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變化

2024-08-17 06:22:28 作者: 世藏白鳥via
  留守校醫院的兩天轉瞬而逝,塞德里克幾乎沒事就會過來看她,但令塞拉菲納倍感莫名其妙的是他現在會經常性迴避她的視線,仿佛欲言又止似的,他的腦袋上簡直都在頂著一串令人無語的省略號。

  如果不是在私下裡問過了隔壁的哈利,塞拉菲納還以為是他輸了比賽呢。

  三家球隊的隊員這下在醫院湊齊了一桌,聊的話題總是繞不開魁地奇。

  哈利憂心忡忡地表示如果攝魂怪這個問題得不到解決,那他的找球手生涯搞不好就要到此為止了,塞拉菲納表示不能更同意,再下下場比賽就輪到斯萊特林上場了,她可不打算也從飛天掃帚上摔下來。

  「所以必須得找個辦法才行。」

  抱著這樣的念頭,她在星期一的黑魔法防禦術下課後去到講台前堵住了盧平教授。

  「格林格拉斯小姐,我想是哈利告訴你我有抵禦攝魂怪的方法的吧,」花白頭髮的教授無奈地笑起來,把書收進公文包,站直身體,用他慣常的溫和眼神注視著她,並沒有一絲責備的意味。

  塞拉菲納於是斗膽猜測他同意了。

  平心而論,萊姆斯·盧平是她遇到過的最喜歡的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教授。

  盧平脾氣極好,為人公正,即使有人在他的課上挑事,他也能作出恰當的處理,並不偏袒哪一方。而這門課向來是塞拉菲納的拿手好戲,表現出色的她並不認為自己會遭到拒絕。

  不過她也是做好被回絕後死纏爛打軟磨硬泡一番的準備了。對待可以保命的知識,怎麼熱情都不過分。

  「也是為了魁地奇?好吧,我不認為給我的好學生一點額外幫助有什麼不行的。」

  「只不過你恐怕和哈利一樣,都得等到下學期了,放假前我有很多事要做,我病得真不是時候。」

  聞言,塞拉菲納鬆了口氣,仔細打量著盧平,果然在他臉上發現掩藏在皺紋間的病氣。

  他看起來確實憔悴極了,塞拉菲納謹慎道:「好的,謝謝您教授,請多保重身體。」

  盧平聞言沖她揚起一個勉強的微笑來,就提起破破爛爛的公文包走出了教室。

  塞拉菲納拿起書包緊隨其後,不出意外地在走廊盡頭望見一頭蓬鬆閃耀的金髮,埃弗里正獨自一人靠在牆上等她呢。

  「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就是聽說我親愛的表姐幾天前在看台上不幸暈倒了,特地來問候一下。」

  看她走近,埃弗里追來挨近了塞拉菲納與她並行著,揚起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那雙酷似萊斯利的蔚藍色眼睛大而明亮,從裡面看不出一絲問候的意味,反而更像是遺憾那個從飛天掃帚上摔下來的人怎麼不是她。

  「聽說攝魂怪會讓人想起遭遇過的最可怕的事,那你的夢裡都出現了些什麼呢?」

  「你那個骯髒的麻瓜父親的臉嗎?」

  「哦抱歉,我都忘了,你恐怕都沒見過他吧。」

  埃弗里揚起眉毛,露出無比得意的笑來,自以為戳中了她的痛處。

  「五年了,這些話還沒說夠嗎,埃弗里,你明明就知道這些話對我不起作用的。 」

  本想回地牢的塞拉菲納見甩不掉她,索性抬腳換了個方向,轉身向圖書館走去,淡淡回了一句,只覺得耳朵都要被埃弗里百說不厭的這一套聽出繭子來了。

  埃弗里的笑凝滯了一瞬。

  又來了,這副輕飄飄又無所謂的表情,最可恨了。

  埃弗里修剪得圓潤漂亮的指甲死死摳進手心裡去,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正欲開口再回擊些什麼,卻見到身側的少女轉過頭來,用那雙波瀾不驚的血紅色眸子緊緊盯住了她,一眨也不眨地。

  塞拉菲納記得塞德里克在很久以前對她說過,「儘量不要冷冰冰地盯著別人,」他無奈笑著,承認道:「塞菲,雖然我想說得儘可能委婉些,但這樣確實有點······嗯,怎麼說呢,我知道你其實並沒有惡意的,但是這樣會把那些想和你做朋友的人都嚇跑的。」

  這段話的槽點實在是太多了,塞拉菲納一時都不知道該先去質疑和否認哪個,但她了解到原來光憑這樣就能讓別人感到害怕,並且在恰當的時候就會想起來,就比如現在。

  埃弗里被盯得心裡發毛,覺得好像在直面一把鋒利的刀刃,正在對準她頭腦中最隱秘的部分緩緩切割開。

  「埃弗里,攝魂怪靠近的時候,你又看到了些什麼呢?」


  「你那個沒用的、只能把復仇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孩子身上的媽嗎?」

  「你說,要是她發現她那聽話的小洋娃娃其實什麼都做不到,會不會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呢?」

  塞拉菲納以一種她獨有的輕淡語調說完,就轉身離去了,沒有回頭再看一眼被留在原地動彈不得、面色空白的瑟希·埃弗里。

  直到很久,金髮少女才終於恢復了行動,步子由遲緩到飛快,仿佛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有血滴從她緊握的掌心中飄落下來,卻仿佛感受不到痛覺似的仍沒有鬆開手。

