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俗禮,女子出嫁之時,父母會叮囑她嫁為他人婦,當如何謙恭順柔,操持家務云云。♡👽 ➅➈𝐒Ħ𝔲Ⓧ.ᑕ𝓸ᗰ 🍬🍬沈盈握著女兒的手,柔聲道:「好好照顧自己,世間種種,莫不如己身。」
說完這話,她微微側首看宸王,見對方面上並無不愉之色,對宸王福身行禮:「有勞……殿下了。」
「請岳母放心,小婿一定會照顧玖珠。」宸王在袖子下面,偷偷握住玖珠的手,對她展顏一笑:「只要有我在,便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
「好。」沈盈裝作沒有看到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彎腰端起桌上的糕點,用筷子夾起放到玖珠嘴邊:「願你往後的生活,如這道點心,甜甜蜜蜜,無憂無慮。」
待玖珠咽下點心,禮部官員高聲唱報:「新娘上轎!」
宸王見明寄遠彎腰蹲在玖珠面前,上前開口:「大舅兄,讓我來背。」
明存甫忍無可忍地上前攔著宸王:「殿下,這個真不能讓你來做。」
見明家人如此堅決地反對,宸王遺憾地放棄:「好吧。」
八大命婦與全福太太們已經無話可說,她們默默扭過頭,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皇子大婚,哪有跟著新娘一起行禮的?
八大命婦常在名利場打交道,對皇家的事,比全福太太們更加了解。自蘇氏冊封為后,很多人都開始懷疑,陛下不久之後就要冊封宸王為太子。
一個很有可能成為太子的皇子,寧可冒著被文官彈劾不遵俗禮的風險,也要堅持親自迎親,甚至把其他幾個王爺都叫來助陣,這是何等的上心?
她們看向被兄長背在身上的明家小姐,外面都傳蘇後對宸王妃滿意至極,她們本以為是客套話,沒想到蘇後願意讓兒子做到這個地步。
女子出嫁後,婆媳相處是難題,能得貴為皇后的婆婆喜歡,明小姐好大的福氣。
懷王抄著手跟在身後,臉上還要努力擠出兄長對弟弟慈愛的微笑。
「事情有些麻煩啊。」安王面色愁苦,腳步沉重:「若是讓王妃知道,五弟迎親時,是親自到明家接親,回去後肯定會跟我吵嚷很久。」
懷王嘖了一聲:「她若是敢吵,你就去妾室房裡睡,你身為父皇的孩子,難道還能怕一個女人?」
安王乾笑著沒接話,他是不怕女人,但他怕自家王妃。
「大哥,二哥房裡沒妾室。」靜王小聲提醒:「二哥他……懼內。」
「莫、莫要胡說,我那不叫懼內,只是沒心思納妾而已。」安王連忙否認,岔開話題道:「新娘子都快出正大門了,我們快些趕上去。」
「他不納妃,呂昭儀難道也任由他後院只有王妃一人?」靜王低聲呢喃一句,轉頭對懷王道:「呂昭儀脾性真好。」
懷王對呂昭儀沒什麼印象,只記得是個沉默寡言,模樣只能算清秀的女人。她原本是太后身邊伺候的二等宮女,某日父皇去給太后請安,太后就把呂昭儀賜給了父皇。
小時候他曾聽人說,呂昭儀是太后放到父皇身邊的眼線,所以一直不受父皇寵愛。
事實上,自從父皇登基以後,就獨寵蘇後一人,其他妃嬪與呂昭儀相比,也沒什麼差別。
年少氣盛時,他問母妃,父皇為何獨寵蘇氏與雲渡卿,母妃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直到他再也沒有勇氣繼續問下去,母妃才跟他說了幾句話。
【男女情愛並不重要,但是權力在手的人,有資格選擇自己喜歡的任何東西。】
「大哥?大哥?」
靜王見懷王在發呆,小聲提醒他:「新娘快要上花轎了。」
懷王回過神,看著門口的轎子,內心再次泛酸,雲渡卿娶王妃,用的是十二抬大轎,當初他娶王妃時,用的卻是八抬的轎子。
都是皇子,差別還挺大。
明寄遠背著玖珠,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花轎里,他接過命婦手裡的玉如意,放到妹妹膝蓋上。
