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和謝時宴一同進入房間的時間,顧江漓正被醫師診完了脈。
顧江漓的面色看起來不算太差。
可見剛剛那一摔並沒有傷得很嚴重。
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謝老夫人激動地走過來,詢問醫師關於顧江漓的情況。
醫師先是恭喜謝了老夫人和謝時宴,緊接著又說了顧江漓肚子裡的孩子沒有大礙。
剛才只是受到了驚嚇,喝幾副安胎藥便能恢復如常。
謝老夫人當場就安心下來。
立刻就定下了顧江漓與謝時宴的婚事。
「顧姑娘,婚宴雖然沒有正式舉行,但現在,我已經承認了你謝家正妻的身份。
「從此以後,府里的下人就得叫你夫人了。
「等到未來,時宴成為了謝家的家主,你就是正兒八經的家主夫人。
「如此這般,你滿意否?」
謝老夫人身上沒了初見時那般凜人的氣勢。
想來也是因為顧江漓肚子裡的孩子的緣故。
顧江漓心中門兒清,點頭答道:
「是,老夫人的決策,孫媳很滿意的。」
謝老夫人抬手道:「以後你就跟著時宴叫我祖母吧,都是一家人了。」
顧江漓含笑應下。
謝老夫人又說了幾句關切的話,緊接著,她的神色變得鄭重了許多。
思考片刻之後,便把一旁的謝時宴喊了出去。
「時宴,你先出去,我跟這孩子有幾句話要單獨說說。」
謝時宴站在那裡,並未有動作,「沒什麼事是她聽得我卻聽不得的,你要說什麼,就當著我們兩人的面一起說。」
可謝老夫人卻不太願意他知道這些事一般。
顧江漓卻瘋狂向謝時宴打眼色,並說道:
「時宴,既然祖母有悄悄話要對我說,可見這事情對你來說並不重要。
「你我夫妻同心,哪有什麼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事情瞞著你呢?」
顧江漓衝著謝時宴擠眉弄眼。
她是在告訴謝時宴,只要她從謝老夫人這裡得來了任何消息,之後都會直接轉述給他的。
謝時宴許是明白了她的用意,面無表情地退出了房間。
謝老夫人看著謝時宴離開房間,順帶還帶上了房間的門,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時宴從小就愛和家裡人作對,只有你能讓他聽你的話,可見他是真的喜歡你。」
顧江漓不否認這一點。
謝時宴的心意,或許謝時宴自己不明白,但是周圍的人可都看得挺明白的。
她笑了笑,「現在這樣,不是祖母你一開始就希望看到的嗎?」
謝老夫人的笑容變得慈祥了許多,「是啊,如今你也懷了身孕,時宴也不再像是個刺蝟似的見人就刺了,都是因為你的存在啊。」
顧江漓笑著,不想再與謝老夫人寒暄了,於是開門見山地問:
「祖母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
謝老夫人眸色微深,神情莊重。
片刻後,她的聲音低沉道:
「顧丫頭,你知道時宴母親的事情嗎?」
顧江漓略微思索,然後回答:「時宴給我說了一些,他說他母親是個術士,謝大將軍與她並非兩情相悅,還說了關於她的死……
「怎麼了嗎?」
她不明白此時此刻謝老夫人提起時宴母親是何用意。
謝老夫人點點頭,「時宴果然信任你,他從不在其他人面前提起他母親的事情。
「他是怎麼跟你說她母親的死的?
「他說是謝大將軍害了他的母親?」
顧江漓一愣。
謝時宴雖然沒有明擺著這麼說,但是謝大將軍顯然是造成他母親死亡的間接兇手。
可現在謝老夫人這麼一問,事情好像變得沒那麼簡單了。
「祖母,您的意思是……並非如此?」
謝老夫人嘆了一口氣,「時宴的母親當時已經回天乏術,那碗羹湯的確加速了她的死亡,但是實際上,不管有沒有那碗羹,她都挺不過那天的。
「因為那一天,是她替自己早已算好的撒手人寰的日子。」
顧江漓瞪大了眸子。
她雖然早就聽聞過時宴母親作為術士的厲害之處,卻沒想到她連自己的死日都能算到。
謝老夫人見她震驚,笑著說:「你與我當時的表情差不多。」
她仿佛一下回到了很多年前,記憶慢慢在眼前浮現,聲音也變得沉重悠長。
「北齊從不相信術士,因為人們都認為,那是招搖撞騙的騙子。
「起初,我們也是這麼看待時宴的母親的。
「直到後來,她接連算出了謝家的幾次大的變故,並且一一解決了,我們才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
「不瞞你說,她是我在這個世上見過的唯一一個算得上是看破天機的女人。
「後來我曾問她,為何這世間這麼多人遭遇的災禍,她不去施以援手,卻偏偏來幫我們謝家。
「她說,因為謝家沒有子嗣的話,北齊一定會滅國,到時候會是一片生靈塗炭。
「她是唯一一個可以幫謝家生下孩子的女人。
「只有幫謝家開枝散葉,北齊的百姓才能擁有安穩的人生。」
顧江漓聽著心頭一驚。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些話她好像莫名的熟悉,似乎從哪裡聽到過似的。
謝老夫人接著說:
「雖然永山不喜歡她,她的身份也算不得高貴,但是我還是讓永山娶了她。
「很快,就生下了時宴。
「時宴小的時候就展現出了驚人的作戰天賦,那時候我便知道,時宴的母親是對的。
「時宴長大以後,必定會在戰場上替北齊討伐敵兵,保衛我北齊的一方百姓。
「事實也證明這一點。」
顧江漓心中七上八下的,聽得卻十分認真。
謝老夫人說到這裡,也深深凝望著顧江漓,又說道:
「你知道嗎?謝家的人對時宴的母親的態度都很複雜。
「一方面不太看得起她的出身,一方面又拜服於她驚人的算命能力。
「在她的身體最差的時候,謝家沒有人出面來幫她,時宴也是因為這件事,一直記恨旁系的各個長輩。
「我在她臨終的前一日去見了她,那天她氣色紅潤,完全看不出是一個久居病榻的人。
「她替我.不對,不是替我,是替謝家卜了一卦。」
顧江漓急迫的問:「卦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