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2024-08-17 06:40:50 作者: 許君三生
  阮知微簡直要被沈宴的話氣笑了:「你還能強迫別人的喜好嗎?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說多少次都是不喜歡。」

  沈宴沉著臉色,剛剛被他壓下去的火氣再次竄上來,燒得他肺腑疼。

  他一把將阮知微攔腰抱起來,不顧她的驚呼聲,將她放到書桌上,單手按住她的腰身,把她釘在桌子上。

  隨後,他低頭,兇狠地吻住了她。

  「唔唔唔……」阮知微蹬著腿掙扎,他的吻如同狂風驟雨,她怎麼逃也逃不了,看她掙扎得太厲害,沈宴直接用他的長腿壓住她的身體,他交叉地按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桌子上,他俯下身,放肆地吻她。

  這樣就可以堵住她的嘴了。

  能不能說點他愛聽的。

  阮知微被他控得怎麼動也動不了,她的眼裡霎時湧上了淚花,她一丁點都不想和他任何牽扯,這樣身體上的碰觸都讓她難受,尤其是,一想到,在他沒回家的那些晚上,他是不是也是這麼對待另一個女人的,阮知微就覺得生理噁心。

  她有感情潔癖,真的受不了。

  沈宴的這個吻帶著濃厚的侵略和占有意味,似乎是在宣示他的主權,他肆意地攻略她的領地,想看她投降,想看她稱臣,想看她服軟,但阮知微偏不想讓他如願。

  阮知微一狠心,用力咬了下去,她沒心慈手軟,一陣劇痛瞬間從沈宴的舌尖傳來,那是最敏感的位置,那個瞬間,疼得沈宴頭皮發麻。

  血腥味在兩人的嘴裡肆虐著,像是鐵鏽的味道。

  沈宴的動作停住了。

  他沒想到阮知微可以對他這麼狠。

  他被她咬的那刻,疼得幾乎失去了痛覺。

  阮知微趁這個機會,儘可能地掙扎,她胡亂地踢著,桌上的歷史書、雜物都紛紛掉到地上,「哐當」一聲,剛剛沈宴買給她的甜品盒也甩到了地上,小兔子從甜品盒裡掉了出來,雪白的身子軟趴趴地落在地上,紅色的眼睛宛如哭過。

  沈宴的餘光看到那個小兔子時,心裡不知怎麼,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阮知微在他發怔的時間裡往下竄,她從書桌滑落到地上,無意間,她的腳剛好踩到了那個從甜品盒裡掉出來的兔子,本來形態憨憨的兔子瞬間被踩平,再也看不出來本來的模樣。

  沈宴一把將她扯過,他盯著地上的小兔子看,知道小兔子無法恢復原狀了。

  他臉色變了,他眼尾翹起的眸似是染著寒意,宛如混著冰的桃花釀,他一字一頓地叫她的名字:「阮知微。」

  他的聲音低啞而冰寒:「你他媽到底想要鬧到什麼時候?」

  兩個人一直這樣相處,阮知微又怎麼會好受,她深吸一口氣,說話間嘴裡都是一股血腥味:「你現在放我走,一切就結束了。」

  「放你走?」沈宴冷聲嗤道:「你想得美。」

  -

  阿姨收拾好混亂的一切後便離開了別墅,別墅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混亂過後只余尷尬。

  沈宴可能是覺得氣氛太靜謐,開了客廳里的電視,電視裡的音量開得很大,各種聲音嘈雜不算,立刻將別墅里安靜到詭異的氣氛掩蓋。

  阮知微則在臥室里,她沒再看書,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

  客廳電視裡的聲音一直在換,阮知微能聽出來,是沈宴在連續不斷地換台,他的心情想必也很煩躁。

  阮知微是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都到這種程度了,沈宴還不同意和她分手。

  他根本不在意她,他喜歡的是白綺,留她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剛開始他是沒反應過來,覺得被分手傷自尊,所以不分手,那鬧到現在他應該也明白了,她是真的想走,她不再是以他為天的、乖巧溫順的她,他想要的那個她,已經不在了。

  越想越不明白,阮知微無助地抱住自己,別看她在沈宴面前多倔強冷漠,其實她才是最受傷的那個。

  她本來就不喜歡吵架,這樣無休止的冷暴力她不想繼續。

  不知道經紀人有沒有給她接戲,向錦秋聯繫不到她又會怎麼辦,她還想要賺錢,想要遠離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和人。

  她也想擁有全新的、為她自己而活的生活。

  就在這時,客廳里不停換台的電視聲音突然停頓了5秒,因為之前一直是紛亂的聲音,所以這停頓的五秒顯得尤其突兀。


  電視裡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白綺導演接受採訪表示,她目前想主推災難題材的科幻片,這樣的題材特效宏大、意義深遠……」

  又是白綺。

  能讓沈宴停止換台、駐足停留的依舊是白綺。

  她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認知到這點後卻還是覺得喉間發哽,阮知微把臥室的門徹底關上,直到再也聽不到客廳里的聲音。

  阮知微將自己又抱得緊了點,她好像明白沈宴為什麼不肯和她分手了。

  按照那天微博上看到的採訪,還有剛剛沈宴獨獨在她的新聞上停下來的態度,他應該還沒追求成功白綺吧。

  高中他轟轟烈烈地追求白綺,把白綺逼得出國,而在白綺回國的第一時間沈宴又去機場接她,他在白綺那裡,是個深情又體貼的人。

  而白綺呢,一直沒有同意他的追求。

  她阮知微,只因為長得像白綺才被他注意到,他不過是他用來思念白綺的替身。

  他還沒有得到白綺,作為替身的她又怎麼可以走?她走了,他的情感上哪裡去寄託。

  阮知微眼眶越發酸澀,可能是沈宴的自制力驚人,他在阮知微面前,從來沒有叫錯過名字,也從未提起過「白綺」這兩個字,似乎也沒怎麼看她發呆、以此看另外一個人,所以即使阮知微知道自己長得像白綺,也從來沒把自己代入過替身。