「哥哥。」玖珠偷偷拿下的遮臉的團扇,對明寄遠眨了眨:「不要難過,也不要擔心我。你把頭靠過來,我跟你說一句悄悄話。」
明寄遠不管別人怎麼看自己,想也不想就彎下腰,把頭靠向玖珠。
「回去跟爹爹與娘親說,玖珠沒有離開咱們的家,只是多帶了一個殿下回來。」
明寄遠瞳孔顫了顫,看著妹妹的眼神,多了幾分不能明言的敬仰。♘♞ ➅➈ş𝐇𝔲𝓧.ⒸOм 🍮🎄
「哥哥明白了。」明寄遠深吸一口氣:「妹妹,你要記住,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玖珠點頭。
「明大人,吉時已到,該起轎了。」命婦硬著頭皮,走到明寄遠身邊小聲提醒。
明寄遠最後看了妹妹一眼,緩緩放下轎簾,轉身望向宸王。
宸王朝大舅兄拱手作揖後,翻身騎上繫著大紅花的馬兒,高聲道:「起轎。」
他扭頭看了眼跟在後面三位兄長。
眾目睽睽之下,三位皇子維持著僵硬的笑容,高聲喊:「起轎咯!」
懷王:「花開富貴並蒂蓮。」
安王:「喜氣盈門福祿喜。」
靜王:「龍鳳於飛琴瑟鳴。」
「起轎。」
十二力士穩穩地抬起龍鳳花轎,鞭炮聲劈里啪啦響起,仿佛整個京城都熱鬧起來。
明家人站在大門口,明敬舟手裡端著一盆水,怎麼都潑不出去。
「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心一橫,身子一側,把水潑在自家大門上:「我明敬舟的女兒,就算嫁了人,也是我的女兒。」
「父親,三叔還沒哭,你怎麼哭起來了?」明存甫扭頭見自家老爹在偷偷擦眼淚,連忙掏出手帕,小聲安慰:「這麼多人看著呢。」
「你不懂。」明敬海虎目含淚:「咱們明家三代,就出了珠珠一個閨女,還被皇家人給娶走了,我看著心裡難受。」
明存甫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到這邊,才開口:「兒子覺得宸王殿下挺好的,不僅親自來咱們明家迎親,還讓其他皇子作伴郎,可見他很愛重玖珠。」
「他愛重玖珠,那是應該的。」每個長輩,看自家閨女都是翡翠白菜,別人家兒郎都是拱白菜的豬。
「不過我好像沒有看到四皇子。」明存甫小聲問:「難道四皇子在記恨你跟三叔揭露了鄭家與鄭氏做的事,所以不願意來?」
「事情要往好的方向想。」明敬海擦乾眼角的淚:「也許是四皇子股間的傷還沒好,不能騎馬呢?」
明存甫:「……」
這對四皇子,可能不算什麼好事吧?
花轎隊伍里,身著紅衣的樂人吹吹打打,吸引了無數百姓的圍觀。
「新郎長得真俊。」
「看到新郎戴的龍紋銜珠頭冠沒?只有皇子皇孫才敢戴這種冠。」
「嚯,難怪主道兩邊都掛滿了紅燈籠,新娘子一定長得很漂亮。」
「為什麼這麼說?」
「三個月前,也有一位皇子成親,婚禮沒這麼隆重。」
「那些皇子怎麼能比得上這位,這位可是文武雙全的宸王。看到他身後跟著的三個俊朗公子沒,那都是宸王的兄長。」
「原來霸道王爺與俏縣主的故事,都是真的……」一個提著菜籃子的大姐兩眼激動地看著花轎,聲音都在發抖:「說書人講過,霸道王爺曾對俏縣主立過誓,一定會以全城最盛大的婚禮迎娶她,他做到了!」
離她最近的讀書人辯駁:「說書人都是在講故事,那些都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那這場盛大的婚禮是怎麼來的?」大姐向書生翻了個白眼:「你們這些負心薄性的讀書人,哪裡懂得霸道王爺對縣主的痴情,哼!」
她扭著腰追著花轎走,跟其他女子湊在一起,誇耀著這場讓無數女子都羨慕的婚禮。
「我看你就是捨不得給自家娘子花錢,才故意在這裡泛酸。」另外一個女郎陰陽怪氣的拋下一句:「還是嫉妒王爺考上狀元,你考不上?」
書生:「……」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謠言?
