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Golden Hour

2024-08-17 06:23:06 作者: 世藏白鳥via
  塞拉菲納站在一家麻瓜的飾品店裡,等待著去買飲料的塞德里克,順便挑選新的耳釘。

  十七歲離那道由少女邁向成人的分界線更加接近了,她的身形愈發高挑挺拔,臉龐褪去殘餘的青澀,漸漸顯露出銳利的稜角來。

  孤兒院的衣櫃裡還是去年剛買的短袖短褲,但在暑假裡拿出來穿卻已經不太合身了,黑髮束成飄揚的高馬尾,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大腿呈現出一種久經鍛鍊的力量感,線條緊緻利落,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宛如名匠之作,凌然出眾的氣質吸引來不少暗自窺探的目光。

  塞拉菲納站在鏡前,眼神掃過他們就像掃過螻蟻,若無其事地甩開頭髮,拿起銀釘仔細端詳著,看怎樣搭配合適。

  手裡端著兩杯可樂的塞德里克出現在鏡中,他的臉色並不好看,幾乎可以說是在生氣。

  塞拉菲納轉過頭,打算徵詢他的意見。

  塞德里克忍耐著拿可樂去潑那幾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麻瓜的衝動(塞拉菲納似乎很喜歡這種在麻瓜世界裡會稱之為垃圾食品的東西,還一定要加冰)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回到眼前的少女身上。

  而這並不難,塞拉菲納每時每刻都在向他發出無聲的邀請,要求他這樣做,儘管可能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這件事——她正在成為塞德里克的恆星,引力使他的視線永遠追隨她而去。

  七月的德文郡真的是太熱了,塞德里克的額頭沁出薄汗,杯中的冰塊正在輕微搖晃,氣泡咕嘟著炸開。

  那美好的曲線就像是一道滑梯,他的整副身心正在試圖逃離,卻只能自甘放任。

  塞菲肯定是忘記買新衣服了,他想,目光落到微微隆起的柔軟輪廓上,眼睛就像是被陽光燙了一下,慌忙移開了。

  塞德,你要做個紳士。媽媽在小時候反覆告誡過他的話迴響在耳邊。

  但在塞拉菲納·格林格拉斯面前,又怎樣做才能算是一個紳士呢?

  困惑簡直就像是冰鎮可樂的氣泡一樣冒個不停。

  奇怪,十七年以來,他好像第一次真正看見塞拉菲納,她從未如此明晰地走進他的眼睛。

  她姓格林格拉斯,是自小住在隔壁、一起長大的那個女孩;斯萊特林的年級第一,最棒的擊球手······

  是最好的朋友。

  也是正站在面前的少女:她優美動人,好像一朵手邊的百合花。

  百合花開口說話了:「 冰塊要融化了,」接過了屬於她的那一杯。

  「嗯···其實都挺好看的,要不就這個吧,」塞德里克隨意指了一個款式,但其實他根本就沒能分清它們都有什麼不同。

  嗓音有些啞,他又清清嗓子。

  「還是這個吧,」塞拉菲納下定決心,拿起另一個去結帳了。

  鋪滿鵝卵石的街道被正午的陽光炙烤過,讓出行變成了一場十足的酷刑。

  兩人沒逛多久就徹底蔫了下來,鑽進路邊一家人滿為患的小酒館。

  塞拉菲納找到一個角落裡的座位坐下,眼疾手快地把另一張空椅拉到自己身旁放好,仰起臉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在剛出來時還能大方地伸出手對塞拉菲納說「想牽就牽吧」的那個人似乎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明顯靦腆起來的塞德里克。

  他紅著臉把藤條椅輕輕地往遠離塞拉菲納的方向扯開了一毫米的距離,才輕手輕腳地坐下,一米八幾的高個子十分為難地蜷縮成一小團,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精力耗盡的塞拉菲納呈大字形癱在座位上,她垂下的指尖就在他手臂的正上方晃啊晃的。

  塞德里克看起來就像是突然對天花板的裝飾風格起了濃厚的興趣,儘管那裡什麼都沒有。

  涼氣撫平了燥熱,塞拉菲納起身去端了兩杯冰飲來,開始繼續剛才的話題。

  她的坐姿也恢復了正常,旁邊的那一小團也終於能夠充氣似的膨脹開來了。

  「足球有什麼好玩的,搞不懂這些麻瓜們。」她趴在桌子上,小聲地抱怨,隨手翻看著一本雜誌。

  「是啊,不過很快我們就可以一起去看世界盃了,我激動得簡直睡不好覺。」

  「我也是,我巴不得誰能來給我一個昏迷咒,好讓我一直睡到開賽前。」

  塞德里克大笑起來,但很快板起臉的塞拉菲納就讓他發現她其實並不是在開玩笑。


  他第無數次覺得,塞拉菲納的幽默感本身就是一種幽默。

  「話說回來,我其實還想打一個唇釘的來著。」

  「那親起來的話會不會就·······咳咳咳!!!」

  話說到一半的塞德里克就一副被飲料嗆到了的模樣,放下杯子,雙手捂住嘴,把腰都給咳彎了,臉也埋到塞拉菲納看不到的地方去。

  對面一桌有人放下報紙,往這邊投來不滿的眼神。

  塞拉菲納一邊輕柔地拍著他的後背,一邊兇狠地瞪了回去,直到那人又飛快地舉起了報紙。

  等塞德里克好不容易恢復正常後,他們繼續談論著即將到來的世界盃,為各自支持球隊的輸贏下賭注,塞拉菲納幾乎是押上了全部身家賭愛爾蘭隊會贏。

  暑熱散去幾分,已經到了太陽落山的時間,塞拉菲納懊惱地抬起頭,他們該回去了。

  但其實,兩人都還意猶未盡著,互相對視一眼,塞拉菲納提出一個主意,塞德里克躊躇再三,最後還是無奈地說:「好吧,記得千萬別被麻瓜看見。」

  *

  一小時後,兩人乘著各自的飛天掃帚,借著雲層的掩護,飛往了奧特里村後面的群山。

  火燒雲在天際連綿起伏,山風陣陣,有飛鳥時來與他們作伴,又很快遠去了。

  無論她怎樣地飛高飛低,塞德里克都會在第一時間降落在她的身旁。

  後來,兩人也只是靠在一處靜靜地看著風景,膝蓋緊緊挨在一起。

  日落似乎治好了塞德里克的毛病,他終於不再迴避塞拉菲納,還主動伸出手,撫摸了她的臉頰,儘管只有輕輕的一下,就飛快收回了。

  目光,呼吸,熱意,交融在一起。

  對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似乎心知肚明,卻又懵懵懂懂。

  但他們都默契地把它給壓了回去。

  塞拉菲納把頭靠在塞德里克的肩膀上,只有風的聲音,夏日正在靜悄悄走過山間。

  她自認並不是個感性的人,卻在此刻想起了一些詩句,它們不知從何而來,在記憶最深處徘徊著,仿佛只是為了等待這樣的時刻再被記起。

  「我與你的長夏永無盡頭,

  你那皎潔的光艷不會折損分毫;

  死神無法誇口你在他影里漂泊,

  你在不朽的詩里與歲月等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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