  她一直不願承認,但現在好像不得不告訴自己,她在沈宴那裡,真的只是個替身而已。

  情緒逐漸發酵,阮知微很想和向錦秋聊天,再不濟和肖蒙蒙聊聊也行,她實在不想陷入這些情緒里,她想轉移一下注意力。

  可是她的手機、電腦都不在她這裡,她沒辦法聯繫到外界。

  阮知微想不到解決辦法,乾脆關燈睡覺。

  睡一覺就好了,她想,夢裡就能忘掉這些了。

  -

  阮知微做了個夢。

  醫院裡,暖洋洋的陽光照拂在臉上,靜謐的午後,偶有蟬鳴聲響起,一聲又一聲,夏日悠悠。

  她和沈宴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曬太陽,陽光下沈宴俊美得有些妖,他的桃花眼只要輕挑起一下,阮知微的心神就為他波動三分。

  旁邊有穿著病號服的老人咳嗽著走過,沈宴似是想起來了什麼,唇邊噙著笑意:「小姑娘,你知道有兩樣東西是藏不住的麼?」

  「什麼?」阮知微仰起臉看他。

  「咳嗽和喜歡。」他眸光仿若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

  阮知微的耳後都紅了,她的心裡似乎有小鹿亂撞,砰砰砰跳得她發懵:「啊……是嗎。」

  她喜歡他,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很好。

  沈宴笑著揉了揉她的頭,他很喜歡揉她的頭髮,這個動作讓阮知微覺得他很寵溺,她紅著臉不說話,沈宴彈了下她額頭:「怎麼一和我說話就臉紅。別太單純,這世界上沒什麼好人,你這樣的人,容易被騙。」

  阮知微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你也不是好人嗎?」

  「不是,」沈宴回得很利落,他的唇邊還帶著笑意:「做好人有什麼意思。我是壞人,記住了。」

  阮知微心裡默默地想,可是,你在我心裡,就是個好人啊。

  陡然間,夢的場景突然變換。

  這次是很陌生的學校,學校裝修富麗堂皇,處處都是穿著私服的男生女生。他們傲慢又不可一世,阮知微迷茫地走著,然後,她看見了沈宴。

  她看見沈宴單膝下跪和白綺告白,看見周圍無數人起鬨,看見白綺擺手拒絕,白綺轉身要走,沈宴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阮知微心疼得揪在一起,腿仿佛被灌了鉛,走不動路。

  遠處,沈宴和白綺上演著深情戲碼,而她就在這裡,眼睜睜地旁觀著沈宴的愛情。

  好不容易,周圍圍觀的人都散去,白綺也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周遭只剩下了沈宴一個人,阮知微才敢走上前,她的淚腺好像不聽她的控制,眼淚大滴大滴地從眼眶裡滾落,她怎麼擦也擦不乾淨臉上的淚水,她帶著哭腔控訴:「你為什麼喜歡她啊,她都拒絕你了?」

  沈宴似乎這才注意到阮知微,他的眼神都是對她的輕蔑和冷淡:「我樂意,喜歡她是我的自由。」

  「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我一直暗戀你,我默默等你,我原諒你的所有冷落和忽視,我一直自我消化那些情緒,你知不知道啊……」


  沈宴冷笑道:「我讓你暗戀我了?我讓你喜歡我了?我讓你默默付出了?我讓你自己自我消化了?你自己要做的,我又沒要求你,你活該。」

  ……

  心臟蔓延的痛意將阮知微生生疼醒,她捂著胸口,發現只是一場夢。

  她苦澀地想,夢裡也不安寧。

  阮知微看了眼時間,她才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夢裡的沈宴,囂張而冷漠。

  她在現實中其實是個很理智的人,所以她把很多事情都藏在心裡,不說也不去質問,她總是把自己包裹起來,她儘可能避免一些激烈的場景,比如吵架、比如對峙。

  她會克制自己的情感和欲望,即使處在下風,她也不想讓自己顯得太狼狽。

  而夢裡的她,不怕狼狽,終究把真實的情緒表露,把那些想說的都說了出來,沈宴也果然和她想像的一樣,說話直接帶刺,刺得她喘不上氣來。

  但沈宴說的挺對的,之前是她活該,所以她也得受著這一切。

  所以,到底怎麼才能分手……她受夠了。

  正想著,臥室的門突然開了。

  阮知微連忙閉上眼裝睡,應該是沈宴進來了。

  沈宴垂眸看著床上小小的一團,睡著的阮知微終於有了往日裡溫順的影子,他在床邊坐下,看了會她恬靜的睡顏後,有點想吻她。

  他現在舌頭還是痛的,喝水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刺痛感,但可能她此刻的模樣太乖,他克制不住地想吻她。

  他的唇即將碰到她的唇時,阮知微驀地睜眼,她神色清醒,哪有半點睡意:「你不怕再被咬舌頭嗎?」

  沈宴的動作頓時停住。

  他頓了下,語氣意味不明:「你在裝睡?現在是在威脅我?」

  「沒有,我在說事實。」阮知微的語氣很平靜。

  她現在總是喜歡用這樣的語氣,無動於衷地說出尖銳的話。

  「那你信不信,」沈宴壓低了聲音,他語氣漸漸發狠:「我不但能吻你,還能上你,上一頓是不是就乖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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