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2024-08-17 05:48:50 作者: 月下蝶影
  「什麼書?」宸王看了眼堆成小山丘的核桃仁,捏起兩個核桃仁扔進嘴裡,好奇地湊了過去。♤💚 ➅➈丂𝐡𝓤ˣ.ᑕ𝕆ⓜ 🍟🎅

  玖珠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一塊空地給宸王坐:「不知道,沒翻開看,書封上只有兩個小人。」

  宸王沒當回事,召來宮女太監伺候兩人洗漱。

  宮人們收拾著床鋪,兩人並排坐在一起泡腳,連泡腳盆都挨在一起。宸王扭頭看玖珠的盆,伸出濕漉漉的腳丫子,搭在玖珠的腳背上。

  「殿下?」玖珠扭頭看他。

  「我試試你這邊的水溫。」

  原來小姑娘的腳背,比男人嫩很多,軟很多。

  「沒什麼差別,都是一樣啊。」玖珠學著宸王的樣子,把腳探進他的盆里,宸王翹起的腳拇指,撓得她腳心痒痒。

  「癢。」抬起腳,玖珠擦乾腳,爬到床上:「殿下,這個床真大。」

  宸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揮退屋裡所有的宮人:「這是我們兩個人睡的床,當然大。」

  雲渡卿,放輕鬆,這是你的王妃,未來同吃同睡同住的王妃。

  「殿下。」玖珠盤腿坐好,拿起被他扔到一邊的小人書:「殿下,你把書扔到一邊去。」

  「床上怎麼會有書?」宸王接過書,麒麟宮的宮人會不會辦事,誰大婚當天有心思看書?

  他學著玖珠的樣子盤腿坐好,漫不經心地翻開書,死死瞪著畫面上的內容,半天沒有反應。

  「殿下,上面畫著什麼?」玖珠好奇地把頭探了過去。

  「小姑娘不適合看的東西。」宸王用手擋住她探來的腦袋,渾身僵硬地把書合上:「沒什麼好看的。」

  「沒什麼好看的,也可以給我看看。」人就是這樣的,親近之人越不讓看的東西,就越想看兩眼。

  「看什麼看,今天累了一天不困?」宸王手忙腳亂地把書扔到床底下,把玖珠往床上一按,拉過被子把自己跟她兜頭蓋住:「睡覺。」

  「困。」玖珠把腦袋從被子裡伸出來,兩手拽著被子邊緣,小聲說:「可是我睡不著。」

  「為什麼?」宸王猶豫了一下,從被子裡伸出手,把玖珠背後的被子壓了壓,免得冷風灌進去,讓她後背著涼。

  「我從小就獨自一人睡,第一次跟人擠一床被子,有些不習慣。」玖珠瞅了眼宸王:「不過殿下你放心,我睡相很好的。師父說,我晚上躺著是什麼姿勢,早上醒來還是什麼姿勢,可聽話了。」

  宸王見她怯生生的樣子,嘆了口氣,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殿下,你去哪?」玖珠抓住他的手腕。

