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撞門聲,玻璃也被砸碎,眼見有人踢開剩餘的一些碎玻璃,罵罵咧咧的就往屋裡鑽。錢正沒有任何猶豫,大步上前,揚臂抬刀便砍,直接砍到了那人的脖子上,一股溫熱的鮮血直接噴灑而出,那人慘叫一聲,捂著脖子抽搐了幾下,就卡在窗戶那死掉了。不知誰悽厲地喊了一聲哥,然後他就被拽出了窗戶。
錢正被噴了一身血,半張臉也是被鮮血染紅,但他卻顧不得這些,見人被窗口拉走,他立馬推倒旁邊的柜子,擋在了窗子前。
村長見狀,瞪大了眼睛,他沒有想到錢正竟然如此決絕。 「大家一起上!」他揮舞著手中的木棍,示意其他人一起衝進去。
在眾人更加奮力的撞擊下,只聽「砰」的一聲,房門便被撞開了。一窩蜂的衝進來一群拿著棍棒菜刀的人,錢正沒有退後分毫,反而迎了上去,揮刀便砍。
這群來的人本就是仗著人多,想著能來分點好處 ,卻不想遇見個不要命的,見錢正揮刀砍來,他們已經亂成一團,下意識躲避著,也不知道是誰無意中打著錢正一下,錢正頓了一下,其他人見狀,才拿著手中東西朝著錢正招呼。
在錢正傷勢不斷加重的時候,村長大喊一聲:「先把他家娘們兒和孩子綁了!」
錢正瞬間眼神充血,怒吼一聲,身邊的人攻勢也緩了幾分,錢正提刀一個健步,頂著棍棒就沖向村長,「老東西,我草你大爺!」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死了哥哥的女人,撞向錢正,一刀就捅在了錢正的腹部。
「當家的!」吳玉蘭見錢正受傷,衝著拉扯她的一個男人,一口咬在那男人的耳朵上,無視落在自己身上的棍子和拳頭,吳秀蘭就不鬆口。錢玉正人小鬼大,朝著拉扯媽媽的兩個男人下面,用盡全身力氣各來一腳。
倆人這才鬆開拉扯吳玉蘭的手,吳雲蘭順勢撿起他們掉落的一根鐵棍,朝著二人腦袋就招呼過去,倒也沒厚此薄彼,輪流用力擊打著他們二人。
吳玉蘭不敢分神,更不敢停下來,世界仿佛都寂靜了下來。
這時候,吳玉蘭好像聽見了自己兒子的聲音,吳玉蘭緩了緩神,才聽清兒子喊得什麼。
錢玉正一邊沖向錢正,一邊撕心裂肺地喊著:「爸!爸!」沒沖幾步,就被人抓住,掐住後脖頸,動不了分毫,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吳玉蘭看向門口,此時錢正已經躺在血泊里,周邊拳打腳踢已經沒了反應,在他旁邊還有一個被割喉的女人,村長在所有人後面大口喘著粗氣,似乎被什麼嚇得不輕。
吳玉蘭認清楚情況後,想說些什麼,才發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看了看被抓住的兒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鐵棒,雙手舉起,面無表情地插向身邊一個男人的脖子,然後再次舉起,插向另一個男人的脖子。
「快!快抓住這個瘋女人!」村長聲嘶力竭的喊著,這回跟他想得差太多,之前他帶著一群人去別人家搶東西,那些人都是乖乖交出吃的,還跪著求他留下一點吃的,可是這次,連自己都差點死在這裡,受刺激的他這會也有些癲狂了。
「把她和她兒子綁了,等咱們沒吃的了,就宰了他們!」其他人聽見後,沒有立刻動手,似乎還因為世俗道德在糾結,可是他們似乎忘了,在他們砸開一家又一家房門的時候,早就沒了底線。
在眾人猶豫時,錢玉正怒吼了一聲,沒變聲的孩子聲音,顯得尤為悽厲,可能是被掐的,錢於正此時滿臉通紅,一臉怒容的大喊說道:「你們!都該死!」
在錢玉正說完這句話後,除了吳玉蘭和錢正待得地方,所有人都感覺一股又一股巨力,由上而下,向他們襲來。
在他們一臉迷茫和驚恐的時候,感覺有千斤重物瞬間砸下一般,所有人,一瞬間,全部被壓成肉泥,地上多出一個又一個巨坑,如同地震似的,房屋也晃了晃。
吳玉正大口喘著粗氣,他身後早已沒人鉗制他,但他卻動不了分毫,隨著喘氣聲慢慢變緩,身體向一側倒去。
看了看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丈夫,又看了看昏迷倒下的兒子,吳玉蘭此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她就呆呆地站在這個血紅色的房子裡,慘烈,又有一絲詭異感。
