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出在這第二爻,如果第一爻的意涵也在破陣之後顯現,那麼這第二爻就是幾人接下來要實際面對的。
初六爻中,最後是「吝」,這個詞也有昏暗,遺憾的意思,是說蒙卦得卦之初,還是處於事物未發的蒙昧境地,充滿困境,疑惑,糾葛,也是難以知曉,不清晰的意象。
到九二時,已經有所不同。
「包蒙」是說要容納接受蒙昧,這裡的蒙可以做無知的孩子,也可做昏暗不清的事情為解。一切萬事都是從蒙昧到清晰逐漸演變的,這就像再厲害的博士、學者也是從無知的稚子才得以成長發展的。
世上並無真正天生神明睿智的人,都有學習和發展的過程。
所以要接納這種昏暗混沌的景象,反而是一種吉利。納婦,是需要藉助柔和的力量來溫和的啟破蒙昧,在家庭,就是迎娶婦人來教育稚子。在事物,就是要有柔和穩定的力量,如婦人教子般介入事物,然後才能獲吉。
「子克家」,這一句最難理解。象傳有雲。「子克家,剛柔接也。」就是在說這種教育的初啟,從子開始,雖然最初對家庭是抑制,但又是新的家庭中重要的組成部分。
「克」有二意,一個是「成」與「勝任」之意。另一個,則是「抑制」與「克制」的涵義,這兩個含義放在這一卦爻中,都是對的。
如果拿來對應這趟行程,這一爻所成陣法的麻煩可能更勝之前陣法的麻煩,但又寓意著接下來就是坦途,石車村之行反而沒有波折。
林默不是學命術的人,對於占卜命理所知,也只是皮毛。但就這點皮毛,比起絕大多數走江湖,只知道信口胡謅的人,也強了不少。
不能從就地的卦爻中來預測將來,只是結合種種外應,林默也知道,有些天機不能隨便泄露,所以他雖然心裡有底氣,面上倒也沒明說。
一路攀爬,都是累的不輕。哪怕是鄢山和沈安這種體能遠超常人的存在,也因為大量的負重,不是那麼輕鬆。加上剛才怪異莫測的烏鴉怪鳥,氣氛很沉默,都只是默默的往前走。
爬山要比平地難走很多,而且是沒有明確道路的山間泥濘小道,更是充滿困苦,若是再加上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危險,這一路簡直走的讓人難受。
為了幫助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鬼』就付出這麼多辛苦,在這隊伍中的人,除了林默與鄢山,或多或少會懷疑自己做的到底值不值。
對鄢山來說,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是他的工作與義務,也是他身在這個位置,對萬千百姓的承諾。
至於對林默來說,其實他是有私心的,他要對付四大家族,橫亘在其上的唐家,就是必須要處理的對象。
自打回到京州,林默找機會弄死了蘇家的二少,合縱連橫下兩家對抗蘇家。唯獨沒找到機會的,也就只有唐家,好不容易機會到來,又是天命所歸,怎麼能不把握好這機會?
有幾次,向康想開口問問要不要休息,但一想到林默的決斷,他又不好說,萬一得罪林默怎麼辦?他的性子,就習慣把這些忍耐下來。
他在周玉清的身後,畢竟是練體能的,比周玉清還強些,周玉清停著喘粗氣好幾次,也是靠他幫著才繼續往前走,一眾人,幾乎沒有休息的。
也是看出了向康的表情,周玉清相比就沒那麼多顧忌,直接大喊道。「林哥,我們真走不動了,就不能找地方紮營嗎?難道你想今天直接趕到石車村去?」
「呼哧,呼哧,真是走不動了,再這麼下去,非得猝死不可。」周玉清一邊吐槽,一邊直接就地坐下,表示要撂挑子。
林默的負重是這裡最輕的,但他倒也不輕鬆,一直在最前面開路。即要找路,也要和鄢山合作開出一些沒路地方的藤蔓,泥濘之類。只不過在後面這兩個小傢伙的眼裡,他確實是自己躲清閒。
聽到周玉清這麼說,林默心裡清楚,再繼續走下去確實難受,天色馬上就要黯淡下來,他原本想的,也是在天完全黑以前,找到一塊安穩的地方紮營,否則像現在這樣,也根本沒法休息。
聽到周玉清這樣的話,林默環顧一圈道。「這裡沒地方紮營,而且山巒上應該就是下一個護村風水陣所在。再堅持堅持,找到地方就紮營休息。」
周玉清兩手一攤,直接擺手道。「走不了,真走不動了,林大哥,你看看我的腿,抖如篩糠,我真是站都站不起來了。」
沉吟片刻,林默看了下幾個人。沈安和鄢山身體素質確實強,不漏疲態,但也明顯是有些累的,畢竟他們兩背了最重的東西。只是他們都是經歷過極限錘鍊的,意志力更加頑強,所以也不會太表現出來。
慕容燕竹反而是表現的最為輕鬆的,她背了十幾二十公斤的東西,看著很辛苦。但她確實是富家出身,怎麼會讓自己太累?她在天師府修行,練氣的功夫絕佳,負重其實也就是自己能接受的一般情況,登山徒步更是平日功課。
「這樣吧,你們原地休息休息,我出去看看,找一找哪裡有紮營的地方,在此之前,你們先在這休息。」
說罷,林默轉身就要繼續,鄢山在後面喊道。「林默,我陪你去。」
被林默拒絕了。「別,這裡地方古怪,萬一不小心入陣,我不在,還得你來帶他們,而且你也太累了。」林默笑著擺手。
想一想,鄢山已經是這些人中第二個主心骨。他本身就是隊長的職務,平日裡就要帶很多兄弟幹活,也是熟門熟路。既然林默這麼說,他也沒堅持,點了點頭。
「林大哥,我陪你去吧,我也行的。」向康這時突然舉手道。
看著他隱忍的面龐,林默倒是很欣慰,其實林默知道他是有些忍不住的。平時再能吃苦,他始終還是個小孩,練體育是很辛苦,但是比起軍人,總還是少了幾分血性與野氣,始終過的安逸些。
他能主動提出陪自己去,算是一種進步。林默便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道。「行吧,多一個人也好。你把行李放掉一些,選點方便的,我們一起走。」
聞言,向康愣了片刻,像是沒想到一樣,但他很快就點頭道。「好,我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