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殿中。
死一般的沉寂。
蕭定淵握緊拳頭,雙眼只看著顧江漓離開的方向。
直到顧江漓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面前,他才用低沉的嗓音開口道:
「舒貴妃,朕這兩年來待你不薄吧。」
舒貴妃脊背一涼,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陛下對她的冷漠。
這樣的冷漠,讓她頓時慌了陣腳。
舒貴妃:「陛下自然是待臣妾不薄,但是今日之事,真的是陛下誤會臣妾了,臣妾從未想過有意針對顧才人,她裝得楚楚可憐的樣子都是她騙人的把戲!只有我二人在的時候她分明不是」
蕭定淵:「夠了,這些話,朕也聽夠了。」
舒貴妃:「陛下」
蕭定淵:「舒貴妃,一直以來,朕都以為你是一個舉止溫柔,大方得體,雍容大度的貴妃。可今日,你的確讓朕見識到了你的不同之處。」
舒貴妃相當著急:「陛下,臣妾從未遮掩過自己的真性情,都是因為今天見到顧江漓才會如此的!」
可她的辯駁,蕭定淵絲毫不在意。
「朕知道,你對顧才人積怨已深,但是顧才人在漪瀾殿所受的苦是你難以想像的。無論如何,那個孩子的事,她也付出了代價。」
舒貴妃再傻,也聽出皇帝話中的含義了,「陛下真的已經完全原諒顧江漓了是嗎?」
蕭定淵沒有否認,只道:「當日貶她為九品才人,是想懲罰她。可如今,朕覺得對她的懲罰已經夠多了,舒貴妃覺得呢?」
舒貴妃雙眼通紅,喉頭哽咽。
她能說什麼呢?
面對皇帝的寬宏大量,自己又有什麼權利說她永生不會原諒顧江漓呢?
陛下把話拋給她,不就是為了聽她說出自己將來不再針對顧江漓這句話嗎?
舒貴妃牙關緊咬,「陛下想要如何做呢?是想要恢復顧才人的昭儀身份嗎?還是說再賜給她更高的位分呢?」
蕭定淵:「直接升為四品昭儀略有不妥,先封五品貴人吧。」
舒貴妃:「可是五品貴人對顧才人來說,不也直接越了四個等級嗎?」
蕭定淵眉眼一橫:「舒貴妃,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朕是在提醒你,從明日起,漪瀾殿住的就不再是顧才人,而是嫻貴人。」
舒貴妃一驚。
陛下甚至還要給她賜字?
「陛下」
「同時,舒貴妃,朕也希望你放下過去的事情,嫻貴人雖然位分依然不如你,但是她也是後宮的嬪妃,是朕的女人。朕不希望,後宮再起任何紛爭。懂了嗎?」
舒貴妃臉色蒼白。
「臣妾明白了。請恕臣妾還有一個問題想問陛下。」這幾個字令她喉嚨發苦。
即便是當日她失去孩子,也沒有今日令她痛徹心扉。
「什麼?」
「陛下如此寵愛顧才人,是因為柳道長說她是天降孕星,還是因為陛下真的心悅於她?」
蕭定淵掃了她一眼,心中有些不忍,但很快掃清。
「問這個沒有意義。」
舒貴妃拳頭緊握。
雖然沒有得到準確的答案,但是她心裡已經明了了。
「臣妾明白了。」
舒貴妃雙眸之下藏著深深的殺意。
————
漪瀾殿。
送走了溫德清以後,她與荷花進了房間,第一時間屏退眾人。
荷花一臉關切,「主子,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舒貴妃欺負您了?」
顧江漓搖搖頭。
這裡沒有外人,她也不想再裝了,臉上的笑意根本掩蓋不住。
「她沒有欺負我,陛下來得很及時,他還保護了我。」
荷花鬆了一口氣,「呼,那就好。奴婢知道您與舒貴妃之前的恩怨,今日她有意召您過去,還屏退所有宮女與您單獨待在一起,奴婢還以為她對您意圖不軌呢!」
「不用擔心,目前沒人能傷得了我。」
荷花一掃臉上的陰霾,轉眼便笑容燦爛,「奴婢就知道,陛下一定不會再讓小主您受委屈了。」
顧江漓又接著朝荷花吩咐道:「荷花,陛下對我很好,不過接下來,你得聽我安排,做一些忤逆聖意的事了。」
荷花撓撓後腦勺,雖然不明白小主為什麼這麼做,但是小主定然有小主的道理。
「奴婢都聽小主的!」
————
不過短短兩個時辰,蕭定淵的人就來到了漪瀾殿門口。
但是已經解除幽禁的漪瀾殿此刻卻大門緊閉,大有恕不招待來客的意思。
蕭定淵一抬手,溫德清上前敲門。
出來的只有一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宮女。
「荷花,陛下來了,讓你家小主出來迎接呀。」
荷花一臉愁容,衝著蕭定淵跪下,「陛下恕罪,小主身體不適,恐怕無法面聖。」
荷花心裡害怕,畢竟這樣違背聖意的做法她從來沒有做過。
這話也是小主教她說的,小主竟然讓她這麼做了,就斷然不會害她。
蕭定淵眉頭緊緊皺起。
嚇得荷花稍稍發抖,正當她以為陛下會發怒的時候,陛下卻用相當擔憂的語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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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體不適?可要去請太醫?」
荷花一愣,差點忘了回話。
沒想到連陛下的回話都與小主的預測一樣。
「陛下,小主只是心思鬱結,憂愁難安,並不是什麼大毛病。」她按照小主提前給她寫好的模板回話。
按照小主猜想,她這麼一說,陛下就會放棄見她,就此離開了。
蕭定淵嘆了一口氣,「她不願見朕,是因為她傷心了。也罷,那就讓她好生調養身體,朕改日再來。」
說完,皇帝就帶著一眾公公宮女就此離開。
荷花張大了嘴,心中對自家小主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她一路小跑回屋子,激動地對顧江漓說:
「小主,真的都讓您猜准了!陛下沒有降罪於奴婢,也沒有對您不見他而生氣,就連說出來的話都跟您猜測的一般無二!您太厲害了吧!您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顧江漓笑了笑,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傻荷花,我知道這些,當然是因為我了解陛下呀。」
應該說,不光是了解陛下,她了解男人。
「原來如此哦,小主,奴婢對您實在太崇拜了。您是沒看見,陛下離開的時候,眼神里的那種對您的愛戀與不舍,就算是奴婢這個從未經歷過情愛的人都能感受到呢!」
「是嗎?」
正常的啦,墜入愛河的人都這樣。
「不過小主。」荷花突然轉變神色,「要是您繼續這樣不見陛下,久而久之,陛下會生氣嗎?」
「當然不會呀。」顧江漓自信答道:「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我越是欲擒故縱慾拒還迎,他就越是如同貓兒撓心難以忘懷。」
荷花呆頭呆腦地點頭。
雖然不懂,但是小主這樣自信一定是相當胸有成竹的。
如此一來,她就不用擔心了。
顧江漓又吩咐道:「荷花,你等會去打聽一下,陛下離開漪瀾殿以後去了哪裡。」
荷花得令,一溜煙地跑出去。
沒等一會兒,荷花就又回來了。
「小主!陛下哪都沒去,陛下回養心殿了!」
顧江漓心頭暗爽。
果然如此。
蕭定淵,離開漪瀾殿也不去找別的妃嬪,你現在可已經完全被我拿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