八道,就是胡思亂想。
裴晚悠啞著嗓子:「你攔著我幹什麼?不是嫌棄我嗎?我死了,你不是輕鬆多了?」
白延舟捏著裴晚悠的臉頰,讓她與自己對視:「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
裴晚悠倔強地扭過頭,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落:「你管我?從我們兩上床後,就註定不能像兄妹一樣相處。」
「上床,孩子,你就不能想點別的!」白延舟鬆開手坐在了床邊:「等你身體好了,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
「你才多大,好好上學將來還會遇到不同的人,枯木逢春,你不能把生命全部耗在這一件事上。」白延舟看向裴晚悠:「再這樣下去,你的人生就徹底毀了。」
裴晚悠掀開被子...
白延舟的目光被一道長長的疤痕吸引,不難看出,縫合傷口的人技術很差,一把無形利刃狠狠刺入了他的胸膛,正中心臟。
「我自從知道懷孕,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為了不惹人生疑,我要計算時間,獨自去醫院剖腹,提前剖腹,我要確保寶寶的營養,我孕吐嚴重又要面對考試,你現在告訴我,當什麼都沒發生,把寶寶給你?」
白延舟將被子蓋了回去:「事情發生了,你不向前看,難道想一輩子都搭在這點破事上?你才多大,我把孩子給你,你接下來的人生怎麼辦?」
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哪危險往哪跑,根本沒有察覺危險的能力,世界那麼亂,她獨自帶一個孩子,跟要她們娘倆命有什麼區別。
「你要完成學業,要有自己的事業,哪怕有一天我們所有人都死了,你有活下去的能力,你現在吃,穿,用,哪個不是家裡出錢,你有什麼?你還想帶個孩子?」
裴晚悠躺著床上失聲痛哭:「為什麼,偏偏是你,我後悔死了...」
白延舟俯下身:「聽清楚,就算你後悔死了,事情也已經發生了,你要是敢死,我就把舒舒送下去陪你,不信你可以試試。」說完他站了起來。
她現在還小,發生屁大點事就尋死覓活,等過幾年想開就好了,但在這之前,她得先活著。
「你這個混蛋!」裴晚悠忍不住了,他怎麼能這麼混,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
白延舟拿著止血包走到沙發旁坐下:「不混蛋,能跟你上床?」說完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血已經凝固了。
裴晚悠手捂著退燒貼,她不能死,不然白延舟真的會對舒舒下手,他就是這樣的人!
「你就是不喜歡舒舒,不然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白延舟扯著繃帶,包紮著傷口,他如果不喜歡舒舒,早就摔死了,還能留到今天,成為他未來的把柄?
不過白延舟的話,裴晚悠還是聽進去了一部分,她得有自己的事業,這樣才能給舒舒一個更好的未來。
「我覺得艾爾瑪挺好的,她溫柔又漂亮,又不介意你有個孩子,你好好對她,別整天兇巴巴的。」裴晚悠說完身體一沉,她好像要暈過去了。
白延舟打開窗戶,點了根煙,心眼不全就算了,眼神也不好,就這樣還想帶舒舒走...
幾分鐘後,白延舟倒了杯水,感冒藥不能連著吃,她剛剛又在氣頭上。
裴晚悠張著嘴「啊」了一聲。
她吃藥得直接塞嗓子眼裡,不然就會吐出去。
白延舟擰開膠囊,倒了進去。
他就是故意的。
裴晚悠喝了一杯的水,才將苦味蓋下去,她躺在床上,手擰著白延舟的大腿,缺德玩意。
白延舟握著裴晚悠的手腕:「你為什麼不掐大哥的大腿?」
「我為什麼要掐鹿哥哥?掐疼怎麼辦?」裴晚悠一臉的嫌棄,隨後閉上了眼睛。
白延舟懂了,她就掐他一個。
「大哥發現你掐我了,覺得我們舉止過於曖昧,你收斂點。」白延舟覺得有必要提醒她,不然早晚露餡。
裴晚悠抱著被子轉過身,語氣里滿是嫌棄:「呸,誰跟你曖昧?」
「你在學校,也這麼掐其他男同學?」白延舟掖著被角,聲音不自覺的往下沉。
裴晚悠踢了白延舟一腳:「你管呢?」
「我警告你,你敢在學校談戀愛,我就把他扔進海里餵魚。」白延舟覺得裴晚悠傻乎乎的,很容易被花言巧語的男人騙。
裴晚悠突然覺得白延舟今天的話有點多,他結婚行,她連戀愛都不許談,合理嗎?
「我偏不,我就要跟清純男大談戀愛,親嘴嘴,你管不著,我就喜歡。」裴晚悠將臉埋在了被子裡,反正氣死人不犯法,管他呢?
白延舟站了起來,她可以試試...
管家和艾爾瑪站在院外,剛剛裡面發出聲音,但因為隔音效果非常好,他們只知道吵了,但是不知道具體吵的是什麼。
艾爾瑪站在門前,敲了敲主屋的門:「延舟,我可以進去看看晚悠妹妹嗎?」
「滾。」白延舟走到沙發旁躺了下去,一大堆事等著他處理,但是他擔心裴晚悠反覆高燒,本來就不聰明,直接燒傻就麻煩了。
裴晚悠抱著被子睜著眼睛看了一眼,這樣的男人千萬不能嫁,有家暴的可能,她都想勸勸艾爾瑪了。
她配得上更好的...