  「去柜子里抱一床被子出來。」宸王低頭看了眼她的手,打個哈欠:「你躺著好好睡。」

  「不用。」玖珠把宸王拖回被子裡,宸王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無法掙扎。

  「現在不習慣,多睡幾晚應該就沒問題了。」玖珠拍了拍兩人身上的被子:「夫妻本就該躺一起嘛。」

  宸王沒有告訴她,皇子與皇子妃都有自己的院子,並不是每日都在一個院子裡生活。

  她的眼神乾淨天真,對男女之事懵懂純然,宸王的內心,在禽獸與禽獸不如之間劇烈掙扎。


  「殿下。」玖珠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聲音軟綿綿:「睡覺吧。」

  宸王深吸一口氣:「你確定要抱著睡?」

  「新婚之夜不就是要抱著睡?」玖珠不解:「難道姿勢不對?」

  「你出嫁前,禮部派去的教養嬤嬤,這麼跟你說的?」

  玖珠仔細回憶:「嬤嬤說,有些東西是給其他人學的,娘娘待我如親女,大婚後有什麼不懂的,殿下會教我。」

  那可真是待你如親閨女,我是外面撿回來的便宜女婿。

  「嬤嬤哪裡說錯了嗎?」玖珠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鬆開搭在宸王脖頸上的手。

  「她沒說錯。」宸王在心底長長嘆息一聲,把她整個人擁進懷裡:「睡吧,以後的每夜,我都會慢慢教你。💔♤ 6➈Ⓢ𝔥𝔲𝕩.ᑕ๏ⓜ 🍩♗」

  至於今天……

  看著少女恢復笑容的嬌容,他就暫且禽獸不如一次吧。

  不到兩炷香時間,嘴裡說著睡不著的少女,已經呼吸均勻的睡著。

  宸王動了動被她壓著的胳膊,話本里枕著手臂睡一整夜的故事都是假的,就這麼一會兒,他的胳膊已經開始發麻了。

  小心翼翼地抽了一下胳膊,見少女不舒服地皺了皺眉,他頓時放棄了掙扎。

  看著床帳上的龍鳳呈祥繡紋,他側身在她額間輕輕一吻,緩緩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他躺在床沿邊,玖珠斜躺在床上,腦袋擱在他的胸口,占據了這張床的大半部分地方。

  他彎了彎胳膊,很好,沒有廢,還能正常使用。

  窗外已經大亮,宸王把玖珠伸到被子外的手,輕輕塞進被子。

  雖然他只占了這張大床一小小小半位置,但是這個安寧的早上,他仍舊不想起床。

  門外,宮女太監手裡捧著的溫水,已經來回換了好幾次,誰也不敢發出聲音。

  「春分姑娘。」麒麟宮太監總管走到旁邊,小聲問春分:「不知王妃平日裡有哪些忌諱,還請姑娘指點一二,小的們日後伺候,也能討得主子們歡心。」

  昨天的那場婚禮過後,誰還不知道王爺看重王妃,整個麒麟宮的宮人都提心弔膽,怕惹得王妃不滿。

  「楊公公不必擔心,王妃在娘家時,是再溫和不過的性子,只要大家盡心辦事,不做違反宮規的時,王妃哪裡捨得責罰大家。」春分客氣一笑,她身為王妃陪嫁的一等大丫鬟,整座麒麟宮的宮人,都要敬著她。

  「是是是,姑娘說得對,咱們都是忠心盡職的人。」短短几句話,楊總管就知道,王妃身邊的這位春分姑娘不是好糊弄的性子。

  又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屋子裡總算傳來動靜,楊總管與春分客氣地走到門口,互相請對方先進門。

  最後兩人在滿意的笑容中,同時邁腳進了門。

  「賀王爺王妃新婚大喜。」

  「都起來吧。」宸王神情難得地溫和,對眾人道:「麒麟宮下人,都多領兩個月的俸祿。

  他看到站在楊總管身邊的春分,知道她是玖珠陪嫁丫鬟里,為首的大丫鬟:「春分姑娘是王妃身邊的近侍,日後按照一等大宮女規矩辦事。楊一多,你今日去殿中省跑一趟,把春分姑娘登記為六品女官,把腰牌領回來。」


  「小的遵命。」楊一多羨慕地看了眼春分,跟對了主子就是好,轉眼就從一個侍郎府丫鬟變成六品女官,他十三歲進宮,拼到現在也才是個六品總管。

  「奴婢謝殿下大恩。」春分當然明白六品女官代表什麼,伏地朝宸王行了一個大禮。

  「你是王妃的近身女侍,若是沒有內廷官階,別人會小瞧王妃。」宸王毫不掩飾自己給她女官品階,只是為了捧高玖珠的用意:「無需向本王謝恩,好好伺候王妃足以。」

  「是。」春分朝床帳里看了一眼,見小姐的身影動了動,小聲道:「王爺,王妃起床時,不喜歡太多人伺候。」

  「楊一多跟你留下,其他人退下。」宸王理了理袖子,掀開床帳坐到床沿邊,見玖珠睡眼惺忪地抱著被子坐著,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醒了?」