外面的風也詭異的停了下來,一個身影懸空朝屋裡正踏步而來,只見他身穿一身黑衣,臉色有些蒼白,與常人不同的是他血紅色的雙眸,似乎有種攝人心魄的感覺,頭頂還戴著一頂細長的帽子,上面寫著天下太平四個字,赫然是黑無常范無咎。
黑無常進屋之後,見除了三個身影外再也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微微翹了下眉梢,也有些許詫異,隨即便招出勾魂索,朝著空氣中輕輕一揮,所有魂魄慘叫著便被吸納進勾魂索內,然而,錢正的魂魄此時正在瘋狂抵抗著。
黑無常也是見怪不怪,正準備再次揮起勾魂索,卻聽見了女人有些顫抖的聲音。
「你..你是誰?」此刻吳玉蘭心裡也是驚懼交加,這個人的形象,跟自己熟知的黑無常簡直一模一樣。
黑無常停下手來,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下面前這個女人。
「你能看見我?」黑無常沒有張嘴,但聲音卻在吳玉蘭的腦海里響起。
吳玉蘭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步步走到丈夫屍體前,仰頭看向黑無常,「你是要帶我丈夫走嗎?」此時的吳玉蘭看著有些倔強,不過眼角早已噙滿了淚水。
「我能不能再見他最後一面?」
黑無常剛想拒絕,但想著這個屋子的慘狀,好像又想起了什麼,輕輕瞥了一眼昏倒的錢玉正。
「好。」
聲音再次於吳玉蘭腦中響起,同時就見黑無常收起勾魂索,然後伸手向錢正身體隔空抓去,等手掌再次鬆開,一股霧氣逐漸變成了錢正的樣子。
「小蘭。」錢正微微笑了下,看了眼下面屬於自己的屍體,也濕了眼眶,「對不起,我不能再保護你們娘兒倆了。」
吳玉蘭瘋狂地搖著頭,這一刻,她再也繃不住了,涕泗橫流,而且因為情緒激動,呼吸也有些困難,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我時間不多了,聽我說。」錢正想用手摸摸妻子的頭,卻發現自己虛無的手根本無法做到,這才慢慢收回了虛無卻依然會顫抖的手,「想辦法帶孩子離開這吧,我知道這很難,但你們必須離開這裡。我知道兒子好像擁有了什麼能力,但他還那么小,就殺了那麼多人,這不是他這個年紀能承受的,你得好好開導他,不能濫用他的能力。本來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你的,但想起那天,你說這小崽子也會偷偷暖水讓你喝了,我心裡這顆石頭啊,才算落了地。錢家村不是一個值得被記住的地方,以後,別讓他姓錢了,讓兒子跟你姓吧,如果他能遺忘掉這段記憶,那就更好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吳迪,不迪其法,希望咱倆的兒子,這輩子,可以逍遙快活一些,別再遵循什麼狗屁規則。小蘭,帶著咱兒子,活下去。」
吳玉蘭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帶著哭腔顫聲回道:「嗯,都聽你的,當家的。」
在錢正交代完所有事情後,黑無常並沒有直接帶錢正離開,而是單手摩挲著下巴,思考著什麼。
片刻後,只見黑無常單手一揮,便帶著吳玉蘭和孩子到了另一處住所,雖然房間依然有些破舊,但好像是一棟樓房了,而且屋裡還有很多吃食,甚至還有飲料。
黑無常此時已經把錢正魂魄收了起來,張口說道:「以後,帶著孩子在這住下吧。對了,你丈夫說忘了告訴你件事情,本來打算你生日時給你的。」黑無常單手向上一翻,一顆糖出現在其手上,「這是他藏起來的一顆糖,讓我代為轉交。」
做完一切,只見黑無常轉身作勢要走,吳玉蘭攥著那顆糖,大聲問道:「我聽傳聞說,黑無常專索惡鬼厲鬼,敢問黑無常,我丈夫,真的算惡嗎?」黑無常身形頓了一下,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沒有作任何回答。
一個問題似乎讓吳玉蘭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了地上,此刻房間安靜的只能聽見她自己的抽泣聲,他慢慢打開了那顆糖,含在嘴裡,笑中帶淚輕聲說著;「當家的,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