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怒吼著，他向來是最討厭青樓女子的，就算是官場上的同僚一同叫他去，他也不會碰那些妓女，他嫌髒。
可現在，卻告訴他，他愛的女子曾經也是個妓女，甚至有可能是被人睡過的賤人，這讓他如何能忍。
「我把那段時日當做噩夢，我怎會願意承認，被賣不是我本意，逃走才是，若二郎如此介意，那就放我自生自滅把。」
說罷，歡娘無聲的閉上了眼睛，神情痛苦更是決絕，讓安聞昇的火氣消散了一半。
「你跟我說的可是真的？」安聞昇試探的問著，眼裡多了一抹柔情。
到底是跟了他十多年的人，又生了兩個孩子，沒名分已經是委屈了她，現在更不願意冤枉她。
「真不真，你愛去信誰就信誰去，我為了你，無名無分的在外面等著你，為你生兒育女，原想著進府……沒想到，還是個沒名分的，這府內，這明里暗裡多少奴婢笑話我，為了你我都承擔了，現在你還懷疑我，不然就讓我死在外面好了。」
歡娘看出了安聞昇態度的轉變，一個轉身把委屈訴說了個遍，哭的更是傷心，這可讓安聞昇一陣心疼。
「你放心，這不是出了意外嘛，我會儘快給你名分的。」
他把她的身體掰了過來，把她摟在懷裡，歡娘也沒繼續鬧，兩個人天雷勾地火，滾到了一起。
「夫人，你剛才怎麼不跟過去，那個賤人一頓哭鬧，沒準老爺就心疼了，那咱們的準備就白費了。」
迎春心不甘情不願的站在一旁，再看楚晚棠正雲淡風輕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更是一肚子窩火。
在她看來，只要扳倒歡娘，夫人在這府內也會更順當，老爺也就不會在冷落夫人了。
「扳倒她，還會有下一個，愚蠢的女人解決男人，聰明的女人解決男人。」
「更何況，讓一個人看著自己費盡心思得來的榮華富貴，一點一點的失去，這才是最好的殺人手段。」
楚晚棠回頭看向迎春，細細摩挲著手上的筆，帶著迎春看不懂的情緒。
那之後，歡娘天天去老太太身邊請安，並留在屋子裡伺候，常常逗老太太哈哈大笑，直誇她心思通透，為人伶俐。
這天，楚晚棠照常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一改往日不假辭色的模樣，一臉親熱的拽著楚晚棠的手。
「晚棠啊，我知你操持一家實在辛苦，也沒有心力照顧二郎，他這後院也就只有兩個姨娘，這海氏海常年禮佛，實在是不妥。」
「我看這歡娘心思豁達，也沒什麼根基，就讓她去服侍你跟二郎，也好幫你分攤一些壓力。」
老太太為眯著眼睛，話裡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歡娘站在一旁，害羞的低下了頭。
「這好是好，只是這歡娘的身份卻是低了些，不如先當個通房，等生下子嗣，再抬為姨娘，這也說得過去。」
楚晚棠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卻又緊皺眉頭，一副費心幫她打算的樣子。
聽到通房二字，歡娘的臉色鐵青，有些不可置信，手裡不斷攪動著手絹，希冀的看著老太太。
「什麼身份？雖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到底也是良家女子，但當個妾室也無不可。」
老太太只當她是推脫之詞，面上越發不喜，果然不如歡娘討人喜歡。
是個不下蛋的母雞不說，還要耽誤著她家二郎，當真是可惡。
「母親還不知道嗎？歡娘身世坎坷，曾經被父親賣去了青樓，雖是逃了出來，想來賣身契還在那青樓之中，這身份要是讓外人知道，定是要笑話安家。」
「就連朝堂上的那些御史大夫，恐怕也會彈劾官人，這對他可是大大的不利，兒媳也是為了我們安家考慮的。」
她說的一板一眼，讓老太太無可反駁，更是讓她雙眼冒火。
本想著看到二郎喜歡，又為安家生了一雙兒女，給她個妾室的身份，也未嘗不可，沒想到是這麼個提不上檯面的卑賤之身。
當通房，都算抬舉了！
看著老太太不說話，站在一旁的歡娘有些著急，偏生這個時候她還不能插嘴，可她也不想當一個低下的通房。
通房是什麼，就是一個隨人玩弄的婢女，姨娘還能上族譜，那通房是連族譜都上不了的，生的孩子也不能留在身邊，任人打罵，白日裡還要伺候老爺夫人。
她來安家是來享受榮華富貴的，不是來伺候人。
當時，她眼睛一閉就暈了過去，老太太連忙讓人叫了大夫。
好一會，大夫捋著鬍鬚，神情淡然道。
「這位夫人只是心火躁動，五內鬱結，待我開幾副藥，等喝下去就會沒事了。」
安聞昇坐在床榻旁，叫來小廝送了大夫回去，隨即陰沉著臉，看向楚晚棠。
「我聽母親說了，為什麼不能納歡娘為妾？」
「理由想必官人是知道了，現在戶部尚書一位仍舊空懸，現在官人的傳出納青樓女子為妾，那這個位置恐怕就跟官人徹底無緣了，如若官人覺得我做得不對，執意想納歡娘，那我也無話可說。」
楚晚棠不卑不亢的說完後，大大方方的迎上了安聞昇的眼睛，這時歡娘也醒了過來。
「二郎，不要跟夫人爭執了，我願意做通房，只要能在你身邊，哪怕是為婢，我也是願意的。」
歡娘流著淚，訴說著對安聞昇的情誼，更是讓安聞昇心生動容。
「可這太委屈你了。」
「歡娘不怕委屈，只要二郎心裡有我就好了。」
她靠在安聞昇的懷裡，感受著他的心跳，郎情妾意的樣子，在楚晚棠的眼裡就像是一場笑話。
要真是喜歡，完全就可以不要尚書之位，納為妾室即可，可見這安聞昇只愛自己，虛情假意。
歡娘挑釁的看了一眼楚晚棠，本是想激怒她，誰料卻看到了一臉戲謔的模樣，讓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心下憋屈得很！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通房是不需要敬茶的，也不用太麻煩的禮節，明日起，歡娘就去官人的書房伺候吧，我會派人去要回你的身契，等有了子嗣，再抬為姨娘。」
楚晚棠很是知趣的把歡娘放在了安聞昇的書房，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日日相對，她倒是想看看，這安聞昇對她的興趣能維持幾天。
「多謝夫人。」
歡娘微微低頭，安聞昇也默不作聲。
達到目的，楚晚棠走了出去，心情一片大好，真是痛快。