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2024-08-17 06:40:50 作者: 許君三生
  阮知微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睜大了眼。

  雖然說沈宴以前在床上也愛說葷話,但在一起時那叫情/趣,現在這樣只能叫威脅和強取豪奪。

  她面紅耳赤地罵道:「你王八蛋!」

  「上次叫混蛋,這次叫王八蛋,可以,罵人詞彙有在增加,我再多教你幾個吧,叫宴哥哥,一會你能好受點。」沈宴的語氣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他也是被阮知微氣到了,本來他不怎麼為難女人,但是有時候,不是他為難她,就只能被她為難。

  那他當然還是選擇為難她。

  「我不想和你做,」阮知微剛做完那樣難過的夢,只想離沈宴越遠越好:「你離我遠點!」

  她越拒絕,沈宴的眸色就越暗沉,這兩天來阮知微說出的拒絕的話,比之前兩年加起來還要多。

  他單手將她困在自己懷裡,俯身,覆在她身上,阮知微的睡衣很薄,兩條細細的肩帶襯出她漂亮的肩胛骨,讓人想要摧毀。

  他連她的衣服都懶得脫,食指大力一勾,她的睡衣帶應聲而斷。

  「沈宴!」

  沈宴對她的叱罵嗤之以鼻:「繼續叫,我喜歡聽。」

  睡衣帶子斷掉,她的睡衣松松垮垮,衣不蔽體,春光外露,沈宴沒有吻她的唇,他順著她的頸往下細細吮吻。

  女人的力氣永遠比不過男人的力氣,她掙扎不過沈宴,這個道理在之前的嘗試中她已然明白。

  阮知微沒再掙扎,她的聲音很靜:「你除了強迫我,還會做什麼。」

  就這一句話,讓沈宴的動作停下,他沒再繼續。

  沈宴也說不好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綿綿密密的,一陣陣的,似乎是疼的感覺。

  這樣倔強而不聽話的阮知微,引起他的征服欲望,他想看到阮知微仰起脖子隨著他的節奏起伏的樣子,想用身體的契合度告訴阮知微,你看,你明明還愛我,幹什麼一直沒完沒了說要離開的話。

  但是阮知微真這麼排斥,他突然不想繼續了。

  沒必要了。

  他起身,關門離去,只留下了一句:「你當老子稀罕。」

  出了阮知微臥室以後,沈宴去陽台上抽菸。

  一根又一根的煙,他剛摁滅,又繼續點燃新的一根,煙霧升騰著,逐漸變淺,直至消失。

  阮知微一直這樣的態度,那他把她困在家裡也沒什麼勁了。

  如她所願,和她分手?

  沈宴心裡下意識地不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愛不愛阮知微,但兩年了,他早已習慣了身後有她。

  他一直都以來都確定,阮知微非常愛他,直到現在都是,她喜歡了他那麼久,不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應該只是口是心非。

  算了,沈宴將煙盒裡的最後一根煙摁滅,火星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玻璃上照出沈宴的臉。

  他想,可能就像郭琪說的,他之前對阮知微太不好了,現在到了臨界點,她才會這樣。沒事,過段時間冷靜下來應該就好了,他再哄一哄,阮知微應該就會和以前一樣了。

  她那麼喜歡他,怎麼會真的想離開他?

  -

  昨晚因為沈宴那麼一折騰,她睡得不太好,第二天,阮知微日上三竿了才醒。

  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擠進來一些,星星點點的金色光點投在她的臉上,阮知微揉了揉眼睛,知道自己起晚了。

  她穿好拖鞋,在屋子裡四處走了一圈,發現沈宴已經不在家了,只有阿姨在廚房給她做飯,廚房傳來飯菜的香氣,還有「叮叮咣咣」的切菜聲音,充滿生活氣息。

  她想出去看看,到別墅院子裡看看沈宴在不在,等她走到門邊,將門鎖往下一按才發現,門根本打不開。

  門被沈宴反鎖了。

  阿姨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她一邊用圍裙擦著手上的水滴,一邊說:「微微,宴哥說讓你最近在家裡冷靜冷靜,不要外出,把門和窗戶都封死了,我也搬到了別墅客房裡住,食材都買好了,冰箱裡什麼都有,除了宴哥回來,我們都出不去。」

  什麼?門和窗戶都封死了?

  阮知微的睡意立刻被驅逐乾淨,她不敢置信,「騰騰騰」地走到客廳里,發現窗戶真的被外面一層鐵網封死了,而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裝上的鐵網。


  昨天還沒有這個鐵網,看來是沈宴今早趁她睡著的時候裝上去的。

  這算什麼?家養金絲雀嗎?