他想反駁,可是看著四周女郎們凌厲的視線,怕自己被圍毆,只能灰溜溜地離開。
只是對宸王與宸王妃有了幾分莫名的怨氣,他倒要看看,等宸王納妾時,這些女人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花轎即將到朱雀門,但皇室族老們還在為花轎進哪扇門爭吵。👌🐲 ➅❾𝔰卄ùЖ.匚𝕆爪 😳☯
「宸王雖是嫡子,但也只是親王,他在宮中娶親已是破例,怎能讓王妃的花轎從中正門經過?」
「既然是嫡子,從朱雀中正門經過,也沒什麼關係……」
「呸!我看你就是想討好蘇後,才視祖宗規矩而不顧!」
「都別吵了,花轎已經到了。」
幾位族老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列護龍衛行至中正門前,分列到兩邊,單膝下跪。
「賀宸王大婚,陛下有令,開中正門!」
剛才還吵得不可開交的族老們頓時傻眼,他們怎麼也沒料到,平時對他們還算尊重和氣的陛下,竟然越過他們的意見,用這麼強勢的態度,讓護龍衛大開中正門。
瞥了眼護龍衛們腰間的佩刀,族老們識趣地閉上了嘴。
都是歷經兩朝還能保住身份性命的老傢伙,他們最大的優點不是身上流淌著皇家血液,而是識時務。
陛下身為這座皇宮的主人,都不介意宸王妃的花轎從中正門抬進去,他們還有什麼好介意的。
中正門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徐徐打開。
懷王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比哭還要難看。
中正門!
能從中正門抬進去的,只有皇后!
父皇寵愛五弟,竟是寵愛到了這般地步?他咬了咬牙,抬起頭時儘量讓臉上的笑容看起來燦爛又自然。
他不酸,他一點都不酸。
安王看到在眼前打開的中正門,悄悄鬆了一口氣,他終於想到了哄王妃的法子。
若是王妃問他,為何沒有去她娘家親迎花轎,他就說五弟這場婚禮是例外,一切都是父皇的意思。
什麼皇子親迎,什麼一百零八抬嫁妝,十二抬花轎,都比不上花轎從朱雀中正門經過風光。
只要一切都推給父皇,王妃就不會趕他去書房躺了。
宸王看了眼大開的中正門,扭頭看了眼花轎,摸了摸馬兒,馬蹄踏進了中正門。
「賀王爺王妃大婚!」
禁衛軍,護龍衛,金甲衛齊聲跪下:「祝王爺王妃相攜白首,百年好合。」
中正門後,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紅地毯。
花瓣從宮牆上飄落,有幾片偷偷掉進了花轎里。玖珠低頭撿起落在身上的花瓣,發現這些花竟不是應季的花。
她聽哥哥提過,一些人家為了讓花四季常開,會特意花銀兩建暖房,培育新的花種,耗費銀錢無數。
她跟殿下的這場婚禮,花了陛下與娘娘多少銀子?
拿起團扇擋住臉,她把轎窗簾子掀起一道小縫,偷偷往外面看。
宮道兩邊,每隔幾步就站著手提喜字燈籠的宮女太監,無數花瓣漫天飛舞,紅紗纏綿,喜樂陣陣,一切仿如夢境。
花轎穿過一道又一道門,夜色漸暗,宮女太監們手裡的喜字燈籠,匯成了一條長龍,把整座皇宮映照得燈火輝煌。
「落轎!」
宸王翻身下馬,走到轎門前。
「殿下,請您用腳叩轎。」
以腳叩轎門,以示婚後男為尊,女為卑,夫是妻的天。
宸王抬起腳,卻又放了回去。他彎下腰,在命婦們驚愕的目光中,用手節輕輕叩了三下轎子:「明小豬,本王迎你進門。」
掀開轎簾,他看到玖珠露在團扇外,帶笑的雙眼。
他笑了,單手伸到她面前,另一隻手取走她膝蓋上的如意:「來,跟我走。」
玖珠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新娘落轎,鼓樂相迎。」
紅通通的地毯柔軟極了,踩在上面,仿佛漫步於雲間。
「新人牽紅,祥雲繞門庭。」
有人把紅綢塞到玖珠手裡,她低頭看了眼紅綢中間的大紅繡球,偷偷拿眼睛看宸王。