  *

  距離學期結束還有兩星期,綿延不絕的雨勢終於收減,直到天空終於放晴,開始呈現出冷冰冰的灰白色。

  斯萊特林的球袍也終於能幹了,得知拉文克勞在十一月底打敗赫奇帕奇的消息,塞拉菲納只能匆匆安慰一下垂頭喪氣的好朋友,轉身就投入到瘋狂的球隊加練中,因為下一場就輪到他們對戰拉文克勞了。

  臨近聖誕假期的最後一個周末,又能去霍格莫德遊玩了,塞德里克才從失敗的打擊中恢復過來。這是他被選為隊長的第一次學年聯賽,沒想到就只能止步於此了。

  「沒辦法,拉文克勞隊那麼難纏,」塞拉菲納拍著他的肩膀,和他一起走在熟悉的街道上。

  塞德里克準備在回家前把東西一次性買齊,迪戈里夫人非常喜歡蜂蜜公爵店的糖果。

  「是啊,那個叫秋的女孩子是新任的找球手,很厲害,非常敏捷,就是運氣不太好,她的胳膊被遊走球撞到了,不知道下次比賽還能不能上場。」

  「但願吧,反正馬爾福的胳膊倒是好了,雖然我懷疑跟吊著繃帶的時候就沒什麼不同。」

  塞德里克被她刻薄的評價給逗笑了。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嗎?爸爸媽媽也打算邀請你來家過聖誕節呢。」

  「嗯,不了,我還是留校複習吧,六月份就考試了。」

  「我們塞菲聰明又勤奮,拿十二個O肯定沒問題。」

  塞拉菲納抬起頭望了一眼正笑眯眯低頭注視著她的塞德里克,回了一個淺淺的微笑,伸手推開蜂蜜公爵的店門,兩人立刻就聞到一股溫暖的甜香。

  塞拉菲納覺得對朋友最無法理解的一點就是他身上的那股輕鬆勁。

  明明真正有天賦的那個人是他才對,但他卻不肯下苦功夫,都只願意拿出七八分的態度去應付,儘管這已經讓他顯得足夠遊刃有餘的了。無論學習,生活,魁地奇,社交,還是其他什麼。

  打個比方,就相當於是塞德里克距離山巔只有兩三步,就停住不走了,不管不顧地就坐下來把手撐在地上,邊晃著腿,哼著歌,邊欣賞風景,還會揚起臉來笑著和她說真幸福啊。

  但是其實只要塞德里克願意,頂點就會是他的。

  「這個嘛,其實得看我是不是認為有這個必要,」他輕快地回答了塞拉菲納的疑問。

  這話若從別人口中說出,塞拉菲納只會覺得那人自大,然後乾脆利落地送上一個白眼。

  但對於塞德里克的話,塞拉菲納完全相信。

  因為她知道,這就是塞德里克·迪戈里,看似溫和謙遜,但其實,他才是那個最張揚驕傲的人,就如同朝陽一般耀眼奪目。

  *

  經過一番大採購,兩人身上都掛滿禮物,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走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霍格莫德看上去就像一張聖誕卡,房門上掛著冬青花環,樹上墜滿了小鈴鐺,如果一有人走近,它們就會奏響「鈴兒響叮噹」,枝丫間藏著一串串魔法蠟燭,正在大放光芒。

  他們還遇到了孤身一人的西奧多。

  黑髮藍眼的少年看起來臉色疲憊,一副沒睡好覺的模樣,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

  在風雪裡裹著圍巾的他大半張臉都被埋住了,只是衝著這邊草草一點頭,權當打招呼,就腳步一抬,準備走開了,這時塞德里克友好地發出邀請。

  「諾特,你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三把掃帚喝一杯?算我請你,上次的事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呢,要不是有你在······」

  西奧多從圍巾中露出來的那點臉色又白了幾分,他的身體前後搖晃了一下,用一種奇怪的語調打斷了塞德里克的話,就仿佛牙疼似的。

  「不用了,我急著回去,」語畢,仿佛才察覺到太過生硬,又往回找補一句:「你們玩得開心,」就匆匆走開了。

  *

  塞拉菲納再見到西奧多是在地牢,這時聖誕假期已經開始了,斯萊特林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往年也只有她一人留校,因此剛從圖書館回來的她反而被那道佇立在壁爐前的消瘦人影嚇了一跳。

  狹長低矮的地下室里空蕩陰暗,熊熊燃燒的火焰正把他的影子投到巨大的天花板上去,就仿佛包括塞拉菲納在內,整間地下室都處於他的俯視和掌控之中。

  這股被束縛住的錯覺讓塞拉菲納感到很不舒服,見他也沒有要轉過來的意思,就匆匆加快了步伐,打算徑直回到寢室去。

  「塞拉菲納?」

  身後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西奧多第一次當著她的面叫出了她的名字,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學姐學姐」個沒完。

  就連他的聲音,也和以前塞拉菲納熟悉的那個學弟截然不同了。

  這個陌生的西奧多聽起來陰沉而慘澹,就像是被誰給推到了凍雨里似的。

  塞拉菲納不由自主地停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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