  「殿下?」玖珠慢慢從陌生的環境中回過神,她歪頭盯著宸王,她跟殿下現在是一家人啦。

  「喝點蜂蜜水。」宸王從楊一多手裡接過蜂蜜水,餵到玖珠嘴邊:「張嘴。」

  玖珠乖乖喝了兩口,不解地問:「殿下,我昨夜什麼時候睡著的?」

  「還喝不喝?」宸王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玖珠搖頭。

  「在你說睡不著的兩柱香後。」宸王把杯子遞給楊一多,伸手戳她額頭:「騙子。」

  「平時我躺到床上,一炷香就能睡著。」玖珠心虛地移開視線:「所以兩柱香勉強也算睡不著了。」

  宸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真的?」

  「嗯!」玖珠很用力地點頭,以證明自己這話的真實性。✿.。.:* ☆:**:. .:**:.☆*.:。.✿

  春分低著頭忍笑,平時小姐確實躺在床上就睡著,所以不算撒謊。

  「好吧,本王信你了。」宸王輕笑一聲:「起床用膳,等會我帶你去拜見父皇母后,順便再去四位哥哥那裡溜達一圈。」

  他搓了搓兩根手指頭:「應該有好東西拿。」

  玖珠頓時來了精神:「好。」

  新婚頭一天,玖珠特意盛裝打扮,髮髻正中間的八尾朝陽鳳凰正釵,做工精緻又華麗,玖珠竟是把它壓住了。

  「鳳凰配牡丹。」宸王在她眉間描了一朵盛放的牡丹,滿意地點了點頭。

  「王妃真是玄女下凡,容貌傾城。」楊一多拍馬屁道:「殿下描的這朵牡丹花鈿恰到好處,二位站在一起,那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放眼整個京城,除了陛下與皇后娘娘,再無比二位更相配的了。」

  「說得好。」宸王把描花鈿的筆扔給楊一多:「有賞。」

  麒麟宮的宮人,比璋六宮的人有眼力勁兒。

  「我們家王妃,的確是九天仙女下凡塵。」宸王牽起玖珠的手,挑眉問楊一多:「你可知,她這麼辛苦的下凡,是為了什麼?」

  楊一多愣愣搖頭。

  「當然是為了遇見本王。」宸王意氣風發地笑了一聲,挑了一條披帛搭在玖珠身上:「明小豬,跟我走。」

  明月宮,蘇後心不在焉地用完早膳,隆豐帝把食物餵到她嘴邊,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眉黛。」隆豐帝笑:「渡卿慣愛睡懶覺,哪有這麼早起?」


  「今日與往日不同。」蘇後推開隆豐帝的手:「也不知道我讓人放在他們枕頭下的書,他們看見了沒有。」

  「唉,我既想他們看見,又不想他們看見。」蘇後素手托香腮:「當年我入王府後院時,也才玖珠這麼大。」

  「你在我的眼裡,一如往年。」隆豐帝趕緊道:「你一大早起來,連膳食都沒有好好用,再吃點吧。」

  「不吃,沒胃口。」蘇後再次推開他的手:「不管現在有什麼擺在我面前,我都沒有胃口。」

  「那我讓人去催催渡卿……」

  「催什麼催!」蘇後提高音量:「誰也不許去打擾他們,你這個做父皇的,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隆豐帝不敢說話了,他默默端起碗喝粥。

  「陛下,娘娘,王爺與王妃來了。」

  「快讓他們進來。」蘇後站起身,示意香絹把她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

  「父皇,母后,吃著呢?」宸王牽著玖珠進門,看了眼桌上還沒有撤去的早膳,笑呵呵開口:「兒臣攜王妃來給你們見禮,求父皇母后受我們一拜。」

  「等等地上涼,女兒家膝蓋不能受涼。」蘇後讓宮人拿了蒲團,放在玖珠面前。

  宸王看著自己面前空蕩蕩的地板,欲言又止。

  王爺不配擁有一個蒲團嗎?

  玖珠把蒲團往中間挪了挪,拉著宸王跟自己一起在這個大大的蒲團上跪下。

  「父皇,請喝茶。」玖珠端起茶,高舉過頭頂。

  「好。」隆豐帝接過茶喝了一口,拿起幾張房契地契放到玖珠手裡:「朕沒什麼可以送你的,這是朕私人名下的溫泉山莊與別苑,你日後若是補閒了,就去這些地方住兩日。」

  「謝父皇。」

  宸王看了眼地契:「父皇,這個溫泉莊子,兒臣也喜歡。」

  「你喜歡也沒用,現在是你媳婦的。」隆豐帝笑:「你往日在朕這裡,拿走的東西還少?」

  「殿下,沒事。」玖珠在宸王耳邊小聲道:「我的就是你的。」

  「母后,請喝茶。」把房契地契交給宸王收好,玖珠給蘇後敬茶。

  「好好好。」蘇後連說幾個好,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彎腰親手把她扶起來:「來,坐著說話。」