  阮知微讓自己儘量冷靜,她記得行李裡面有手提電腦,她想先和向錦秋取得聯繫,她跑到客廳的行李箱旁邊,在行李箱裡左找右找,也沒找到,她忍不住問阿姨:「阿姨,你看到我的筆記本電腦了嗎?」

  阿姨似乎早知道她會這麼問:「我看早上宴哥把你的電腦拿走了。對了微微,宴哥走之前給你買回來很多書,說怕你無聊,你去看看。」

  她早上睡得是有多久,久到沈宴能一早上做這麼多事。

  阮知微按照阿姨說的轉身,剛好看到了沈宴給她買回來的那些書,他似乎是把圖書館裡歷史專區的書全都搬回來了一樣,厚厚的書摞在桌子上,極高的一摞。

  這些書中有很多書都是她看過的。除了歷史書之外,他還買了一堆《與家人溝通技巧》《養身靜氣》《如何經營關係》等一些奇奇怪怪的雞湯書。

  阮知微快被沈宴氣笑了,她隨意翻開一本,草草翻了幾頁後,和阿姨說:「這些書,應該是沈宴買給自己看的吧。」

  阿姨哪裡敢接話,她只能尷尬地打馬虎眼:「都看,都看,你們都可以看的。」

  「阿姨,他說什麼時候會回來嗎?」阮知微又問。

  阿姨想了想:「宴哥說,希望你先在家休息休息,平心靜氣,等你好點了他再回來。」

  阮知微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對沈宴的可惡又有了進一步了解。

  沒辦法,阮知微出不去,也聯繫不到外人,阿姨嘴特別嚴,她一時陷入困境。

  她想起了她剛和沈宴在一起時,沈宴也希望她一直乖乖待在家裡,不想讓她搞事業,他當時還挑眉問她,問她做「他象牙塔里的公主」怎麼樣,她拒絕得很堅決,他才沒再強迫。

  而現在,她似乎真的成為了象牙塔里的公主,在他為她製造的象牙塔里,她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

  在家裡實在無事可做,她只好翻開了一本歷史書看打發時間,這本講的是中國古代詩人的一些野史,她看著看著,剛好看到了魚玄機的故事。

  魚玄機生在晚唐,又叫魚幼薇,是著名的才女。她才華出眾,文采斐然,和溫庭筠是師生關係。她年幼的時候愛上溫庭筠,少女熱切,溫庭筠也知道她的少女心事,但他一再拒絕。

  後來,他親自把魚玄機嫁給了他的朋友做妾。

  之後的魚玄機,不再冰清玉潔,她頹廢荒唐,一生風流,年僅26歲便香消玉損,臨死之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幼薇男人無數,唯真愛過庭筠。」

  這段故事並不長,但阮知微看了很久,她一字一句地讀,反反覆覆地看,最後,她將這本書合上,安靜許久,才從唇中輕聲吐出三個字「傻姑娘」。

  從古至今,總是有無數女人為愛變得不像自己,失去自我,像是魚玄機,又像是曾經的她。

  還好她現在認清了自我,還不算太晚。

  阮知微看了這個故事後,更堅決地要快點離開沈宴,她想要快刀斬亂麻,連現在這樣和沈宴的拉扯和吵架都覺得在浪費時間。

  應該要怎麼樣才能出去……她要先出去,聯繫向錦秋,不要這麼被動。

  阮知微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找不到方向,突然間,她的目光落在了旁邊一本書的名字上《生活處處是演技》。

  這句話,沈宴好像也和她說過。

  之前有一段時間,她在家磨鍊演技、練台詞,用各種感情和語調去拿捏,她在臥室里聲情並茂,沈宴那時候就躺在床上拿著筆記本電腦辦公。

  看她練台詞練得太認真,沈宴聽著都覺得好笑,他的眸子裡不由染了星星點點的笑意,他提點道:「微微,演戲的演技呢,是一回事,而生活中才處處都是演技,生活中的演技練好了更重要。」

  當時她不明白,回頭看他:「這是什麼意思?」

  沈宴的桃花眸里像是藏了匹伺機而動的野獸,他慢悠悠地解釋道:「人和人相處是帶著面具的,用得體的面具,演最真的戲,讓別人死心塌地地相信你是這樣的人,而後來摘下面具的時候,會給人驚喜,哦,也可能是只驚不喜。」

  那個時候阮知微不敢苟同他的觀點,她為人真誠,也不太喜歡這樣的心機,但是此時此刻,阮知微忽然懂了。

  其實也就是一種手段而已。

  人總要成長,她不可能永遠是那個不諳世事、天真柔軟的阮知微,她可以擁有善良和溫柔,卻也要逐漸變得強大而勇敢。

  她想了很久,決定也嘗試一下「生活中的演技」。

  ——用沈宴教給她的,來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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