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話語令人毛骨悚然,內容像是小孩子,但語氣上,就像一臉天真的小孩,正在談論怎麼拔掉兔子的耳朵或是怎麼澆熱水毀掉一個螞蟻的巢穴。
不過他們談論的對象,就是林默等人。
聞言,慕容燕竹心裡的恐懼再次被激發,她聽不下去,極為罕見的發怒道。「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們要不要去治治腦子?」
一邊說,她手上快速結印持符,存思運氣,以她最快的速度,對著前方土坡猛地一指。
「轟隆!」
巨大的電光閃爍,眾人都是眼前一花,幾乎看不清,就見眼前爆閃,白光一片,瞬間籠罩,朝小土丘而去,迅速將整個土丘完全包裹,肉眼望去,只有茫茫。
雷光一瞬,等電光散去,眾人眼睛重新視物。林默首先關心的,是這次的土丘還是不是幻象。
然而這次的土丘留在那,硬吃了一記電光。慕容燕竹的電光並不只是擊中土丘,而是環繞著土丘擊中了後面,不論那後面有什麼,也都會被這雷光擊中。
天師府的雷法,其威勢莫大,仿若天威,不管什麼邪祟,再厲害的,也得受點傷。
只是不知為何,慕容燕竹自己的心裡都不是很有底。
「桀桀桀!」
短暫的沉靜,林默正想上前去看看的時候,一聲聲鳥鳴傳出,直如人陰惻惻的笑聲,土坡中衝出一隻通體烏黑的烏鴉。
烏鴉高飛而起,盤旋在天際,不時發出嘲諷的聲音。轉了兩圈之後,徑直朝著林默等人俯衝而下,尖銳的利爪就朝著慕容燕竹而來。
電光火石間,鄢山身形一閃就護在慕容燕竹的前方,長刀挺立,對空一划,這一刀的巨大威勢威嚇住這隻烏鴉,烏鴉不敢再往前沖,在空中急剎下來,兩翅大張,兩條長腿挺立,比尋常烏鴉還大上許多。
周玉清站的稍微遠些,他也是看到過霧氣中人影的人。他突然發現,這隻翅膀大張的烏鴉,倒是非常像霧氣中的人影。
「桀桀桀,來吧,來吧,來陪我們好好遊戲,新的遊戲要開始啦。」
「花非花,霧非霧,黑夜來啦沒見路,人間三月非春色,不見爹娘呦,不見爹娘無迴路……」
調子婉轉哀鳴,烏鴉嘴裡冒出了人的語調,音色與山丘背後一樣。
如此怪異的邪物,沒有人見過,自詡見多識廣的林默和慕容燕竹,甚至也算見過世面的周玉清,也從來沒有在鬼神世界聽說過這東西。
世界很大,若是道經佛教里講的那些世界,都是真的,那麼人類所知的時空,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更廣袤遠大的世界,還有無數難以理解的存在,以為自己便知曉了這個世界全貌的人,實則愚蠢無比。
「要、要不我們回去吧?」
所有人都是沉默無語,安靜半晌,還是周玉清實在忍不住了,率先開口道。
他一說,向康就不住點頭,他是真的有點怕了,但現在林默在這,他又不敢直接說,只能表示對周玉清的支持。
還不等林默開口,鄢山已經道。「我是一定要進去的,有些事必須查清楚。現在進來的還不深,如果你們有顧慮,先回去也可以。」
烏鴉飛走,慕容燕竹的恐懼感瞬間消失,山野間也很快的恢復了平靜。確認安全的鄢山,將長刀回鞘,收了回去。
林默這時也道。「別怕,有些人裝神弄鬼而已,不算什麼。」
這個隊伍就是林默組織起來的,林默這麼說,就是下了決定要繼續往前。在這人心浮動的時候,林默沒有像鄢山一樣還表現的大方點,讓人自己選擇。
如果人心離散,這隊伍就組不下去。所以林默直接獨斷專行了一回,他很清楚,人本就有慣性,絕大多數人並沒有所謂的獨立自主,只要不給他們選擇,他們就會放棄選擇。
在場之人,雖然大多都很驚疑,但沈安多年磨礪,性子沉穩,意志堅韌,超乎尋常,自然不會退。慕容燕竹雖有害怕,但她比較修行多年,倒也沒那麼恐懼。
刨去消失的雲生安不算,在這裡最接近普通人,最害怕,最不想繼續往前的,當然是周玉清和向康兩人。
他們是林默的嫡系,林默既然招攬他們過來,甚至要培養他們,就是要他們能獨當一面,成長起來,不可能這麼放任他們遇到危機就跑。
看似強硬,但也是林默還有把握。別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這一趟行程,冥冥中是天意相助,就是龍四象的報應到了,大概率只是有驚無險。若真有喪命的危險,林默肯定會優先保障這兩個傢伙的安全。
林默都這麼說之後,向康和周玉清就不好發表意見了,默默的背上東西,準備繼續跟著走。
短暫的修整,幾個人沒有更多的休息,原本還打算要繼續找找雲生安,現在看,他已經被先一步弄到了石車村裡面,也就無需在外面亂找,還是進到更裡面去。
照著地圖,林默大致指了個方向,對著金羅盤校正後,眾人沿著這個方向繼續前行。
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天色真的開始漸漸昏暗。但林默和鄢山不說,就沒人說要休息,一路往裡,至於什麼時候能停下來休息,誰也沒底。
走的路上,林默也終於有時間跟眾人簡單的說一說石車村外圍的完整布局結構。
「按照地圖所說,石車村本身的地方是清楚的,裡面有什麼布置我還不太好說。外面則是以山水蒙卦的形式布局而成,東南北三方,各有兩爻,依次而成,西方則臨山崖,本是絕路,則沒有額外的布局。」
「我進來時,選的是東邊而入,卦爻上是一個陰爻和一個陽爻。將才我們也算遇到了陰爻,真正見識過這場布局的威力,按說距離真正進入石車村的範圍,還有一個陽爻,是由山峰而成。」
正好走到一處樹蔭的稀疏處,林默對著不遠處隆起的山脈道。「那裡就是陽爻所指,我們要翻過這個山頭,在山的那邊,就是石車村的範圍。我只知道這是陽爻,對應卦爻是初六和九二兩個卦爻,至於什麼布置,地圖上就不清楚了。」
說話間,林默也順便念誦出了這兩個卦爻。
「初六:發蒙,利用刑人,用說桎梏,以往吝。」
「九二:包蒙,吉。納婦,吉,子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