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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窩

2024-08-17 06:27:39 作者: 明日
  甲號擂手臨危不亂,身子一擰,一個大轉身,化拳為掌,向屍魃纖細的脖頸劈去。

  他的連續兩次出招,都無一例外地攻擊屍魃的頭部,顯然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這是最正確的選擇。

  但這個沒有見血的屍魃卻不似想像的那麼弱,身子一矮,像個猴子似地在地上打個滾,從另一側站了起來,在台上左右移動,與甲號擂手周旋。

  破曉忽然意識到,即便屍魃沒有見血,但現場的女看客不少,屍魃對女子的氣息也相當敏感,所以反應難免提升。

  好在擂場嚴禁來了月事的女客觀擂,否則格殺勿論,甚至曾當眾殺掉一個大城貴女以儆效尤,算是堵住了規則的漏洞。

  破曉觀察著屍魃的移動姿勢,思索著若是自己,該如何跟對方搏鬥。

  計時的鼓點在繼續,看客們開始鼓譟起來,卻是嫌甲號擂手用時過長,沒有乾脆利落地解決掉對手。

  而打擂的規則是,擂手一旦登台,必須見死方休,要麼殺掉屍魃,要麼被殺。

  聽到看客的鼓譟,甲號擂手有點心浮氣躁,一聲大喝,將雙拳掄得風車似的,一步步逼向對手。

  屍魃則步步後退,退至一個無路可退的角落,身上被勒出了一道道網格,卻是那隱去痕跡的羅網擋住了他,屍魃仿佛困獸一般,在從喉嚨里逼出一聲非人的嗥叫。

  看客們也看出到了最後關頭,坐席區的不少看客甚至站了起來,繼續鼓譟著,準備欣賞甲號擂手的絕殺表演。

  破曉也屏住呼吸,要看甲號擂手如何了結對手,明知道這有點殘忍,但自己來看這個打擂,不就是為了看這一刻嗎?

  忽然,破曉從周圍的聲浪之中,隱隱聽到一聲短促的女子輕叫,又尖又細,似曾相識,他的心弦仿佛被什麼撥動了一下,循聲望去。

  她也在這裡?她不是來月事了嗎?要是被發現,可是要沒命的……能讓破曉如此上心的女子,除了那個打獵的不知名少女還會是誰?

  鼓點戛然而止,全場一片譁然,驚聲四起,破曉猛地反應過來,收轉視線,才發現自己錯過了形勢大逆轉的一幕,只見甲號擂手直挺挺地躺在台上,屍魃正伏在他的身上,埋頭啃著他的臉,鮮血染紅了木色的台面。

  幾個提著水桶的保丁衝上台,其中一個抬手將一張黃符貼在屍魃的後腦上,將他定住,幾人快速地將屍魃連同甲號擂手的屍體挪到台中央,似有機關控制,一魃一屍緩緩下沉,消失在擂台上。

  那幾個保丁開始忙碌,又是沖洗台面,又是用布擦乾,很快煥然一新,又往台上台下撒了一些白色粉末,這是祛除血腥味的藥物,以確保下一擂的公平。

  林清兒惋惜的聲音從台側響起:「甲號擂手功敗垂成,人生如此,非你死即我亡。謹此祝賀酉號屍魃升入月擂,並獎之甲號的屍體。根據打擂規則,進入年擂並存活下來的屍魃,將獲得自由……」

  破曉接下來有點心不在焉的,在人群中擠來擠去,試圖找到那個打獵的,一旦找到,馬上將她帶離擂場,他可不想自己第一次心動的少女死於非命。

  然而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找遍了站立區也沒有發現。

  至於坐席區,他雖然不認為少女有能力買坐券,但還是左顧右看了半天,同樣沒有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

  破曉暗暗鬆口氣,也許自己真聽岔了。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破曉離開了鬼市大街,身上除了兩袋水囊,還有三個黑窩頭,夠對付三天了,至於下月的房租,車到山前必有路。

  小草棚是扎堆建的,彼此相隔甚近,甚至能聽到鄰居打呼放屁的聲音,但卻老死不相往來,除了在公用的茅坑裡碰面,鄰居們偶爾會互相點點頭,其實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這就是草民的悲哀吧。

  住在鬼市里,必須要在公用的茅坑裡方便,因為屎尿也是值錢的,屬於鬼社所有,而拉糞車的空缺也是很多流民掙破頭都搶不到的。

  一個小草棚最多可以住兩人,有流民為了省錢,選擇搭夥住。

  當然若是夫妻帶一個小孩也可以擠擠,這是鬼社允許的。

  破曉習慣了獨來獨往,比較「奢侈」地一個人住,他穿行在草棚區的蜿蜒小道上,腦海里兀自迴蕩著斗魃打擂的場面。

  現場看客的瘋狂鼓譟、林清兒毫無憐憫的說辭、擂手和屍魃的血腥搏殺,都非常的冷酷而熾烈。

  破曉所看到的,不過是一個野獸和另一個野獸的以命相搏,還有一群野獸在圍觀,他心中無法接受這種獸性的氛圍,但無法否認,看到擂手幹掉屍魃的一刻,或者擂手被屍魃撕咬啃食的一幕,他居然覺得很刺激、很痛快!

  嗜血,也是人類潛藏的天性吧。

  一排小草棚的中間,破曉站在自家的柴門前,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再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掏出腰間的鑰匙打開鎖,回到了自己的小窩。

  其實這種小草棚是很容易破開的,柴門即便上鎖也形同虛設,但在鬼社嚴酷的私法下,無人敢以身試法。

  破曉栓上門,屋裡一下黑了,這種小草棚是沒有窗的,否則驟冷的夜晚會很難熬。

  他取下水囊,解下面巾,連同三個紙包的黑窩頭,一起放在門側的紅木高几上,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自由呼吸著自家並不清新、甚至充滿了少年體味的空氣。

  雖然這個家很小,除了門口一塊三尺見方的空地,就只能擺一張木床,但在破曉的心中卻很溫馨。

  他脫掉外袍,將短刀放在床頭,蹬掉皂靴,仰面躺在厚厚的被褥上,借著柴門透入的微光看著上方的茅草頂,一種從裡到外的放鬆釋放出來,到家了,還是家的感覺好,就連臨近的草棚傳來孩子的啼哭聲,都那麼的悅耳。

  天色漸暗,氣溫下降,到飯點了。

  破曉中午的餃子吃得很飽,晚飯就省一頓了,一般窮苦人家,捱餓的最好辦法就是睡覺。

  所以破曉很快鑽進了被窩,聽著遠處呼呼的風沙聲和左鄰右舍的雜音,還有街上打更人的梆子聲,想著白天林清兒那張妖媚橫生的臉,以及那個不知名少女的芳蹤,慢慢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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