艾爾瑪紅著眼眶走出了院子,他怎麼能這樣?
管家習以為常,他不覺得白延舟能處理好感情問題,他心思根本不在這。
白延舟雙腿交疊,手裡拿著裴晚悠滿是貼紙的手機,那個叫姜露的一天都在發消息,問她今天為什麼沒去上學,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想放學後來看看她。
在往上翻。
裴晚悠:【寶貝你看看這個,奈子賊大,鼓鼓的。】後面還有個色色的表情包。
姜露:【這都穿衣服了,叫姐姐,給你發不穿衣服的!】
然後就是一個視頻,點開一看,一個男的躺在床上揉自己,還發出不堪的聲音...
白延舟順手把手機扔進了茶壺。
就是這些東西看多了,腦子才出的問題。
裴晚悠睡著了,被子都在身前抱著,腿搭在上面,至於身後,好像不是她的一樣,不要了。
白延舟拿著毯子走了過去,蓋好後,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有點熱。
裴晚悠噘著小嘴,下巴抵著被子,屁股撅的老遠,快跟腰分家了,睡姿根本沒法看。
白延舟扯下床幔,擋住了外面的光線,他接下來要處理一些文件,需要開燈。
他計劃里就沒有娶妻生子這一條,他只想帶白家從這個亂世衝出去,博一個更好的未來。
母親本來身體就不好,她在這麼勞累下去,不用想也知道最後是什麼結果。
但現在他多了個女兒,一個完完全全不在計劃內的存在,他得為她以後考慮。
想到舒舒,白延舟的眉頭逐漸舒展,裴晚悠竟然給他生了個女兒,自己還是個小糯米糰子...
就在他準備簽文件的時候,門響了。
他起身去開門。
陸書安一臉的生無可戀:「我實在帶不了孩子,我給你送回來了。」
他這輩子死都不要孩子,太折磨人了,關鍵拉粑太臭了,還要上手擦:「...」
白延舟接過舒舒,他感覺一天沒見,就被陸書安餵瘦了,他擰著眉頭:「連個孩子都帶不了,還能幹點什麼?」
陸書安將手臂自然地搭在了白延舟的肩膀上:「過程我可以干,孩子帶不了。」
「滾。」白延舟懟了陸書安一下:「你最近性取向是不是發生了轉變?」
「你怎麼知道的...」陸書安說著在白延舟的胸口摸了一把:「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那你把褲子脫了,撅著。」白延舟說著努了努下巴:「我成全你。」
陸書安笑罵了一聲:「不跟你開玩笑,跟你說件正事,劉言刑打算讓自己的兩個父親為他說媒,他喜歡晚悠。」
「他怎麼不死呢?」白延舟一想到少根筋的劉言刑就頭疼,他的能力當然是沒話說。
但好像沒什麼眼力見。
陸書安認真的看著白延舟:「你別不當回事,那小子能說會道,晚悠這樣沒經驗的,還真不一定。」
「別到時候弄的兄弟不和,你提前跟他說說。」陸書安有些不放心。
白延舟抱著舒舒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不合,可是家族禁忌。
劉言刑能單獨撐起一個組,能力自然不用多說,他其中一票,就是他投的。
就在這時,舒舒突然哭了起來,應該是餓了,一點前奏都沒有,睜開眼睛就哭。
裴晚悠睡得正香,聽到寶寶哭,突然驚醒了,她立刻坐了起來,連鞋都顧不上穿。
她不夠完美,可能不是一位合格的母親,但她對舒舒的愛是毋庸置疑的。
白延舟聽到聲音後轉過身。
裴晚悠扶著門框,眼巴巴的看著白延舟:「我不能過去,我感冒了。」
陸書安聳了聳肩膀,直接走了,他們兩口子的事,少參與,整不好跟著吃瓜撈。
白延舟抱著舒舒回偏房餵奶,換尿布。
裴晚悠回去穿上了拖鞋,她不敢進去,只能蹲在門口,雙手捧著下巴,認真仔細看著。
「哥,你要不要誇誇我,畢竟是我生的崽崽。」裴晚悠笑盈盈的看著正在喝奶的舒舒,她好漂亮啊...
白延舟:「...」
剛剛還要死要活的。
好在院子裡沒人,白延舟不喜歡多餘的人出現在他的院子裡。
艾爾瑪剛接完電話走出屋子,她好像聽到裴晚悠在說話,離得有點遠,具體說的什麼她沒聽清楚,好像什麼崽崽?
不過,不重要,明天她的堂弟就要來了白家了,父親的意思是,讓她撮合裴晚悠和堂弟,實在不行就使點特殊手段,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在散播出去。
白家那麼疼裴晚悠,肯定得想辦法保住她的名聲,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嫁到薩默菲爾德家族,到時候兩家不就成了?
顯然,艾爾瑪不是這麼以為的,如果真生米煮成了熟飯,她就能藉助白家的手,除掉這顆絆腳石...
裴晚悠還不知道,她即將要面臨怎樣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