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略微打開一個小細縫。
顧江漓從中露出一截眼睛,朝著遠處看了又看。
「走了嗎?」身後有人問道。
「走了。」顧江漓點頭。
接著把房門重新關上。
一回頭,周圍全是破碎的瓷器,屋子裡一片狼藉。
謝時宴下意識地扶著她到床邊坐下。
顧江漓看著滿屋子的碎片,有些難過。
「我們倆感情不合這麼久了,他們怎麼今天才注意到?白白浪費我們這麼多好東西。」
謝時宴一臉的無所謂,「不值錢,以後再買就行了。這些東西你別去動,等會兒讓雙兒進來收拾。」
「雙兒這幾天也辛苦了,我給她抓了一撮金瓜子,好好犒勞犒勞她。」
謝時宴沒說話。
錢財這方面的事情,他從來不在乎。
謝家有錢,每次在戰中傳來好消息,皇帝都會賞一些錢財給謝家。
長此以往,謝家累積了不少的金銀。
數目可觀,遠超顧江漓所想。
如今砸壞幾個瓷器,謝時宴可能還真的看不上眼。
顧江漓的目光鎖在謝時宴的後背。
他正坐在桌前看信,於是問道:
「如何?能讓劉氏和謝大將軍上當嗎?」
謝時宴毫不猶豫地回答:「能。」
顧江漓笑了笑,「那就等著荷花來送信被捉了。」
————
兩日後。
謝家的偏門。
顧江漓與荷花見了面。
兩人互相交換了信件。
荷花對她說了好幾句保重身體,保重孩子的話。
緊接著就神色慌張地走了。
而劉氏就站在暗處,在一棵榕樹的遮擋下,聽完了顧江漓和荷花的所有對話。
眼見兩人分別。
她帶上人手,把趕往顧家的荷花直接攔住。
並且搶奪了她手中的信件。
劉氏馬不停蹄地把帶著信件趕回謝府,與謝大將軍一同閱讀。
謝大將軍越看越心驚。
「竟然…是真的…」
劉氏也跟著說:「顧江漓,顧家,他們是真的想要戰火重新蔓延…老爺,此事非同小可!這裡面全是顧江漓和顧家合謀的證據啊!」
謝大將軍神色凝重,「可顧江漓如今已經是謝家的人了,她還說時宴也希望挑起戰火,此事捅出去,謝家說不定也會遭殃的。」
劉氏見謝大將軍猶豫,一把奪過信件,厲聲道:
「謝家為什麼會遭殃?
「我們是暗中舉報的人,聖上為什麼會認為是我們的錯?
「老爺,你是擔心,時宴和顧江漓受罰,影響你這一脈的血脈吧?
「還是說,您想等到顧江漓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以後再去向聖上稟報這件事?」
謝大將軍沒有否認,「茲事體大,怎麼能這麼草率做出決定?
「僅僅一封書信,就斷言顧江漓和顧家合謀挑起戰火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就算你把這件事告訴聖上,聖上也不會這麼容易相信的。
「那畢竟是顧家,一個延續百年低調行事的顧家。」
劉氏見自家老爺不願鬆口,於是也放下了身段和氣勢。
「老爺,你說得有理,一封信件定不了顧江漓的罪,但是顧家收不到顧江漓的回信,也許會派人再來查看情況。
「我們只要多截獲幾封信,或者是找個證人親眼看看他們勾結的情形,便能定下顧江漓的罪了吧。
「要是有一個身份尊貴的人與我們站在一起,為我們作證,既能把我們摘出去,又能抓顧江漓一個現行,豈不是更好?」
謝大將軍猶豫著問道:「你想找誰來作證?」
劉氏自信開口:「公主啊。」
「你瘋了?上一次公主在謝家跌這麼大一個跟頭,你覺得她還會為我們作證?」謝大將軍不可置信地反問。
「我沒瘋。公主這段時間一直稱病不出宮門,但是誰不知道她是被顧江漓給氣的?
「她心裡估計一直在想怎麼對付顧江漓呢,
「要是我們能讓她出了這口惡氣,讓她親眼看著顧江漓的罪行,讓她來向聖上告發。
「這樣一來,我們謝家的其他人並未參與其中,我們是清白的。
「她也能順理成章地處置顧江漓,這麼好的事情,公主不會錯過的。」
謝大將軍看向劉氏的眼神之中增加了許多震驚。
「我以前…從沒覺得你是這麼精於計算的人。」
劉氏挑唇一笑,「老爺這話說的,以往什麼事情都是老爺在拿主意,我都是聽從老爺主意的人,老爺當然不需要聽我的想法了。」
謝大將軍陷入沉默。
劉氏沒理會他,自顧自地走到桌邊開始寫信。
「你做什麼?」謝大將軍問。
「我告訴公主,謝家發生了什麼事情。至於要不要來定顧江漓的罪,她自己會做出選擇的。」
謝大將軍抓著她的手,「就不能等顧江漓的孩子出生以後再說嗎?」
「不能。」劉氏語氣生硬,「孩子死在肚子裡才好呢。您沒想過嗎?顧江漓如今的做法,對謝家來說百害無一利。
「她的孩子出生以後,若是知道自己母親的為人,該以什麼顏面活在世上?
「與其如此,不如讓這個孩子直接胎死腹中。
「至於血脈傳承…時宴這麼年輕,難道害怕日後沒有孩子嗎?」
謝大將軍見著劉氏狠戾的眼色,或許是也被她的話左右了自己的心,最終還是放開了手,任由劉氏寫下了那封送去皇宮的信。
劉氏將信件收好,「老爺,那個荷花被我關起來了,顧家一定會再次派人來謝家。
「到時候,我們要讓公主親眼看到顧江漓和顧家的勾結。
「讓公主替我們證明我們的清白,讓公主去收拾顧江漓。
「這是最好的結果。」
謝大將軍沒有說話。
兩日後,靜和公主蒙著面紗,悄咪咪地出現在謝大將軍和劉氏的屋中。
她身穿一件白色的素衣,沒有多餘的瑪瑙珠翠點綴,今日素雅與往日的華貴孑然不同。
靜和公主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沉穩。
「你們的信我已經看了,說實話,非常荒謬。」
劉氏急切地說道:
「公主息怒,這些事情的確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這都是我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絕對不是杜撰了給您開玩笑的。」
靜和公主的眼神帶著輕蔑和冰冷。
「你們沒那個膽子杜撰這些。」
「是是是…」
「要是此事屬實,我定會向父皇稟明其中真相;可若是你們玩兒我,我一定把你們碎屍萬段。」
兩人的身軀不由得一抖。
靜和公主又獰笑道:「你們知道的,我已經在你們手上吃虧好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