「別緊張。」宸王在她耳邊小聲道:「你現在是本王的王妃,無人敢對你不敬。」
「殿下,我不緊張。」玖珠緊緊捏著紅綢:「就是好奇殿下你現在的樣子。」
「那我今天好不好看?」宸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
「好看。」玖珠補充道:「殿下每一天,都很好看。」
「新人過門,良緣永結。」
踏進麒麟宮大門,宸王看著擺在兩人面前的火盆,彎腰把玖珠打橫一抱,從火盆上跨了過去。
陪行在兩人身邊的八大命婦:「……」
火盆這個東西,真不是給男人跨的。
算了,算了,從宸王堅持要去明家接親開始,一切都已經亂套了。
玖珠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宸王抱起又放下,她想回頭看一眼,可是憶起新娘出嫁當天不可回頭的規矩,只好忍住回頭的衝動:「殿下,剛才地上有什麼?」
「沒什麼。」宸王彎腰給玖珠整理了一下嫁服裙擺:「反正你跟我一起跨過去了。」
「哦。」玖珠跟著宸王繼續往前走,踩著紅地毯踏上台階,走進麒麟宮正殿,裡面已經站滿了賓客。
這裡有朝中所有地位尊貴的人,唯一沒有的,就是玖珠的娘家人。
鞭炮聲此起彼伏,玖珠看到了坐在上首的皇上與娘娘,站在兩邊的賓客,大多彎下腰向她與殿下行禮。
禮官站出來,念了長長一篇溢美之文。
中心思想就是誇她,以及誇她跟殿下天造地設,祝他們恩愛久長。
等念完文章的禮官退下,宸王在玖珠耳邊小聲道:「這篇文章,是父皇與母后親自寫的。」
玖珠眨了眨眼,真的?
宸王點頭。
他親眼看到兩人,為了某句話,翻了好幾本典籍。
「行拜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玖珠轉過身,朝隆豐帝與蘇後跪了下去。
幾位皇子看著跪在父皇面前的宸王與宸王妃,心情複雜難辨。他們在王府成婚,不僅母妃不能出宮,拜高堂時,只能向代表父皇的私人御印跪拜。
雲延澤看了眼跟雲渡卿一起進門的三位哥哥,掩飾了心底的懷疑。
他們三人為何會一起來喜堂,而且他們來得這麼遲,也不見父皇有半點不悅。
這種被人蒙在鼓裡,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覺,並不能讓人高興。他垂下眼瞼,冷冷地看著笑容滿面的雲渡卿,看到他扶了一把起身時的明玖珠後,目光落到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面。
「夫妻對拜。」
玖珠與宸王齊齊側身,兩人看著彼此的眼睛,齊齊笑了起來。
宸王看不到玖珠上揚的嘴角,但是他知道她在笑,因為她的眼睛那麼亮,那麼的好看。
他舉起雙手,左手壓在右手上,高舉過眉梢,彎腰拜了下去。
兩人的頭頂相觸,宸王輕笑出聲,扶著玖珠頭頂上的龍鳳冠,讓她站了起來。
隆豐帝與蘇後看著這對互相偷看的有情人,無法掩飾臉上的笑意。
劉忠寶往前踏出一步,唱報的語氣裡帶著笑意:「送新人入洞房。」
宸王帶著玖珠向父皇母后拜了拜,牽著她的手往後殿走。
隆豐帝知道,有他跟眉黛在,在場的賓客不敢大聲笑鬧。婚禮嘛,就是要熱鬧些才吉利。
「朕與皇后先行回宮。」隆豐帝看向懷王:「老大,你是長兄,與禮部的大人,好好招待賓客。」
「兒臣遵命。」懷王連忙應下,假裝出來的笑意,多了幾分真心。
這種場合,父皇還是最相信他這個兒子。
蘇後對懷王微微頷首:「有勞懷王殿下。」
「母后言重,兒臣身為兄長,幫弟弟招待賓客是應該的。」懷王恭謹地行禮,不敢有半點不敬。
他可以在父皇面前有禮節不周的地方,卻不敢慢待蘇後。
「殿下。」玖珠跟宸王繞了好幾個迴廊,才終於到了兩人的喜房:「麒麟宮好大。」
「累了?」宸王扶著她坐下:「先吃點東西墊肚子。」
「殿下。」八大命婦與全福太太們終於忍無可忍:「你們還沒喝合卺酒。」