  「娘娘。」香絹把托盤往蘇後面前遞了遞,示意她別忘了這些禮。

  「我差點忘了。」蘇後揉了揉太陽穴,笑著道:「你父皇送了你房契地契,我就送你城內幾個鋪子,一套三進四合院。日後渡卿若是敢氣你,你就搬去四合院住。記住,男人慣不得。」

  「咳咳咳。」宸王拿眼睛瞥蘇後,親愛的母后,請您分清楚,我是您親生兒子,不是上門女婿。

  「嗓子干就讓廚房給你燉一盅川貝雪梨膏。」蘇後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別礙著我跟玖珠說話。」

  宸王:「……」

  他走到隆豐帝身邊坐下,隆豐帝拍了拍他的肩膀。

  兒啊,成親後的男人,要向牆根下的野草學習,堅強堅韌。

  「你剛到宮裡,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就來告訴我。」蘇後對玖珠道:「你是皇子妃,出宮沒有那麼多規矩,平日讓渡卿多陪你在宮外走走。」


  「娘娘。」玖珠忍不住笑:「殿下對我很好。」

  「怎麼又叫娘娘了?」

  「母后。」玖珠臉紅了紅。

  「午膳就在我這裡用。」蘇後高興了:「我讓小廚房做了你喜歡的菜,下午再去璋六宮去見兄嫂。」

  玖珠點了點頭,她看了看蘇後,又看了一眼與陛下坐在一起的宸王,眉眼間滿是笑意。

  璋六宮,幾位皇子坐在院子裡望眼欲穿,直到太陽當空照時,明月宮那邊派人來說,皇上與皇后留宸王、宸王妃用午膳,夫妻二人下午再來拜訪他們。

  「呼。」安王鬆了一口氣,挺直的背脊瞬間垮了下去,慢悠悠地站起身:「我先回屋,下午再陪兄弟們下棋。」

  一局棋下得七零八落,不過是做樣子給五弟看的,現在五弟不過來,他們也沒興趣裝模作樣了。

  懷王把棋盤上的棋子,全部掃進棋盒裡,黑黑白白參雜在一起,亂作一團。

  「大哥。」靜王看了眼棋子,苦笑一聲:「弟弟也先回屋子了。」

  懷王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走。

  「大哥。」雲延澤從棋盒裡取出一枚棋子,擺在棋盤中間:「大哥,我陪你下。」

  懷王挑起眼皮看他,嗤笑一聲:「四弟心思深沉,做哥哥的,下不過你。」

  「我已經滿盤皆輸。」雲延澤把棋子換了一個位置:「大哥不想跟我下棋,也不起奇怪。可惜,五弟不愛下棋,不然大哥可以跟他比一比,看誰棋高一著。」

  「四弟此言差矣。」懷王撿起這枚棋子,扔進棋盒:「五弟跟我們不一樣,他不用下棋。」

  雲延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大家都是下棋人,憑什麼雲渡卿是意外?

  「你也別不高興,人這一生,既不想信命,又不得不認命。」懷王對這個面慈心狠的弟弟可沒什麼好感:「還有,四弟可曾聽過一個民間故事?」

  雲延澤神情平靜地看他。

  「據說,某村莊有一老漢,非常討厭貓狗,每次看到它們,都會以石擲之。某天,一隻貓趁他不注意,抓破了他的手。幾日後,此老漢突然神情癲狂,見人就咬,遇水則怕,世人都說,這是他欺負貓狗得到的報應。」懷王笑了笑,小聲問:「四弟可知,這是什麼病?」

