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叮咚如泉的聲音。
「無礙，我找你家大小姐。」
歲安聽見熟悉的聲音朝門外看去。
婆子揣著手走到歲安身邊。
「東家，說找你。」
沒想到紅葉會來歲安迎了上去，伸手就要拉帶著面罩的她進來。
紅葉身形未動，一雙大眼透露著關切。
「我帶罪之身還是算了，莫要把晦氣帶了進去。聽說你被父親責罰了，怎麼樣？好些了嗎？」
歲安一臉無所謂的晃動手臂。
「嗐，就一根小棍能有啥事啊，別在外面站著，我帶你看看牙刷和牙粉是怎麼做的！」
紅葉終是被拉進院，在歲安的介紹下參觀了起來。
歲安想起上午的時候好像見過紅葉這身裝扮，開口問道。
「紅葉姐姐你不會上午就來了吧？」
紅葉的面紗被風微微吹起。
「噓，被傳出去你又少不了一頓責罰，本想扮成男裝來，又擔心對你名聲不好，這才戴了面紗。」
歲安雙手放在腦後，見四下無人小聲問道。
「紅葉姐的膽識和舉止不像是普通人，怎麼就是戴罪之身呢？」
紅葉的眼眸深處沒有一點光亮，沉默不語。
歲安察覺到不對，手摸向肚子。
「哎呀！餓死了，你吃了沒，一起？」
也不等她回答，叫上了盼楠和喬涼，交代好婆子們就離開了。
不著急的話走在田間也別有一番風味。
歲安愜意的跑跑停停。
盼楠在後面追著喊。
「小姐，還是我回去叫馬車吧！」
飯館內。
歲安坐在凳子上喘氣。
「走的時候沒感覺累，怎麼一坐下就累！」
紅葉拿了茶杯倒了四杯茶，一杯推給歲安。
抬眼看站在歲安身後的盼楠和喬涼。
歲安仰起頭問。
「我爹娘不在，你們放鬆點，坐就是了。」
盼楠和喬涼互相看了眼，隨後彆扭的坐在位置上。
紅葉沒有摘下面紗，眉眼彎了下把兩杯茶推過去。
很快點的菜上來。
歲安一邊吃一邊看向紅葉。
「姐姐，摘下面紗吧，沒事的。」
紅葉猶豫再三，撩起面紗吃了口菜。
「還是算啦，我不太想你再受責罰，本來想找人跟你說牙刷和牙粉我們用起來很不錯，想來還是由我自己來說比較好，這才……」
歲安眼睛閃著明亮的光，每次問家裡的下人他們只會一個勁的說好，礙著身份根本察覺不到東西是否真的好，現在收到客戶的回饋自然開心不已。
「真的嗎？還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嗎？」
紅葉沉思了一會開口道。
「嗯……應該沒有，不過我剛看到妹妹那院子裡一堆沒有削好的牙刷，是不要了嗎？」
歲安蹙起眉頭，放下筷子。
「說這個就來氣，有幾個婆子不好好幹活！形狀全錯了！」
紅葉笑了一聲拔下頭上的簪子。
「這些都是簪子，大概形狀是一樣的，但總有些地方是不一樣的，那些廢掉的也可以想辦法改造一下再賣出去。」
喬涼突然站了起來。
「對！大小姐一直在忙，我沒來得及跟你講！但確實可以在那些上面再動動心思！扔了也太可惜了！」
歲安震驚的在紅葉和喬涼身上打量。
「你倆可別是天才！你有辦法就交給你了，成了之後我給你加錢！」
喬涼興奮的點頭，轉身就往外面走。
「那我先去試試！」
歲安看著喬涼未動的筷子喊。
「哎！吃完飯再去啊！」
又見盼楠沒有動筷子皺眉道。
「他不吃你也不吃啊？可不能浪費糧食！」
盼楠手心裡都有微汗，一直以來可從未聽過哪家小姐和僕人一起吃飯的。
紅葉輕笑兩聲。
「你這小姐上次和下人一起喝茶，現在又一起吃飯，倒是有趣的很。」
歲安大口吃著飯菜，面上毫不在意。
「高低貴賤的身份都是爹娘給的，我也就運氣好點，和誰待一起舒服就跟誰在一起玩咯，想太多內耗自己幹嘛，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紅葉眼神有一瞬的失落。
「什麼耗子……？萬一和不好的人待在一起舒服怎麼辦？」
歲安夾了一筷子菜給紅葉。
「不好的人就是壞人，誰能跟壞人玩到一起去啊？整天提心弔膽的……吃，多吃點，瘦成什麼樣了都。」
吃完飯後歲安想把紅葉送回去，被她堅定的拒絕。
「妹妹還是到這吧，莫要再挨罰了，對了，你那個院子不掛牌匾嗎？」
歲安一拍腦門，顯然是忘記了這回事。
「啊……這幾天事太多了，名字名字，叫什麼好呢……」
紅葉壓住險些被風吹掉的面罩。
「若是妹妹不介意，我可以送一個字。」
歲安撇著嘴，明擺著一百個不介意，但又掩不住眼裡的期待。
「姐姐只管說就好了，我正沒頭緒呢。」
紅葉轉身款款而去。
「甲，素有第一和最好之意，可取。」
歲安在心中默念甲字，古代的排序基本上都是甲乙丙丁，這個字倒也算妙。
很快心裡有了主意，在盼楠耳邊說了幾句後就催促她快去。
盼楠疑惑的向歲安再三確認。
歲安擺手，「去就行了！快快快！」
接著哼起小歌獨自往歲宅走去。
不知不覺來到了和妹妹第一次出來逛的地方，想著既然到這了，順便給家裡人帶點什麼東西回去，尤其是自己那爹，看樣子是不會主動示好的，可還偏偏是創業初期最用錢的時候，等回本跟等倒閉沒什麼差……
轉著轉著就到了上次被下人攔住的地方。
周圍進出的人臉上皆是愁容。
歲安摸著下巴轉身。
「聽人勸，吃飽飯。回去回去！」
下一秒感覺到裙擺被一股力道扯住，趕忙低頭查看。
裙擺被一個面容枯槁的小女孩扯住。
不是歲安用枯槁形容孩子，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這麼幹巴巴的小孩子，顴骨高高凸起，雙頰凹陷在蠟黃的臉上，唯一能看出還是孩子的特徵在眼睛。
歲安看著小女孩用髒手不停的撫摸裙擺，嘴裡念念有詞。
有些聽不清，但被抓著裙擺也總歸不是個事，便一把扯了出來，正打算問問小姑娘是什麼情況時。
她突然哭了起來，聲音差點震破歲安的耳膜。
歲安皺眉捂住耳朵。
「喂喂！先別哭了！誰家的小孩啊！」
此刻無比懷念手機，碰到這種事只需要一個電話撥給帽子叔叔就行！
本來周圍還有些零零散散的人，一聽見小女孩哭匆匆回房，門窗也迅速的全部關上。
歲安察覺到小巷拐角的陰暗處幾雙眼睛眼睛緊盯著自己，心中暗道不好，迅速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