得了,進門後讓新娘先坐下,按照民間流傳的風俗,這預兆著兩人婚後,是新娘當家。
第一命婦看了眼嬌俏可人的宸王妃,怎麼看都不像是性格強勢的女子,可見民間風俗也不准。
「殿下,請您先接過新娘的團福扇。」
玖珠右手執扇柄,左手托扇面,把扇子放到宸王手裡。
燭火之下,人比花嬌。
宸王把扇子放進木盒中,在命婦手裡接過兩杯酒,一杯遞給玖珠:「你以前可曾喝過酒?」
「不曾。」玖珠搖頭:「師父說,酒傷神,不宜飲。」
宸王輕笑一聲,與她手臂纏繞:「今日為了我,委屈你喝一杯了。」
一杯溫酒下肚,紅雲很快就爬上玖珠的臉頰,她皺了皺眉,酒可真難喝。
「你師父說的是對的,酒水傷人。」宸王拿過她指尖的酒杯:「以後,我們不喝了。」
他抬了抬手,示意命婦與全福太太退下。
命婦與全福太太們迫不及待地退了出去,這個婚禮辦得太操心了,宸王種種意外之舉,她們有些承受不來。
「殿下。」玖珠指了指腦袋上沉重的龍鳳婚冠:「你快幫我把這個取下來,我的脖子疼。」
「你等等。」宸王站起身,走到玖珠身後,把龍鳳冠端詳了半天,才弄清楚這玩意兒怎麼取下來。
「還挺沉。」把龍鳳冠放到桌上,宸王叫太監換了一桌新鮮的熱菜:「先吃點東西。」
屋子裡有些安靜,玖珠用水潤的眼睛看著他:「殿下。」
「嗯?」宸王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她面前的碗裡:「怎麼了?」
「頭有點暈。」玖珠單手托著腮,「殿下還要出去招待客人嗎?」
「出去晃悠一圈就回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有些發燙,笑著道:「酒量這麼差?」
「腦子很清醒,就是有些暈。」玖珠端起碗吃菜,宸王給她舀了一碗粥,等她把粥吃完,都沒有起身離開屋子。
直到司禮太監催了好幾遍,他才呼嚕一把玖珠的頭髮:「你先去床上坐著休息,我馬上就回來。門外有伺候的宮女太監,有什麼事就叫他們。」
「哦。」玖珠怔怔點頭,等宸王走後,起身走到床上坐下,發現被子下面有東西。
掀開被子一看,是桂圓紅棗花生核桃之物。
徒手捏碎一個核桃,取出裡面的核桃仁扔進嘴裡,玖珠好奇地繼續在床上翻了翻,發現枕頭下,放著幾本書。
書?
玖珠拿起書看了一眼,不太感興趣地扔到一邊,盤腿坐在被子上,把一個個核桃全部捏破,取出核桃仁放到一起。
宸王一出去,眾人就熱情地圍了過來。尤其是那些以前常跟在宸王身後的皇家紈絝,他們端著酒杯,湊到宸王面前:「請殿下放心,你吩咐我們的事情,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最近幾天就把東西送過去。」
宸王沉默地看著他們,認真回想自己究竟吩咐過他們什麼。
「就是沒想到名書古籍竟然那麼貴,為了買這些玩意兒,咱們兄弟幾個的荷包都掏空了。」皇家紈絝們心裡比黃蓮還苦,看著就讓人頭疼的書,竟然比蛐蛐鬥雞都要貴。
做好人真難。
「嗯。」宸王高深莫測地點頭:「很好。」
反正以後在他面前說買書,比提起鬥雞好。
還有幾個膽子大的,想要去鬧洞房,被宸王無情拒絕了。
「我家王妃膽子小,麵皮薄,你們以後在她面前說話要斯文些,別嚇著她。」
皇家紈絝們敢拒絕這個要求嗎?
他們不敢,只能苦著臉答應下來。
不過斯文些的標準,是什麼?
說只在外面晃悠一圈就回去,就堅決不晃兩圈。宸王草草給眾人敬了酒,就往後院走去。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洞房花燭夜,也沒人不識趣地阻攔。
推開房門,宸王就看到玖珠用兩根指頭捏碎了一個核桃。
「殿下,你回來了?」玖珠想起被自己扔到一邊的書,趴到床上拿起來:「殿下,這裡有小人書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