  雲延澤淡笑搖頭:「難道大哥知道?」

  「這種病叫瘋貓病。」懷王壓低聲音:「據說得了這種病的人,每日都能看到各種貓兒死去的慘狀,至死不得安寧。四弟,你怕嗎?」

  元延澤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問心無愧者,自然不懼。」

  「呵。」懷王諷笑一聲,「四弟說得有道理。」說完,轉身就回了自己院子。

  伸手抓起一把棋子,雲延澤把棋子全部灑在棋盤上,摸了摸手腕處。

  「胡言亂語。」

  廣袖一掃,無數棋子濺落在地。

  「天亮了。」明寄遠趴在圍牆上,對圍牆另一邊的明存甫道:「也不知玖珠有沒有受委屈。」

  「三哥,你念叨一早上了。」明存甫奄奄一息地靠著牆,很想說,是實在不行的話,你去娶個媳婦回來照顧吧。

  可是想到三哥身上的那一把子力氣,他不敢說出來。


  「宮裡的人心思深沉,說一句藏三句。她上面還有四個妯娌,也不知道好不好相處。」明寄遠用力捏著圍牆:「還有那些宮人,玖珠天性純良,下人們會不會陽奉陰違。」

  「三哥,你別捏,捏碎了我們要被扣月俸的!」明存甫使出吃奶的勁兒,掰住明寄遠的手腕:「宮裡五位皇子,唯有宸王是嫡子,宮裡的下人,哪敢對妹妹陽奉陰違。你忘了宸王的性格了,有他在,誰敢欺負我們家玖珠?」

  「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宸王又不能時時跟在玖珠身邊,還有那些陰謀詭計……」

  「三哥你跟玖珠相處的時間短,可能還不夠了解她。」明存甫臉都掙紅了,還沒掰開明寄遠的手:「別看咱們家玖珠平日嬌憨,關鍵時刻聰明著呢。」

  明寄遠鬆開捏圍牆的手,明存甫差點摔個大跟頭:「等兩日後,妹妹回門時,你再問問她,住在宮裡習不習慣。」

  「你忘了。」明寄遠語氣低落:「玖珠是皇家婦,沒有出嫁三日回門的規矩。」

  明存甫愣住,聽到這句話,他才恍然有了妹妹已經嫁出去,不在明家的心痛感。

  連回門,都都不行嗎?

  他沉默片刻:「也許……也許殿下會陪她回來呢?」

  宸王連迎親都親自來了,或許在回門這件事上,也能為妹妹破一回例。

  「就算宸王願意,陛下與皇后娘娘那裡,難道也沒有意見?」

  「玖珠說過,貴妃……蘇後很喜歡她。」明存甫還抱著一絲希望:「想來不會為她的。」

  「很多婆婆,對待兒媳的態度,婚前婚後是兩個樣。」明寄遠再次拍向圍牆,這一次明存甫沒來得及阻止。

  轟隆一聲後,圍牆上缺了一大塊。

  明存甫連忙往後退幾步,用實際行動證明,這事跟他沒什麼關係。

  明寄遠用失望地眼神看了明存甫一眼,連明存甫在關鍵時刻都會拋下他自保,宮裡那些皇子,兄弟情又會虛偽到什麼地步?

  「三哥,不是弟弟不願跟你同甘共苦,主要是我實在沒錢了。」明存甫一邊跑一邊解釋:「例銀再扣下去,我連給未婚妻買胭脂水粉的錢都不夠了。」

  看著平日連圍牆都爬不過來,現在卻健步如飛的六弟,明寄遠嘆息一聲:「人心啊。」

  「大公子。」一個小廝匆匆走來,他看了眼缺了一角的圍牆,往後退了幾大步:「外面有一位雲遊道長,說是受小姐的兩位師父所託,為小姐送新婚賀禮而來。」

  「快快有請。」明寄遠回過神,大步往外走:「奉好茶,不可怠慢。」

  他快步走到正廳,見一位以木簪束髮,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女道長坐在屋內,作揖道:「晚輩明寄遠,乃玖珠的兄長,不知道長的仙駕到,有失禮之處,請道長見諒。」

  「明公子客氣了。」女道長回了一禮,從隨身的包裹里,取出一個木盒:「貧道途經京城,受兩位道長之託,把此物交到明家。幸不辱命,請明公子收下。」

  「多謝道長。」明寄遠見道長放下東西就準備走,連忙道:「道長一路辛苦,不如在寒舍小住幾日,待玖珠回來,親自向您道謝。」

  「我們方外之人,聚散隨緣,萬事皆不強求。」道長笑了笑:「明公子若誠心道謝,不如到三清像前點清香一炷,為乞兒舍米半碗,便是你我的功德。」

  「道長不願住下,晚輩不敢強求。還請道長留下仙名道號,也好讓晚輩跟妹妹說明事情原委。」

  「老道是閒雲,亦是野鶴,名諱也不過是一個代號,公子不必執著。」道長瀟灑一笑:「你儘管把今日發生的事告訴明姑娘,她與道法有緣,會懂的。」

  明寄遠心頭一跳,與道法有緣?

  「公子莫要多想。」道長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順心自在者,皆與道法有緣。明姑娘,是個通透之人。」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木盒:「只是此物,還請公子,親手交到明姑娘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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