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古怪。」
林默也不是什麼為了面子罔顧事實的人，他也很想弄清楚，為何出現這內外差異巨大的事。
他擺擺手。「你先站在門前，我進去看看，這房子有古怪。」
起初阻擋李陽春進來，倒還真不是怕護不住他。尋常風水師能在他林默眼皮子底下作祟？
便是尋常亡靈鬼怪，也一樣做不到在他面前搞事。讓李陽春別來，只是不想多個累贅。
現在卻不同了，對於未知的事，林默也不敢說十拿九穩，所以他讓李陽春先站在門口，自己先去探個究竟。
「按照你的了解，吊死的人在樓上還是樓下？」
李陽春還算聽話，他確實沒有往前湊，自個站在門口，直到聽見林默的問題。「說是就在客廳，應該就在老師你現在的位置罷……」
此刻，天色已近晚，日頭的光還灑在天穹，但很快便要落下。
「這天涼的真快……」
李陽春哈了口氣，他覺得身子有些冷。也許是跑了太久，出汗不少，反而讓身子覺得寒冷起來，他想道。
「冷嗎？」
林默的表情已經凝重下來，只見他手一撮，提住點點金光，往上空一指。
「退出去……」
聲音很大，幾乎命令的口吻讓李陽春往外走。
李陽春不笨，他瞬間便明白過來，這哪裡是氣溫降了？分明是陰氣凝滯帶來的寒涼。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又不蠢，林默讓他走，必然是感知到了危險。
毫不遲疑，李陽春轉過身就往外走。然而當他走了兩步才發覺，已經晚了。
原本門外天色還算亮，清晰的庭院景象，此刻已經消失無蹤，化作看不清道路的濃濃黑霧，仿佛這個出口走出去，就不知道會走去哪裡。
「老師，你看這。」
駭然的景象，李陽春自問活了這麼大也未見過。倒還真是滿了他的願望，一來就見了個大傢伙。
可是他喊了林默之後，久久沒有回應。再次轉頭看去，偌大的客廳中，已是空無一人，將才手上還撮出點點金光的林默，消失無蹤。
通知了李陽春的林默，專心於自己手上。他左手掌中掐玉紋，雙足踏於離位，兩手環抱於胸前。
雙手交疊，如報混元，金光內蘊其中，如一炁周流，自左而升，自右而降。
「何方妖孽？還不現出形來？」
林默大聲質問道，他也確認，這裡應該確有什麼陰物。
如果說剛進門時，感受還不強烈，等他走到廳中時。立馬就像攪起水中泥沙般，將原本還算清澈的空間變得渾濁不堪。
擾起的陰氣激發，使得整間屋子的溫度驟然下降，變得近乎寒冷的冬夜般。
當林默以手中混元照亮四周後，寬大的落地窗望出去，已然看不見門外的景物，仿佛外面世界都被濃濃的黑雲所遮蔽，看不清楚。
實際上哪裡是外面世界如此，而是這座屋子，自己將自己隔絕起來。
林默到這時才發現，自己應該是犯了個錯誤。
入門時的院落，確實有個不簡單的風水陣。也確實是個增益福壽的吉陣，對屋主暗有助益，所以林默下意識覺得，這是屋中有人借陣斂氣。
只有活人才需要這等生機盎然的風水陣，於鬼來說，這種風水陣可不是什麼好事，反而會破壞其陰氣，使其難受，猶如置身火爐間，飽受炙烤。
人的固有思維就是這樣，會覺得風水陣都是對設置風水陣的人有益。
如今看來，外面確實有個很好的風水陣，但這個風水陣並非增益屋主。甚至要反過來看，那根本就是個枷鎖，鎖住這間屋子的手段。
其目的便是要將屋子變成一個巨大的牢籠，以這個牢籠來囚困關在裡面的非人之物。
確實於鬼來說，外面的風水陣會很難受。而這根本就是設陣人的想法，他要的就是這遊魂足夠難受，還無法脫逃出去。
所謂以吉克凶，便是此理。
久被囚困在這等地方，於遊魂而言，近乎地獄般的存在，只會讓怨憎的氣息更加濃烈，怨氣不息，但又無法衝出外面風水陣的桎梏。
最終只會有兩個結果，要不困在屋中的遊魂被風水陣和小區中的生氣徹底消磨殆盡，連最後的意識也無法維繫，飽受痛苦後徹底消散於天地間。
要不，有一天成長起來，強到風水陣再困他不住，化為絕世的厲鬼，衝出桎梏。
若是真有那一天，怕是這小區裡的所謂顯貴們，沒幾個能討得好。他們首當其衝就會面對一隻極陰極邪的厲鬼傷害，至於說最終結果如何，就看他們能多久搖來厲害的人對付了這傢伙。
李陽春的故事也是真的，陷在裡面的保安大概就被屋中的鬼物吃了，成為了補給。
到底是何等仇恨，要設下如此風水陣，不惜把外面人的性命作為賭注，也要活活折磨死裡面的遊魂？
要知道，雖然很難，可若是外面的風水陣真的被衝破，設置風水陣的風水師所遭遇到的反噬也幾乎能要去他半條命。
手中金光顯赫，照耀之下，林默感覺自己太陽穴的刺痛感消退了許多，不再那麼強烈和刺激。
他雙目凝神，往某個空無一物的方向看去時，手中金光猛然刺出利劍般的金芒，直往哪裡衝去。
「嗷嗷……」
尖銳的慘叫，響在林默耳畔，勾出林默更多痛苦的回憶。
孤身一人站在雨中，那些毀掉他家的人，他們的每張臉孔都篆刻在林默的心裡，林默永遠不會忘記這些血腥的臉龐。
「你痛苦嗎？」
林默死盯著那個無形之物，常人看著，那不過是客廳中正常的擺設。只有林默知道自己看見了什麼。
「知道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他們的痛苦嗎？」
言語間帶了幾分嘲諷，但更深的是憤怒，林默的憤怒。
「現在你受的痛苦，都是那些被你欺凌的普通人對你的詛咒。」林默雙眼明亮：「你還有何臉面去怨憎？」
「都是你活該！」
將手中金色的光球，林默以棚捋擠按往前推過，極靜極緩的將這光球往前送去。
陰冷的氣息快速消退，跗骨蟲噬般的寒冷開始褪去。
林默往門口看，他也注意到了門外的黑霧仍在，依舊沒散去。
「李大夫，你剛才要是出去了，真是命好。」
感慨一句，林默上前關上了門。目光凝向二樓，這屋子還沒清理乾淨。至於李陽春要是沒出去，那就只能說是命不好，若是他現在還活著，怕是真的冥冥中陰德保佑。
不是咒他，林默也不喜歡自己才收的學生，就折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